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剑架空]流火记》苑芷

2、第 2 章

　　“屈世途是我们财务科科长，外号管家婆。”
　　“哦。”佛剑点点头，想了一想，又问：“最后你给他垫上了？蜀道行。”
　　“一点。你别漏口风啊。”
　　“哪能，都见不着。”
　　“我说龙宿。”
　　“我不说，他自也想得到。”
　　“唉呀，事事说这么明白，有意思么？”
　　佛剑分说和剑子仙迹坐在网球场旁边的长椅上，刚打了一个钟头网球，佛剑还好，剑子只嚷人老了，精力大不如以往，几个回合下来汗水就湿透了发鬓，坐下来大口大口喝水。
　　“你真是越来越不济事了。”
　　“那是，天天八风不动，真成手无缚鸡之力。……不过好处也有，佛剑你看我可比大学时候白些？”
　　佛剑转过脸细细打量老友，半天说：“没看出来。”
　　“唉，真是伤心，你便不能附和一下以慰我情，哪怕说完被雷劈呢，太直爽会没人缘，你看蜀道行……”
　　“你刚才难道不是在开玩笑？”佛剑奇怪的问。
　　“……呃。”剑子投降了，低头喝水以解郁闷。天气这时候开始回暖了；显得轻快，不比之前严寒滞重，不然剑子也不肯移驾出门。连网球场边梧桐树，开始冒出绿色的影。主要是有小太阳，清浅光线往下一笼，整个空气就透明了似的，叫人心里觉着飘飘然。黄绿色网球滚落在脚边，两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话说你跟龙宿到底怎回事。”
　　“没怎啊，我俩一直就这样。”
　　“嗯，互相拆台。”佛剑赞同的点头。“不过听这回语气，好像有前科？”
　　“唉呀，好友你真是，何必如此一针见血……”
　　“一针见血是佛剑的风格。”
　　这话放谁嘴里说都明显属于装十三，唯有佛剑说出来，不但大义凛然，而且天经地义。剑子被感染的，情不自禁也正襟危坐起来。
　　“当时上头接到一封匿名信，说龙宿挪用建新校区的公款，这事你知道吧。”
　　“稍微听说过一点。”佛剑问。“具体咋回事？”
　　“没咋回事。”剑子笑了一下。“就这样呗。具体谁，多少人，一直不知道；全校老师近一百人，加上这个主任那个小弟，看门的浇花的修草坪的，那浩浩荡荡，谁都可能写。老实跟你讲，那里头有没有猫腻，还真不好说。龙宿家底子本来厚……”
　　“结果他怀疑到你了。”
　　“耶。”剑子搔了搔脑后的头发。“好友，这可是你说的。”
　　佛剑懒得理他。“然后？”
　　“然后啊，我想想。”剑子仙迹想了一下。“他要我给他作证。”
　　“作证？”
　　“我当时就笑了，觉得龙宿肯定是气傻了。谁不知道我们俩是穿一条裤子的，我这时候给他说话，不是越描越黑。何况那啥啥新校区，我除了对有生之年能不能看见它稍微有点兴趣之外，真是一根毛的关系都没有。他要买什么，房子还是车，产权还是股，那私人财产分配再熟我也不能知道哇。”
　　“那你怎么给他说的。”
　　“耶，我当时给他说。”剑子淡淡道。“这事你找屈世途去，找我干嘛？”

　　“虽然我没见过你们那屈世途，但他真是躺着也中枪。”佛剑下了个极其中肯的结论。
　　剑子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是啊，真是难为他。”
　　“总之现在时过境迁，然而已经出现裂痕的友情，看似平静无波，却再也不能回到过往。”
　　剑子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全喷地上，扯着佛剑的脸就开始捏。“好友，你是被人冒充的吧？要不就是地摊上三流小说看多了？我怎都不知你还有这个嗜好？！”
　　佛剑面无表情把剑子的手挥开。“今年带的研究生男女比例有点失调，可能是这缘故。”
　　“哈。”剑子笑。“接下来到你家去蹭个饭吧？好久没吃过你做的清炖口蘑。
　　佛剑答应着，两人收拾起球拍，不由得又多问了一句。“真没事？”
　　“没事。”剑子拍拍他肩膀。“天塌下来不是还有你呢嘛。”

　　三月到末尾，严冬留下的最后的一点凌厉气息也消除干净了。早晚空气也不再寒气逼人，带了点温凉，仿佛冰块棱角软化下来，都变成果冻。剑子仙迹把电动自行车锁好，走到教学楼门口时啃光了顺手买的包子，正专心致志爬楼梯，突然听见后面喊：“剑子老师。”
　　剑子一回头，是三班班主任，教生物的慕少艾，年级里鼎鼎有名的几个烟鬼之一。剑子看他一步跨两个台阶，气喘吁吁，不由心生怜悯，说：“慕少艾啊，你慢点。”
　　慕少艾好容易赶上来，一边感叹老了老了，一边问：“我们班语文课最近上的还行吧？”
　　“还行。耶，你们班上次月考考试作文有个得了五十五分的，全办公室传颂啊，叫什么来着，羽……什么鸟人？”
　　“羽人非獍。”慕少艾特别自豪的说。“可聪明一娃，我们班争年级前五就靠他了。”
　　“嗯。”剑子点点头，走到语文办公室门口，正要分道扬镳，慕少艾伸手止住他。“剑子，跟你商量个事。”
　　剑子把夹在腋下的书往上提了提。“说。”
　　“我最近家里有点事儿，比较忙，班主任不想干了，一时间没找到谁比较靠谱的，三班归你管成不成？
　　“耶，慕少艾，你……”剑子神情凝重的看着他，说：“不要那六百块的班主任奖金了？”
　　“……不要了。”慕少艾随便扯个借口说，“钱小事，关键这，有点折寿呀。”说完看见剑子脸黑了，马上补救道：“剑子啊，我不是说当班主任折寿，是我来当班主任的话折寿……呃，好像差不多。总之这个忙你帮不帮吧。”
　　剑子凝神想了想三班的学生，印象里都是机灵小孩，好像也还算安分，至少不像素还真那班里的，根本没法管，全年级谈之色变。一时间没想出什么可拒绝的理由，就说：“那你跟校长说说吧。”
　　“就知你够朋友。”慕少艾笑道。“说成了请你吃饭。”

　　三班教室在四楼尽头处；预备铃打过一遍，羽人非獍站在楼道的窗户那，安安静静向下看着，下面正对着是食堂屋顶，光秃秃灰瓦上飘落几只塑料袋，也不知道是在看个什么。剑子仙迹夹着书来上第一节课，见他在那，就上去拍了拍他肩膀。“羽仔？”
　　羽人非獍全身一抖，半天才回过头打个招呼。“……剑子老师。”
　　其实学生到高三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由于学习过于紧张，本来一些繁文缛节倒放松了，比如必须穿丑陋至极的校服来上课，头发长度男不过耳女不过肩等等，相对都比较好说通一些。羽人这天只穿了白色的校服衬衫，下面牛仔裤，头发从去年夏天没剪过，这会已经长到脖颈，理得顺顺的垂下来，显得整个人清瘦乖巧。论成绩羽人是三班拔尖，就是整个人都不大说话，女孩子就算了，男孩子这样阴郁不太正常，老师们以前在办公室闲聊起来的时候都说这孩子复读两年，怕是败在心理素质上。
　　慕少艾说：“事不过三，我们羽仔今年肯定考得上。”
　　现今多出这么一个不稳定的得意门生，剑子压力多少有点大，念叨着不要刺激他不要刺激他，假装平静道：“打过铃了，还不快进去。”
　　羽人非獍抿着嘴看了他一会，突然问：“老师，你现在是我们班班主任？”
　　“你消息倒灵通。”剑子笑了笑。“还没一定呢。”
　　羽人非獍点了点头，一阵风也似进了教室。剑子仙迹按按太阳穴，心想自己还是奉行无为而治原则的好，慕少艾那样天塌下来当被盖的家伙都见好就收，自己还折腾什么劲。刚想到这，手机震起来，拿出来一看，慕少艾的短信：“呼呼剑子，往后就拜托你了~~~~~~”
　　剑子唬了一跳，想龙宿居然真答应，脑子进水了不成，三班纵使总体成绩在年级里吊车尾，也没到要放着自生自灭的地步，这厮真是，怎么想的。事到临头只好硬着头皮上讲台，临时捏出一篇就职演说。“咳咳，同学们都认识我吧？我是教咱们班语文的剑子仙迹，慕少艾老师最近有事比较忙，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
　　这几句说出来反应最大的倒是羽人非獍，蹭一下站起来了。“老师，不是还没一定吗？”
　　他这一下有点突然，全班都扭头看着他。剑子咳一声，有气无力道：“刚才一定了。”
　　羽人非獍慢慢涨红了脸坐回座位，剑子继续道：“咱们基本也算熟人，虽然我不一定摸清你们的底，你们一定已经摸清了我的底。……以寡敌众，以卵击石啊。总之到高考前就请大家辛苦一下，半路师生，情比金坚，高抬贵手给我个面子，剑子仙迹在此谢过了。”
　　众人轰一声笑了，都觉得剑子仙迹比慕少艾还好应付。羽人非獍低着头坐在那，手上紧紧捏着一支中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