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剑架空]流火记》苑芷

3、第 3 章

　　第一次模拟考试成绩出来后全年级炸开锅；倒不是因为闯出多大的黑马，这算头一回正式的模拟考试，跟之前小打小闹不同，水平精确定位，证明着高考的血光已近在咫尺，就连高三读了数年，号称高考之前一切排名都是粪土的复读生们也不可抑制的兴奋起来。
　　班主任们各自抓了壮丁来录入分数，整晚办公室都闹哄哄的。总成绩和科目成绩都出来后，剑子拿过来看了下，实在不怎么好看。大概头一次没找着状态，全年级平均分都低，新接手的三班尤其低，低的简直不忍卒视。早上一进班，所有人都耷拉着脑袋。剑子问：“大家都看过名次了？”
　　众人纷纷表示没看过。剑子说：“那就别看了。”

　　中午在办公室写工作总结。午间只两个钟头，骑车来回就算交通状况好也得近一个钟头，时常就得在学校凑合过。写了一会，大概天有点闷的缘故，困的不行，额头碰一下砸桌面上了。剑子就起身把办公室锁上，拿了几份文件出教学楼往教务处那边去。
　　龙宿办公室用剑子的话说，除了宽些大些也没什么好处，就一个沙发比较实用，可以躺下一人，剑子每每来这里蹭觉。龙宿果然不在，剑子轻车熟路掏钥匙把门开了，脱下外衣往沙发上一倒，随即睡了过去。

　　这一睡质量并不怎样，可是醒不过来。整个人跟躺在泥沼里一样，脱不开身，呼吸也困难，结果难受到没有法，被迫睁眼。先看到对面墙上挂钟，顿时五雷轰顶，心说这其实还是梦吧，结果又看到龙宿在办公桌后，正伏案写着什么。
　　“下午课开始了没？”剑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龙宿头也不抬。“还上什么课，都五点了。”
　　“……你怎不叫醒我啊。”
　　“你今天下午不是没课么？”
　　“班主任有课没课都该到班里转转……”
　　“算了。”龙宿不耐烦的一挥手。“什么时候了都。”

　　窗外天色已经有点暗；这天天气不好，有点阴沉，在沙发上睡太久，浑身骨头酸疼。剑子不动声色试了好几次，终于坐起来，头上轰一下，一片金星乱冒。龙宿一直看着他，这时候把笔放在桌面上。
　　“饿不饿？饿就一起吃饭去。”
　　“食堂我不敢去，我不想成为某粉红色生物守株待的兔子……”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寒酸小气么，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算了，犯恶心。”剑子掀开身上衣服下地，又经过三五秒钟的腿软后，说：“一模成绩单我放你桌上了，压那本书下头。”

　　“你那三个班这次的语文成绩倒数第一第二第三，一点余地都没给旁人留。”龙宿拿过来随便瞟了几眼，轻飘飘抛出一句话来。剑子正拿一次性纸杯在饮水机旁接水，气泡咕噜噜往水面上泛。半天答了个字。“耶。”
　　龙宿差点骂一句耶个毛，不动声色笑道：“剑子啊，下回再这样，奖金可就没了。”
　　剑子仙迹转过身来，严肃的看着他。“我拿过几次奖金？”
　　龙宿回答得倒快。“三次。”
　　“我在你这干了近十年。”剑子慢悠悠的说。“我差这一回啊难道。”
　　“你回班？”
　　“一下午没露面，晚自习好歹看一节。”剑子说着向门口走。“龙宿不如你这沙发撤了吧，直接摆个床，午休更方便。”
　　“哎呀，这好歹校长办公室，成何体统。”龙宿听着对方拉开门，突然说：“等下。”剑子转过身，看龙宿从抽屉里摸出块巧克力。“你要不吃饭了，就拿这个垫着先。”
　　剑子接过来笑道：“疏楼校长就别给我增加心理压力了，这让刚包揽了倒数前三的我如何对的起你啊。”
　　“耶，真是伤心透了，我在剑子你眼里竟是这种事事图报的功利之人……”
　　此言一出，两人同时静默，各自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良久，剑子心有余悸的开口：“龙宿，刚才我们是在证明谁的脸皮比较厚么……”

　　剑子走回教学楼，先不去办公室，从三班后门往里看。这时候下午课刚上完，饥肠辘辘的学生纷纷作鸟兽散，食堂的食堂，小吃摊的小吃摊，回寝室的回寝室，偌大教室里竟没个人。剑子松口气，正要撤退，突然听得女生娇笑，定睛一看，原来讲台后面还藏着两个，正对着嵌在桌面里的电脑目不转睛，估计是趁这机会看电影。
　　剑子把眼镜取下来呵口气，用手指抹了抹，翻过来放到眼前细细辨认，正是断雁西风跟燕归人，俩人头挨着头正在那窃窃私语。剑子一看头就有些大，正准备悄悄溜走，突然燕归人在断雁西风脸上相当嚣张的啵了一个。可怜班主任这一惊不小，手里眼镜啪一声摔地上了。
　　那对小鸳鸯抬起头，一看是剑子，甜蜜的笑容就僵在了清纯的脸上。剑子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想总不能装作没看见，只得顺水推舟：“来来来你两个跟我过来办公室。”

　　两人大气不敢出，耷拉着脑袋跟剑子到语文老师们的根据地。剑子见门锁着，心内稍安，掏钥匙打开，领着俩小孩进去。还没想好头一句说啥，燕归人抢先举手。“老师，其实西风她一点也不愿意，都是我在耍流氓单相思。”
　　剑子眼角直抽抽，那边断雁西风小嘴一撇，眼眶红红的。“老师我们再也不敢了，这我们的事，怎么挨罚都成，你别给我哥打电话……”
　　剑子仙迹揉了揉脑袋又揉了揉脑袋，觉得有点顶不住，就说：“燕归人。”
　　“到！”燕归人双腿并拢站的是个标准的军姿。
　　“你俩愿意干啥干啥……呃，不是。”剑子看见燕归人脸上的表情一刹那感恩戴德，连忙改口。“不是愿意干啥干啥啊。不管怎样，座位得调了，从今天起，燕归人你给我靠墙角坐去。下回二模，西风成绩一直挺好，不准退步，至于你，必须给我进到五百名以内。语文再给我不及格试试！还有，手脚给我放利索点，要是让别的老师，尤其是叫校长看见的话，敢带出我半个字来，你吃不了兜着走。明白了没，回去上自习去。”
　　“明白了！”燕归人眼里泪光泫然，小两口差点没双双跪下。断雁西风更是感动，“剑子老师”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剑子仙迹头又开始疼，连忙把两个学生赶回教室，心说到了高三，这野鸳鸯就跟洪水猛兽似的，不能硬堵，只能疏导，何况你堵有用么，人学生自己还巴不得能收敛心神呢。心情一时间大好，突然想起柳湘音，转过来也有一个多月，不知情况如何，就到文科班一班去看。
　　在门口往里张望了一下，稀稀拉拉几个人，都趴桌子上睡觉。剑子仙迹顺手拽起一个坐在靠门边的。“同学，柳湘音同学在不？”
　　那人一抬头，剑子差点倒退三步。虽说重点中学的特产往往是怪兽恐龙，但就这一届来说公认情况还好，一班的奈落之夜，三班的羽人非獍，六班的愁落暗尘，七班的赦生童子和蝴蝶君都是鼎鼎有名的美貌少年，老师们私下谈论起来都说就算放到全市搞竞选这几个孩子也毫不逊色，漂亮姑娘也层出不穷，所以带这一届的老师总体来说干劲都比其他人要大。
　　但今天此人的出现让剑子意识到重点毕竟是重点；长相一旦奔放起来根本不是一般学校能够望其项背。这孩子还认出了剑子，朝他挺腼腆的一笑，剑子眼前一下就黑了，扶住门框才让自己没滑落下去。然后说：“老师，湘音她不在。”
　　剑子哦了一声就走回办公室，路上还有些恍惚，终于没忍住赶到历史办公室，一班班主任蔺无双正坐在里头喝茶。剑子劈头就问：“无双啊，你们班最近是不是新转来人了？”
　　“你怎知道的？就在你把柳湘音领来不久后。”蔺无双说。“湘音那孩子挺好，底子也不错，换环境之后进步很快，就是太怕羞，不大跟人说话。”
　　“哦，那就好，还麻烦你多照应着些。”剑子随口道，越想刚才越觉得微妙，情不自禁又问：“你们班新转来那个，长得有点，呃，夸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他啊。”蔺无双一听这形容就知道决计错不了。“他叫聂求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