《开 封 日 志》洛无悔

26、第二十六章

　　这声音很是悦耳，让人觉得安心。莫言略愣了愣，一时间有些恍惚。

　　“你泡的茶很香，看来，这开封府还是真藏龙卧虎啊。”杯子端到嘴边，轻轻的品着。

　　上官莫言看着他，心中的疑惑更甚。

　　这人如此修养，怎么都不像是个贼。

　　再看他的穿戴，一身青色的长衫，没有一百两也有几十两，怎么都不会是个缺钱的。

　　还有这个所在，能有这样一个地方住的人，就算不是权倾朝野，也该是富甲一方。

　　这正常逻辑推理下来，这人不可能就是绑架她的人。

　　可是如果不是他，那还会有谁？

　　上官莫言突然想起了小说里的楚留香，有些人偷东西，不是因为缺钱，而是因为好玩……

　　一阵的恶寒，满头的黑线，他要真是为了好玩才这么做，这件事她可怎么收场啊！

　　“现在你也看到了，她们很好，每个人都很好，你应该也放心了吧？”见上官莫言半天不说话，那男子到是先开了口。

　　他把目光落在小亭外的女子们身上，眼神里依旧是那种让人心动的温柔。

　　“她们都是你掠来的姑娘？”顺着男子目光看去，那些女孩子确实很开心。

　　这开心不像是装的，也不像是演戏，她们从眼里到心里应该都是真的开心。

　　“不算……我给过她们选择的机会，可是,她们都选择了留下。”男子笑的清淡，一身青衣衬着这笑意到是般配。

　　“机会？”是啊，想这古时候的女子，能在这样一个地方终老，还需要什么选择的机会。

　　莫言看着外面，心想，如果今天她把这些女孩子带出这里，到底她算是救了她们还是害了她们？

　　“你到底是谁？”过了很久，莫言还是又问了一遍。

　　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这美好太让人沉醉，沉醉到会让人忘记一些原本应该承担和付出的责任。

　　这里的一切太过完美，所以让人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人。

　　“你，”也许是没想到为什么莫言又恢复了冷漠，那男子分明怔了怔，随即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微笑，“果然是小看了你，不过……我对你，到是越来越有兴趣了。我姓花，单名一个狐，我不介意你叫我花蝴蝶。”

　　“花公子，”莫言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您掠劫了十三名身家清白的女子，可是？”

　　“我说过，我给过她们机会选择。”花狐也不生气，只是又淡淡的重复了一遍。

　　“可是？”莫言只是不理，就算是给了选择，也不能掩盖他掠人在先。

　　“是。”花狐叹了口气，没想到她会这么执着。“我极爱天下美丽的东西，所以有时候就以收集美丽的事物为乐。”

　　“用别人的痛苦成全自己的快乐，花公子……”

　　“你真的觉得她们痛苦嘛？”花狐笑了，他认真的看着莫言道，“她们在这里，每个人都是自愿的，每个人都比从前更快乐，你不觉得吗？”

　　“也许，”莫言神情认真的接着说道，“这里也许让她们很快乐，快乐的忘记了人世间所有的烦恼。在这里一天，她们快乐一天，在这里一年，也许她们会一年快乐，可是，你却剥夺了她们做人的权利，同时也剥夺了他们家人朋友的快乐。”

　　“什么意思？”花狐若有所思的看着莫言，眼里的笑意减退，“你觉得她们现在不算人？”

　　“人世间的快乐在于，每个人都会经历七情六欲，生老病死。在那里即使不会天天快乐，但每个人都会为了快乐而认真努力，在那里每个人，虽然都有责任义务和不同的身份，可也是这些才让一个人的存在充满意义。一个人存在的意义，是需要与被需要。莫言请问，一个人，若一生只剩下快在乐，只有快乐，他的一生还有什么意义？他又是否真的就算是快乐了？”

　　“当……然……”花狐说的犹豫，这些话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也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

　　难道快乐不好吗？难道这样的无忧无虑不好吗？

　　“当真？”上官莫言侧目，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个道理他不会听不明白，“花公子，如果你连什么是痛苦都不知道，请问你的快乐真的还会有意义吗？”

　　不等花狐回答，上官莫言又说道，“花公子，也许您是善意，也许您是玩心，也许您有很多说服自己去犯罪的理由，可是，侵害了别人利益，伤及了别人的幸福和快乐，您的这些行为就是自私，就应该受罚。”

　　“我……”已经有多久没有人说过他自私，花狐一时间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滋味。

　　见花狐不说话，上官莫言也不去逼他，其实逼也没用，这里是人家地盘，要是把人家逼急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她款款的走出小亭子，走向那些女子，这些人到也不认生。

　　没一会，她和她们也熟悉起来，这些人里最小的只有十二岁，最大也不过才十七八岁，她到是她们中最大的一个。

　　找了半天，在水潭边的一处青石上，上官莫言看见一个粉衣女子手里拿着书卷正看的认真。

　　按照她们说的，这人就应该是温开的女儿温如玉。

　　上官莫言一边朝她走，一边细细的打量，卷宗上说这个女孩过了中秋十八，是许了人家的。

　　看着她认真看书的样子，莫言心里真是矛盾，听说，她要嫁的真不算是个什么好人。

　　那人是当朝武将楚穆之子，此子为人傲慢，仗着自己是将军的儿子，四处为祸乡里。典型的纨绔子弟的嘴脸，可是，就算是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丫头怕是也无力反抗。

　　走到跟前，莫言淡淡的问，“你就是温如玉对嘛？”

　　那女子听见有人叫她，抬起头来看着莫言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不过，我是来找你的。”

　　听莫言这么说，如玉的脸上分明是吃惊的神色，“你……是我父亲派来的人？”

　　莫言摇了摇头，在她身旁找了个地方坐下，这丫头眉清目秀，出落的端正，气质也算“清莲”型，可惜却要嫁给那样一个人。

　　上官莫言看着她的脸，许久才道，“我是开封府的人，你父亲状告开封府治下不严，让我们帮他找回女儿。”

　　“我爹他……”温如玉咬着下唇，柳眉微蹙。

　　“估计，他是怕，时辰到了没办法跟那个楚将军交代。”

　　“这事你也知道？”温如玉小心翼翼的看着莫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言点了点头，淡然道，“你不想回去，也是为了这个吧？”

　　温如玉也不说话，只是望向莫言的眼中盈盈泛起了水汽。

　　“我要带你回去，这是你应该要面对的责任。”

　　跟一个古代的女子讲责任，这事有点强人所难。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些人她都要带回去，不然不止开封府没法交代，就是她自己也没法跟自己交代。

　　这些人都是有父母的人，父母在不远游，更何况是这样莫名其说都不说一声就隐匿起来。

　　这些都是她不能逾越的底线，所以，她必须带他们回去，亲手交给她们的父母。

　　刚才悠悠的笛声变成了现在嘤嘤的哭声，上官莫言不会劝人，更别说是劝一个女人。

　　她只能坐在那看着温如玉哭的凄婉，估计，在她心里自己就算不是什么恶人，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了，救人的英雄？想都别想……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候，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认命了，温如玉渐渐不哭了，她抬起头看着莫言道，“我跟你回去……”

　　大家闺秀就是大家闺秀啊，就算是怨怼，这眼神里都没有一丝的戾气。

　　莫言一咬牙，把心一横看着温如玉道，“你放心吧，回去以后，我帮你退了这门婚事。”

　　“当真？”温如玉的眼里闪烁着光芒，心里重又有了希望。

　　“嗯。”上官莫言点点头，“真的。”

　　解决了温如玉，还有一十二名女子。

　　这讲道理的事也不是人人都行的通，上官莫言好的坏的，威胁利诱，父母亲人这一通的道理。

　　只讲的她口干舌燥两眼发直，期间这温如玉也帮着她劝了两个姑娘。

　　可是肯像温如玉一样跟她离开这里的人也是寥寥，大多人都不愿离开。

　　是啊，若换了是她，恐怕也不会愿意离开。

　　三天，她足足在这幽谷里劝了三天，最后除了温如玉外，只有三个人愿意跟她回家。

　　开玩笑，三个！这里还有十多个人的父母在开封府里等着呐。

　　这三天花狐到是没有来阻止她，她在这里不管去哪，不管做什么都很自由。

　　她的饮食起居也被照顾的妥帖，周到，舒服啊……

　　试问一个人从每天服侍人，突然变成了每天被人服侍，啥感觉？

　　花狐甚至还派人给她送了两身衣服，一套是妖艳的大红色，一套给是清爽干净的纯白色。

　　牛啊！这可是她一辈子都不想穿的两个颜色。

　　上官莫言盯着这两套衣服看了很久，不明白花狐怎么挑了两个这样的颜色给她。

　　放下衣服，莫言叹了口气，什么叫“逍遥自在”，这两天她总算可以体会一二了。

　　每天，她除了苦口婆心的劝这些人回家，最大的乐趣就是跟温如玉下棋。

　　围棋其实她真不会，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是跟着温如玉俩人玩五子棋。

　　后来实在是闷了，她们才变着法子的玩起了围棋，这一下她才发现，其实温如玉是个很有心计的丫头。

　　每次，温如玉都只赢她半子，每次她都能让自己输的恰当好处。

　　想要赢一个人不难，想要让一个人赢也不难，难就难在，这每次都是半子，每次都不着痕迹的让她不觉得自己输得难看，呵呵……难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