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戎马倥偬（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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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怎么样？”凌渊站在漆黑空旷的大殿里，看着日夜奔波有些疲惫的潮堇，勾了勾唇角，问道。
“长歌妹妹貌美如花，仪态万方，自然是很好。”潮堇皱了皱眉，不知道凌渊单独召见她的目的是何。如果只是想让她见一见长歌，又何须迫不及待地让长歌等在午门，还和……那个人，在一起。
“呵……那配苏旖夜，又如何？”凌渊漆黑的瞳孔中突然扬起了几丝狡黠的光芒，问道。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潮堇也没有犹豫，毫无语气地回答。
凌渊听了她的回答，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似乎想要望进她的眼底，可她的双眸波澜不惊，毫无端倪可寻。
“妹妹当真如此认为？朕还没有最后定夺这桩婚事，一是在等北越的意见，二，便是，在等你的意见。”
潮堇扬眉，神色有一瞬地凝结，“如果三皇叔愿意长歌妹妹远嫁北越，潮堇自然没有异议。”
“潮堇……有些时候，朕实在不懂你。你当时死都要找到苏旖夜的那股劲头去哪儿了？如此说来，倒是朕多管闲事，应该早应允了这桩婚事是不是？”凌渊见她的话语如此郑重，只得长叹一口气。现在的凌渊，与潮堇初始的那个阴枭的男子，已有太多的不同了。
“你助朕夺得皇位，本是对朕有大恩，本来还想着，若是只为联姻，我东凌嫁去哪一位公主，他北越都不敢怠慢。你也是东凌的公主，如果，你愿意，朕可以……”他犹豫着，最终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思量。
潮堇抬眼望着凌渊突然真诚的眼神，心底的苦楚慢慢地一点一点泛了上来。
可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突然单膝一弯，整个人像将士一般下跪于地，“堇儿无心婚事，
这次回来，是有事相求！”
“什么事这么重要？还值得你下跪？”凌渊冥思苦想，也不知道她所为何事，只得询问道。
“皇上既然知道今日我们归城，就应该知道，秦朗早已撒手人寰，而这次随我一道回来的，是他的儿子，秦风岚。”她一字一顿，语气淡然，“我能把他带回来，是应允了他一个条件的。”
“条件？”凌渊笑笑，不可置否，人总有贪图，若是肯为他效命还不图些什么的人，才是真正的棘手，“什么条件？尽管开口，无论是家财万贯还是位列三公九卿，若不过分，朕都尽量满足。”
“请皇上，封我为车骑将军，领兵为东凌而战。”她的每一个字，都说地铿锵有力，表示着她不容人质疑的决心。
“你答应他的条件是领兵出战？”凌渊没有想到，事情竟没有向着封侯割地演变，他神色一正，语气陡然多了几分严肃：“妹妹，你该知道，自古从没有女兵上沙场的道理，更何况，还是一个女将军？别说大臣不同意把国家的命脉交到你的手里，就是底下的士兵，又有几个会服气？”
“皇上，我知道一介女流想要出兵打仗并非易事，可事出有因，情形所迫，皇上也不想失去秦风岚这样一位大将吧……如果皇上怕诸将不服的话，这很好办，堇儿明日上校场与士兵一同操练便是。”
“呵……”他听得出她语气中的决绝和一丝威胁，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么大的事，你容朕再想想。”
凌渊扬了扬手，想要让她退下，可潮堇却迟迟没有起身，缓缓说道：“还有一事，堇儿需向皇上禀报。何……翊字帮托我捎口信给皇上，如果皇上愿意停止对他们的追杀，他们愿意全力以赴，助皇上旗开得胜。”
“哼，他们想得到美。如今他们能靠什么助我旗开得胜？只他们几个人的实力？”凌渊没有想到他们竟敢如此口出狂言，不屑道。
“皇上，端木翊翎既然能在凌子墨在世的时候日揽朝政，又怎会没有兵权？恐怕他早已暗中组建了自己的军队，虽然估计人数不多，但也应该个个堪称精兵。”
“知道了，这件事，也稍后再做决定。朕，会考虑的。”终于，思忖了良久的凌渊用手抵上了自己的额头，轻轻揉了揉，倦怠地说道，“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睡吧。”
随着潮堇垂曳裙摆与地面唏嗦摩擦之声逐渐减小，凌渊才放下了抵在额头上的手，唇边的笑意不自觉地加深了几分。
他甩了甩袖摆，轻步踱出养心殿，在如水的月色中，向星榷殿坦然走去。
苏旖夜半靠在塌上，神色如常，只额角的细碎银发轻轻地抚在脸上，衬托着他刀削般凌厉的眉目。
“深夜大驾光临，不知道是什么急事？”旖夜低垂着眼睛，丝毫不看那个已经在他榻前站定的身影。
“苏旖夜，潮堇不愿意嫁……”淡淡地，但又像是嘲笑，凌渊唇齿开启。
“什么意思？”旖夜不解，皱了皱眉，终于肯迎上他的目光。
“什么意思？呵……”凌渊笑道：“我刚才问了我的好妹妹，若是我让她与北越和亲，她可愿意……”
“你何必多此一举？”旖夜的目光中透出了几分寒气，声音也厉害了几分，“我从没有想过要娶她。”
“你不想娶她？！”凌渊似乎觉得他这个谎言太过明显，说道：“没有想过要娶她，为何祭祀大典结束，还不回国？你难道不就是在等她回来么？”
“凌渊……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旖夜摇摇头，锋利的双眼扫视着他的面颊，“我留在这里，自然有我的原因…凌潮堇……是不是管你要兵权了？”
凌渊神色一怔，但一瞬间后，便心下了然。原来如此，难怪你说你不想娶她，根本就是知道她不可能会嫁吧。知道她要代父达成心愿，又知道她受秦风岚所束？苏旖夜，你真的是什么，都了如指掌啊。
“朕还没有答应……不过，你最好不要干涉这件事。”
“呵……这就是我的事了，我想不想干涉，怎么干涉,都还轮不到你管教。”旖夜面露倦容，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丝毫没有惧怕。
“苏旖夜……你居然比我想得还要爱她，北越压根就不打算和东凌联盟吧？要说有利可图，岂不是与南夏联盟更加划算？苏旖夜……你到底是怎么说服越印天的呢？我……还真是好奇，一个消失了十八年的儿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不过……可惜呀，不知道潮堇，是不是也如你爱她这般爱你，”冷酷的笑意又在脸上扬起，他用几乎轻如空气的声音在旖夜的耳边挑衅道：“哦不，是说不定，她爱的人根本不是你。”
“那又怎样？”旖夜直视着他的目光，声音淡如止水。
“今天潮堇代翊字帮求情了……哦，是本想代何萧翊求情……让我放过他们，不再追杀他们”苏旖夜，知道这些，你还能问出那又怎样么？
苏旖夜勾起了唇角，那一丝满不在乎的样子，又带了一分邪气，“凌渊，如果你深夜就是来和我说这些的，那我劝你，还不如多花些时间研究军事图吧。”
凌渊并不被他话中的讥讽而激怒，反而慢悠悠地说道：“你当初受伤的时候，我就应该一剑把你杀死，以绝后患。比起现在你摇身一变，成了北越皇子可要好上很多了。”
旖夜面不改色，淡漠地回道：“现在才后悔，似乎有些迟了。”
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旖夜的脸上，已明显地扬起了逐客的表情。凌渊看了他一眼，便也没有再多做逗留。“呵，苏旖夜，你如此阴晴不定的性格，居然也会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心底嗫嚅，不自觉地又扬起了一丝冷笑。
第二日的清晨，万里无云。蓝色的天空之中，只有艳阳高照，让盛夏末端这伏气上头的热浪更加的肆虐。
潮堇竖起长发，一身简约的男子装扮勾出她纤细的身躯，白色的腰带紧束腰间，宽角的马裤整齐的掖在长靴之内，好一个英气十足的俊俏少年。
她刚从碧阳宫出来，还未来得及躲避，便看到一丛淡雅的茉莉花拥簇着一个娉娉婷婷的少女。少女的笑容是难掩的国色天香，她正在对着这即将凋零的花朵叹息，不知是在感慨花开花落自有时，还是在喟叹缘聚缘散且随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嘴边突然漾起了一个甜蜜的微笑，随后，便转向身侧，低首与身边的人，说了什么。
不知道为何，明明这些画面，狠狠地刺痛了潮堇的双眼，可是她却依旧忍不住看着他们。，看着那个不羁的银发公子温柔地拾起跌落地上的一束花，看着那个婉约淡雅的黄衣女子眉开眼笑。
“咦？这不是潮堇姐姐？”黄衣女子仿佛感受到了她那束灼热的目光，发现了潮堇的身影。
潮堇努力扬起一丝微笑，向他们走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道：“长歌妹妹，我回来以后，一直没有机会去看望你，还望妹妹见谅。”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是我应该去看望姐姐才是。不过……最近…一直有事缠身……抽不开身”说到这里，长歌的眉眼突然溢出少女的娇羞，她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旖夜，又急忙收回自己的目光，柔声道：“姐姐应该见过十六皇子吧？”
潮堇转而看向旖夜，微微地颔首，算是问候。
而旖夜仍旧是面无表情，但他的目光，只是一直紧紧地锁在潮堇的腰间。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腰间别挂着的长剑。那枚似是带血的血蓁花，还是那么的熠熠生辉。这是他的剑，也是，她的剑。
“姐姐果然长得漂亮，扮成男装都如此英俊。”长歌望着潮堇不同寻常的打扮，笑着说道：“不过姐姐为何作此打扮？是要出宫练武么？”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对，我现在要去校场。”
“校场？”少女一般活泼好奇的心思，突然点燃了长歌的兴趣，她侧头看了看旖夜，撒娇地询问道：“夜哥哥，我们和潮堇姐姐一起去可好？我还没去过男人练兵的地方呢，一定很有趣！”
旖夜没有很快接过话端，只是抬眼扫了一眼潮堇，很快移开了目光，轻声对长歌说：“若是皇上同意，我很愿意一同前往。”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戎马倥偬（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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