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LC圣斗士同人）让时光重来》坑主深不可测

32、Chapter 14 恒河魅影（1）

　　——回答我啊，沙加。情感就这么让你厌恶，俗世就这么令你不耐吗？
　　——那你为何终日枯坐于这棵菩提树下？
　　——是吗，那么就让我成为这人世对你来说唯一的意义吧。
　　——为我留下一次吧，沙加。

　　沙加刚出生就被父母遗弃，如果不是破寺庙里的老僧人淌过河水捞起他，他恐怕早就溺死在冈底斯河中。
　　在老僧人的细心照料下，他健康平安的长大了。虽然寺庙中的生活清苦而单调，但沙加天性安静，也没有什么烦恼和抱怨。
　　直到他四岁[时间有所更改，原著他六岁……但是这样的话撒加14岁，再过一年就撒加之乱他还没到圣域，不靠谱啊……]那年，那个一直照料他的老僧人去世了。年幼的沙加握着老僧人冰凉的枯槁的手，第一次懂得悲伤的滋味。
　　他是一个善良的老人啊，就因为没有钱，得了病在挣扎中死去了。
　　左邻右舍也都是一些贫苦的人，但他们自发的组织起来，给这位老者举行了葬礼。他们用白色的绢布包裹住尸体，将他放在两根竹竿做的担架上抬着顺着冈底斯河前进。他们一边哭着，一边低声吟唱着什么，那沉寂的被人们簇拥者的尸体就在那最高的地方颠簸着，渐行渐远。
　　没有人关注过沙加，没有人注意到他小小的身影捧着一丛小花，隔着十几米奔跑着追赶游行的队伍。在沙加的眼里，他最亲近的人就仿佛搭乘着一条小船，在看不见的浪涛的推动下，丛生者的岸向着亡者的彼岸驶去。
　　掉队的沙加终于失去了送葬队伍的踪迹，他茫然地看着前方，不知何去何从。他置身于陌生的、熙熙攘攘的街道，素不相识的老者、年轻人、男人、女人、大人、小孩……他们有的对他视而不见，有的投来无关紧要的一瞥。他看见衣着鲜丽的人谈笑着走过，也看到龟缩在阴冷角落里近乎于死去的贱民；他看到肤色黝黑的少女背着沉重的报复被人撞倒，包裹里的器物掉在地上，被流浪的小孩疯抢；他看到幼小的孩子在街角玩闹，浑身肮脏，近乎赤\\裸……
　　沙加闭上眼睛，可那些情景还在他眼前拼命环绕、依次浮现。梦魇一般的一双双眼睛，寻死的、绝望的、不屑的、迷茫的、痛苦的……他们不断刺激着沙加的内心。终于他感到无法承受，沙加跑出了街道，跑出了人群，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一段空旷的河岸边才停下。
　　他跑到一棵树下，抱着膝开始哭泣。那一丛小花已经凋零，被他握在手里的花\\茎已经弯着，裸\\露的花蕊无力的在风中颤动。
　　他不明白，为何他降生的这片土地，如此贫穷，为何他降生的这片土地，如此不幸。他啜泣着，一遍一遍质问着。
　　“你为什么在这里哭泣。”一个声音闯进来，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鲜艳的纱丽拖在地上，身上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你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她侧头看着他，“我的树，就这么让你伤心吗？”
　　沙加这才反应过来，他似乎闯进了一个富家少女的私人领地。
　　“不是因为这棵树。”他抹干净眼泪，拍拍衣服准备离开。
　　“不要急着走嘛。”女孩很自然的拉住他的衣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沙加不语，他觉得这个女孩无法体会他心中复杂的感受。
　　“你不想说就算了。”女孩耸耸肩，那种轻佻的神态很少在她这种身份的女孩身上见到，“那我们聊天吧。”
　　“聊什么？”沙加勉为其难的开口。
　　“比如……你觉得这棵树怎么样？”女孩指着那棵非常巨大的树说道。
　　“很高大，很苍翠。”沙加观察了一会儿，这样说。
　　“这是菩提树啊，”女孩感慨着，“它让我很怀念。我喜欢这棵树，因为它是我最宝贵的回忆。”

　　瞧见沙加迷茫的神色，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你也从没有记住过。”她露出一个洒脱的笑容，“你刚才为什么哭？”
　　喂喂怎么还是绕回这个问题了！沙加纠结了片刻，还是告诉了女孩：“我的亲人死了。”
　　“你在为他哭泣？”
　　“不止为他。还为了很多经受苦难的人。”
　　“你一直具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女孩很自然的评价他，“你拿着的花是要送到哪里去？”
　　“我跟丢了送葬的队伍。”沙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才不会告诉你这也是他哭的原因之一。
　　“唔，一般都是去河边祭坛吧。”女孩指着河岸延伸的方向，“你不认识路对吧，我带你去好了。”
　　“对了，我叫耶摩伽罗，你叫什么？”女孩走在前方，突然回头问。
　　“沙加。”沙加也报上自己的名字。他没有姓氏，女孩也没有报上姓氏，可女孩说出她的名字是那神态却隐隐有几分逼人的贵气。
　　“沙……加？”耶摩伽罗把这个名字放在舌尖咀嚼，嘴角翘起几分琢磨不透的笑意，“你还真敢叫这个名字[当年菩提树下，乔达摩化名沙加，面对耶摩伽罗。所以……她一听就想揍他。]。”
　　沙加感到莫名其妙，没有答话。两个人就这么诡异的相伴而行，穿着名贵纱丽的美丽女孩走在前面，金发的容貌可爱的布衣男孩走在后面，两个人却浑然未觉这种的组合奇怪，是不是你问我答。
　　“你住在哪里啊？”
　　“庙里。”
　　“那个庙？”
　　“……我也不太清楚。”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宅。”
　　……

　　“啊，到了。”到达河边祭坛，火葬用的木柴堆已经冷却，地上覆辙薄薄的黑灰。这一片土地不知焚烧过多少尸体，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异味。
　　沙加默不作声的将一丛新采的野花放在黑灰之上，静默的站立着，口中低低的念着经文。
　　待他念完重新睁开眼睛，耶摩伽罗才问他，“你的亲人是佛教徒吗？”
　　“是的。”
　　“那他一定不怎么高兴，他是被按照印度教的仪式下葬的。不过，死后的这种事情，真的没有必要在乎呢。”耶摩伽罗仰头看着天上的飞鸟，“生命的意义在于活着去行欲行之事，而不是空想死后的一切。”
　　沙加蹙眉，反驳道：“众生循环，因果报应。轮回六道，久经长劫，莫之能出。”
　　“呵，我们果然是争辩不休的宿命。”耶摩伽罗用指尖绕着自己长长的的棕色头发，漫不经心地说，“不过真理都是越辩越明的，也许我们在吵个十年，又会再来一番超凡脱俗吧。”她明亮的黑色眼睛注视着沙加。
　　“阿什米塔小姐！”突然一个突兀的喊声打断他们的对话，一个中年妇女急匆匆的拦在耶摩伽罗和沙加之间，“小姐你又和这些低下的人说话了。”
　　“闭嘴，”耶摩伽罗，还是说称她为阿什米塔，一改对沙加的和颜悦色，冷若冰霜的呵斥道，“谁允许你这样对我说话了！我的行为什么时候轮到你指责！”她昂起头，用傲慢至极的口吻质问，但那种傲慢并不轻浮，却是一种骨子里的威严高贵。
　　“……小姐，对不起……”那妇女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耶摩伽罗长舒一口气，冷声问，“找我什么事？”
　　“奈加大人找您商量祭奠的事情。”
　　“我知道了。”耶摩伽罗不再看她，望向沙加，“抱歉啊，虽然和你辩论下去，可惜今天是没有机会了。下次再见面吧。”说完她便转身离开，沙加这注意到她的背影比她来时要傲慢的多。
　　为什么一出现这个妇女，她整个人就发生了这么的变化？沙加偏着头想着。那个妇女匆匆跟上，此时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沙加一眼，“下\\贱的小孩，不要靠近我们家小姐！”
　　她浮肿的脸庞表现出毫不遮掩的厌恶，一瞬间丑陋至极。
　　为什么我降生的国家是如此不幸呢？沙加自然知道她厌恶自己在这个地方是稀松平常的现象，富人对穷人，高贵对卑微。他只能质问自己，寻找答案。
　　如果，能有一个人来回答他就好了。

　　两个月后，印度的雨季来了。
　　滂沱的大雨浇注在狭窄的城区中，冈底斯河水位持续上涨，翻动着浑浊的波涛冲刷着两岸。
　　沙加闭着眼睛坐在佛像前，回想着佛陀之前与他的对话。
　　“有人吗？”正在冥想的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风雨声中飘摇。
　　沙加站起身，走出去，果然模糊地看到一个从头到脚湿漉漉的身影。
　　“果然是你啊！”耶摩伽罗高兴的喊出来。
　　沙加闭着眼睛不动声色的挑眉。
　　“你的眼睛怎么了？”耶摩伽罗看他闭着眼，有些担心地问。
　　“我在修行。”沙加淡淡的开口。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的眼睛又[看到没有，这是“又”，因为耶摩伽罗上辈子和阿释密达认识啊。]出问题了。”
　　“进来避雨吧。”沙加不忍心让她再淋雨，虽然心眼还未全开，看不清她的惨状，当从滂沱的雨声也可以推断出。
　　“谢谢。”耶摩伽罗拧着头发上的水走进庙里。
　　沙加给她找了个地方坐下，便坐回原先的地方开始冥想。耶摩伽罗把全身的衣服绞干了，也不见沙加搭理她。
　　“沙加。”她轻轻的叫他。
　　又过了一会儿，“沙加——”她拖长声音，用软软糯糯的语调说。
　　“沙——加——”最后她提高音量，用近乎于呐喊的音量念出他的名字。
　　沙加的两道秀气的美貌终于抑制不住的抽动了两下。“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冷淡的问。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还因为跟你说话的事情被禁足了一个多月，你就一点都不想过问我吗？”耶摩伽罗走近他，跪坐在他面前，“还有你为什么要闭上眼睛呢？这两个月你都过得怎么样呢？”她倾身靠近沙加，“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那和我说话的人究竟是谁？是耶摩伽罗，还是尊贵的婆罗门的女儿阿什米塔，是想要和我真心交谈的朋友，还是来寻找乐趣的人？”沙加面无表情的反驳。
　　“原来你是生气了。”耶摩伽罗大笑起来，“你会因为我感到气愤，真是让我高兴。好啦，不要生气！”看到沙加的表情更加不满，耶摩伽罗赶紧补充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很高兴。”
　　很高兴，你把我当做了和你相关的人。
　　沙加闭着眼睛朝着耶摩伽罗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他感知到一股强烈的、真切的喜悦之情，女孩微笑的神情在他的视线里模糊的展现。心眼让他看到了真实。
　　“我，才没有生气。”他平平淡淡的回答。
　　“好，你没有生气。”耶摩伽罗像哄小孩一样敷衍他，“虽然不晓得你是如何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我更希望以耶摩伽罗的身份和你相处。我一直很希望有人把我当做耶摩伽罗来认可。”
　　“好。”沙加回答，“耶摩伽罗。”
　　“……怎么觉得你比两个月前更像木头了？”耶摩伽罗奇怪的问，“性格更冷淡了啊。”
　　“……我在修行。”沙加还是抛出这个答案。
　　“与佛陀对话吗？包括历练心眼？”耶摩伽罗猜测着。
　　“你怎么知道？你也能听到佛陀的声音？”沙加惊奇。
　　“听过。但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耶摩伽罗的语气很疲惫，有些无奈有些哀伤。
　　“很久以前，是多久？”鬼使神差的，沙加多问了一句。
　　“那是在，几千年前啊……”耶摩伽罗回答，“就在那棵菩提树下，可是，我记得，他却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