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封 日 志》洛无悔

25、第二十五章

　　锦毛鼠和御猫这回算是彻底栽了，蝴蝶依旧，可是上官莫言却是没了。

　　这一路，展昭和白玉堂俩个人一直追着这个暗中掳走上官莫言的人，此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脸上是黑色的面纱，面纱外一双寒星般的双眸带着三分戏谑的神情。

　　似嘲讽，似挑衅，这照面让展昭和白玉堂都是一愣。

　　那人也不说话，亦没有要与他们一战的意思，只是看着展昭和白玉堂笑了一下，然后扛起地上的莫言就走。

　　一个腾跃，虽说展昭轻功了得也只能是跟着。

　　向西一片广袤的水域，这里是渭河，周围没什么人家。

　　越往前走展昭心越是往下沉，这人要是真的带着上官莫言上了渭河，他可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展昭不会游泳，这是开封府上下谁都知道的事。

　　至于白玉堂，虽然白玉堂是陷空岛的五鼠，可是白玉堂的水性也不好，这个展昭也知道。

　　想到这，展昭脚下更是加快了脚步，只恨的这双脚怎么没生出一双翅膀才好。

　　不管展昭心里如何着急，这几步之遥就是追不上。

　　白玉堂在展昭的左边，已经看出有些吃力的神色，展昭也只是还屏着一口气不愿放弃，才拼了命的坚持。

　　此人不管武功如何，这轻功却是绝对在他和白玉堂之上。

　　河边，那黑衣人像是玩心已失，几个躲闪便没入了苍茫的芦苇之中。

　　展昭颓然的站在岸边，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挫败，突然耳边响起上官莫言的声音，“你也是人，血肉之躯，你又何必这样的为难自己……”

　　“何必……”展昭喃喃自语，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坏。

　　“说什么呐？”白玉堂瞟了一眼展昭，不甘心，真是不甘心，白爷他好不容和官府合作一回，却是这样的下场。

　　区区一个毛贼都追不上，让他以后还怎么在江湖立足。

　　“没什么，先回去吧。”展昭漠然的转身，脸上看不出一丝的表情，“包大人还在等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

　　莫言丢了，上官莫言也丢了。

　　先不说怎么和许三交代，就是展昭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关。

　　他答应过莫言，一定会护他周全，可是现在，上官莫言却丢了。

　　如果那人知道莫言只是一个男子，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还是，会有什么更残酷的事等着他。

　　展昭不敢细想，这一夜他带着开封府的衙役校尉找遍了渭河岸边。

　　能找的地方他们都找了，渭河边四处是灯笼的点点火光，还有时时传来的呼唤。

　　可惜，上官莫言是听不见的。

　　一整晚，除了刚才跟包拯回报的时候，展昭整整一晚没再说过一句话。

　　这些兄弟跟他多年，他的脾气兄弟们也都了解。

　　上官莫言丢了，展护卫心里着急，这案子已经案发快两个月了，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现在好不容人出现了，却还跟丢了，这搁谁谁不急啊。

　　兄弟们猜对了一半，猜错了一半。

　　对的一半是，展昭是着急，错的一半，展昭不止着急而且还很自责。

　　他就这样沉静在自己的情绪里，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也怎么睡觉，一睁眼，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渭河岸边。

　　其实也不是一点都没莫言的消息，莫言失踪后的第一天，天一亮，开封府的衙役就又仔细的搜了一遍渭河岸。

　　甚至是对岸都搜了个遍，按现在的话说，那可真是地毯式搜索。

　　最后，王朝在离展昭他们跟丢了人不远的地方找到了那只纸蝴蝶。

　　就是莫言别在头上的那只，蝴蝶被水沁湿了，莫言上在蝴蝶翅膀上的颜色也都花了。

　　展昭拿着蝴蝶看了良久，最后，他小心的把蝴蝶收进了衣襟。

　　那以后展昭更是没有说过话，只是拼了命的想，想哪里还会留下莫言的线索。

　　茶寮，小径，渭河岸边……

　　最后，还是公孙策看不下去了，一个人这样不眠不休的拼命怎么行。

　　无奈，公孙策在展昭喝的水里下了药，这才让展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爹，这样行吗？”晓云看着床上的人，心里也是一阵难过。

　　好好的人，才几天，为什么，一个就丢了，一个就弄成了这样？

　　“不行又能怎么办，他要是再不好好休息休息，身体怕是就撑不住了。”公孙策心里也是一阵难过，他是看着展昭长大的，一直以来，他当展昭是半子，现在怎么让他不难过。

　　“莫言，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公孙晓云担心的看着展昭，这几天展昭每天只睡几个时辰，这样下去莫言没有找到，他怕是就已经撑不住了。

　　公孙策摇了摇头，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开封府的衙役丢了，任谁都着急，这两日连白玉堂都没闲着，可是上官莫言就像泥牛入海一样。

　　渭河岸边，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能搜的地方也都搜过了。

　　别说是线索，就连一点可能会是线索的痕迹都没有。
　　*

　　泥牛入海？怎么可能，上官莫言可是个大活人。

　　一阵花香，丝丝渗入莫言的梦里，世界突然清明了，身边不止有花，还有很漂亮的鸟。

　　杨柳岸，微风吹起一阵涟漪，她坐在湖心的亭子里喝茶，耳畔是悠扬的笛声……

　　笛声？抬眸四望，想找到那个吹笛子的人，可是突然起了大雾，她看不清远处，连近处也看不清楚。

　　一急，从梦里醒了过来。身下是一个兽皮的软榻，那笛声却是依旧。

　　上官莫言皱了皱眉，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软榻放在一个四面垂纱的小亭里，风吹动纱幔，带起一阵似有似无的香。

　　找了找，莫言发现身边的小几上燃着香。

　　像檀香，又不像檀香，莫言心里嘀咕，这香气该不会有毒吧？

　　她是昏了，可是却没有失忆，她可是被人绑架来的！

　　废话，违背意愿的挟持，不是绑架是什么！

　　起身拍了拍衣袖，身体还行，照现在的情形看，展昭他们是没跟过来。

　　不然，那人怎么可能还有吹笛子的心情。

　　走出小亭子，远处传来嬉戏声，这里四周都是山，这山虽不算是耸入云端，可是就凭她也是肯定翻不过去的。

　　莫言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看看这绑架她到底是什么人。

　　笛声，嬉笑声，越走近越是真切……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被绑架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她还知道有人这会一定急的火烧眉毛，如果不是……

　　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她现在的心情一定极好。因为这里，实在是一个会让人极好的地方。

　　小亭建于水中，穿过曲折的栈桥，莫言看见这水塘连着一处瀑布，这水竟是活水。

　　水里不时能看见一尺多长的鲤鱼跃起，想来这里的水质也是极好。

　　靠近岸边是一片茂盛的荷花，已是秋天，荷花败了莲蓬却依然葱翠，再近岸的地方还长着半人多高的芦苇。

　　踏上陆地小径边花草繁茂，红的，白的，紫的，兰的，甚至她还看见了绿色的花朵。
　　这种地方仙境一般，为什么就成了绑架犯的家？

　　这人也真是奇怪，好好的一个地方，开发开发大好的旅游资源，别说挣钱，就是想再挣点别的也不难啊，为什么非要去绑架人，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

　　水声，笛声，嬉笑声，若说这里是个囚室，怕是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小路的一个转弯，掩映在树叶后面却是大好的春光。

　　几个小姑娘在花间扑蝶，再远一点的地方，一处石桌椅上有人在对弈。

　　石桌步遥，一个精致的小亭里，有人在吹笛子，小亭四周的栏杆内坐着几个女子正笑盈盈的在聊天。

　　更远的地方，屋舍俨然，雕栏画栋青砖碧瓦，这里是皇宫？

　　上官莫言差点，一个斜念就把这里想成了仙境，她无伤无痛应该不是死了，所以这里应该不是仙境。
　　这么平和的一个所在，让莫言真的很难心生怨怼。

　　这里就算不是仙境也是人间天堂，谁不愿意生活在天堂里。

　　没有烦恼，没有琐碎，没有人世间一切让人不开心的事。

　　每天就这样下下棋，听听曲，闷了，还能抓蝴蝶……
　　蝴蝶……

　　蹙眉间，上官莫言才想起来，这里全是女子，只有那个背对着她吹笛子的人是个男子。

　　依旧的青衣短靴，如果她没记错，那个茶寮里的背影就是他。

　　穿过那些嬉戏的女孩子，莫言走进小亭，看见有人进来，那些坐着的女子起身笑吟吟的走了。

　　小亭里只剩下还在吹笛子的人和莫言，莫言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笛声，“你究竟是谁？”
　　这么冷漠的声音与这里的一切真是不和谐啊，莫言也觉得很不和谐，可是她还是问了。

　　修长的手指在竹笛上停了半秒，笛声停了，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嬉戏的声音也都没了。

　　男子放下手里的笛子，慢慢转过身来，莫言看见一张干净俊美的脸。

　　很哈韩的长相啊……虽然她并不喜欢阴柔的，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可是她必须承认，这个人不讨厌，甚至他眼里有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还很招人喜欢。

　　招人喜欢？！莫言稳了稳心神，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男子修养极好，也不说话，只是用手比了个请的姿势，让莫言坐。

　　小亭里有一个石桌，石桌的台面是青花勾勒出得百花争艳。

　　青花台上放着水果，点心，还有茶。

　　一旁的小炉子上烧着开水，此时，水正氤氲着白烟。

　　那人收了竹笛，半弯了腰打算要去拿那水壶。

　　“我来，”莫言先一步拿起了水壶，这么好的风景，这么好的心情，当然也该有好茶才是。

　　上官莫言不讲究，吃喝穿用她都不讲究，那到不是说她真的不在乎，而是她知道自己的讲究要，是真讲究起来在外人眼里就是矫情。

　　此刻，她心情好，所以也有了讲究讲究的兴致。

　　她拿起水壶，一点一点的沏着茶水，这水是好水，这茶也是好茶，片刻，茶香四起，莫言把一杯沏好的茶端到了那人跟前。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那人一笑，接过了茶碗道。

　　这声音很是悦耳，让人觉得安心。莫言略愣了愣，一时间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