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LC圣斗士同人）让时光重来》坑主深不可测

33、 Chapter 15恒河魅影（2）

　　洪水泛滥的日子过去了，可是悲哀的景象才刚来到。
　　沙加坐在冈底斯河畔，一个人垂泪着。
　　佛陀威严空灵的声音从沙加的意识里传出，“沙加，沙加啊……有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悲伤？只为什么每天都这么坐着？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忧心忡忡？”
　　“今天又看到冈底斯河中浮着好几具尸体，在河岸上有好多来自印度各地的巡礼者在那里沐浴。看他们的样子，与其说是求生，不如说是在祈求死亡……我所降生的这片土地，为什么如此贫穷？难道人们就是为了受苦受难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吗？”沙加闭着眼睛，泪水顺着脸庞不断滑落，风中送来巡礼者无望的祈祷。
　　佛陀说：“沙加，这就是你悲伤的原因吗？”
　　沙加点点头：“是的，谁会希望一个只有痛苦的人生呢？”他的心眼“看到”那漂浮在河水上的浮肿的尸体，那些面庞镌刻着面对死亡时的悲苦。
　　“那是不对的。因为有痛苦，所以快乐也一定相应的存在；反过来也一样。美丽的花开了，可它也会有一天凋谢；在这个世界上，生命是一瞬也不会停止的……它一直在动着 变着，这就是无常。人的一生也是这样。”佛陀淡淡的反驳他。
　　“但是，最后还是只有一死…难道不可以说，人生还是被悲伤所支配着吗？”沙加迟疑地开口，“活着的时候无论克服痛苦还是追求喜悦和爱情，最终死亡还是把一切化为虚无。”他的手指在潮湿的土地上留下浅浅的指印，“那…人是为什么而生呢？想要和死亡这种永恒的东西对抗，根本就是无谓的。”
　　“沙加，你忘记了吗？”
　　“忘记了？” 他哽咽的问，语气充满疑惑。
　　“那是死并不是一切的终结，即使是死也只不过是变化的一种。沙加，沙加，你一定不能忘记啊！死亡绝不是最后...曾经活在这个世上的圣人们，都超越了死的境界！沙加啊，如果你能领悟这一点的话，那你也就成为了人类中最接近于神的人！”说完这最后的话，佛陀的声音便慢慢淡去了。沙加独自面朝着佛像，为佛陀刚才的那番话冥想。

　　“耶摩伽罗，死亡在你眼中是什么？”
　　“那种东西，存在的意义不及活着的万分之一。”耶摩伽罗把玩着手里的狗尾巴草，很肯定的回答，“你又在纠结这样的事情吗？在我看来，真正的生命是活着的那段时间，而死亡，从不在我的考虑之内。”
　　“但是，最后还是只有一死。”沙加重复着自己的话，“活者时的人们已经经受苦难，死亡又将一切归于苦难，人们追求的东西成了徒增烦恼的虚妄，那么人为什么还要生来具有情感呢？”
　　“有了愿望，就会懂得改变。”耶摩伽罗停下手里的动作，“苦难不过是催动人类进步的手段。要生存下来的强者必将踩着他人登上高位，那些无法登上高位的人必将承受苦难。虽然残酷，确实人类得以进步的根本。”
　　截然相反的理论又换来四目相对，无话可说的静寂。
　　“对了，”耶摩伽罗想起什么，“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你大概见不到我了。”
　　沙加惊讶的动了动嘴角。
　　“灯节[据说是印度最盛大的节日]要到了，我要在祭典上以圣女的身份出席。”耶摩伽罗的语气有些烦躁，“排演那种麻烦的仪式真让人不爽。”
　　“那你要好好努力啊。”沙加面无表情地开口，他听到耶摩伽罗都有头痛的东西，无端生出一种微妙的愉悦感……当然，从他平静的表情上你一点都看不出来。
　　“一个月以后我们再好好见面吧。”耶摩伽罗期待着。

　　冈底斯河的水位起起落落回归到最初时，日子在这拍岸的水声中流逝了。
　　一天早上，一位客人不期而遇。
　　“你就是那个来自别处的人吗？”沙加“看”向陌生人，对方的青铜面具在他的心眼之下形同无物。
　　“是的，处女座的战士，圣域已经在等待你了。”史昂温和地开口。
　　“我看到你身上闪烁着智者的光辉，那是岁月给予的你的馈赠。”沙加淡淡地说，“冒昧的问一下，您是谁？”
　　“前代圣战的幸存者，现圣域教皇前白羊座黄金圣斗士史昂。”史昂很客气的回答了。只要想一想前代的阿释密达，他就不由对面前这个年幼的孩子心生敬意。
　　“没想到这一天到来的这样快。”沙加站起身走向史昂，但中途脚步却是一顿，“……可以再等几天吗？”他问，“我有一些私事想要完成。”
　　寺庙外的冈底斯河的波涛之上，浮动着几片艳丽的花瓣，微风送来香脂的气息……

　　今天便是沙加和史昂约定离开的日子，用过午膳，沙加在佛像前做了最后的冥想。半晌，他睁开眼睛，天蓝色的眼瞳满是坚定与毅然。
　　他拿起清洁用的器具，最后一次打扫整个寺庙。在擦净佛像后，他点燃檀香，对着已经闭口不语的佛像深深一拜。
　　他白皙的小手左右扶在门扉上，通过门缝他望进寺庙深处，那开放着花朵的树，那铺满落花的小路，那附着翠玉般苔藓的阶梯……他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最终闭上双眼，“吱呀——”门在他轻柔的动作下，终是缓缓的合上，只惊动了一片花瓣，从枝头落入土中。
　　沙加顺着河岸走去，经过几个月的修行，闭着眼睛的他再也不会行走不便。路上的人们都惊讶的指点议论这个金发的可爱孩子。他闭着眼睛，却神奇的没有一点磕碰。
　　灯节之日，哪怕是最贫穷的人家也感到喜悦。女孩们穿着材质不同的新衣结伴而行，擦肩而过时总传来一缕淡淡的芬芳。巡礼者带领着虔诚的信徒，浸泡在河水中祈祷，缤纷的花瓣从他们的指尖纷繁的飘散到半空，漂浮在河水上。那些衣装华丽的人们，走起路来更是金玉相击，叮当脆响。欢乐的乐者弹奏热烈的曲调，美丽的舞娘在河边的空地上妖娆的舞蹈。
　　沙加走在街上，感受到往日灰暗的古城，在今天露出年轻的活力。但他并没有感到高兴。
　　那些繁华胜景没有制止他的脚步，因为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要到他想去的地方，他还需要走的更远。
　　暮色悄然爬上树梢，夕阳在天际发出火红的余光。星子接二连三的浮现在夜幕之上，篝火被点燃，歌声此起彼伏的唱响。
　　混迹在人群中的沙加不动声色的往前挤了一点。
　　音乐声越来越急促，歌声越来越高昂，气氛几乎要达到顶点——下一刻，在人群的欢呼声中，一个盛装的婆罗门出现在高台之上。
　　“奈加大人！”
　　“是奈加大人！”
　　人群中不少人都跪在了地上，沙加远远站着，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
　　这就是她的父亲吗？果然和她说的差不多啊……婆罗门身披艳丽的长袍，保养的极好的大胡子给他增添几分威严，精美的首饰昭示他不凡的身份。但他身上弥漫着骄奢于糜烂的气息，那气息被心眼感知，呈现出黑色的云雾状，遮蔽了他的面庞。
　　几乎没有长得像的地方。沙加完全没有在意对方在诵读什么，自顾自的点评着。

　　在冗长的赞颂诗歌结束后，司仪用动听的声音，祭典开始。
　　一群蒙面的美丽少女拖着长长的红色幔帐，顺着路向祭台的最高处不紧不慢的跑去，一群白衣的女孩子手捧着花篮，将五颜六的花瓣洒在红色的新铺的道路上，最后是一群巡礼者，佩戴着饰物威严的念诵着什么穿过人群。
　　然后，清亮的歌声突然镇住全场，远远地一个四人抬着的坐台上，一个穿着银线缝制的纱丽的女孩正在歌唱。她的衣服上用银线绘满了美丽神秘的花纹，红宝石制成的耳坠、项链、头饰在夕阳的余光中鲜亮如滴血。
　　“普鲁沙有千首、千眼、千足。
　　他覆盖大地的每个角落，仍超出了十指。
　　这个普鲁沙是一切－－过去和将来。
　　永生者之主，靠着食物的滋养，变得更强大，
　　他是这样的强大；而普鲁沙甚至比他这还强大……”
　　女孩放声歌唱的正是《梨俱吠陀》，是古印度最古老的诗歌之一。她慢慢靠近，半掩的头巾下露出清丽的侧脸，正是耶摩伽罗。
　　耶摩伽罗闭着双目吟唱着，身上的饰物随着她的款摆发出脆响。人群又一次虔诚的膜拜下去，仿佛她是海洋的女神，浪花在她脚下分离。
　　“它的酥油是春，祭礼是秋；柴薪是夏……当他们分解普鲁沙时，婆罗门是他的嘴，他的双臂成为刹帝利。他的双腿成为吠舍，从两足生出首陀罗…… 月亮由心意而生，太阳由两眼产生……”
　　沙加睁着眼睛直到耶摩伽罗再次从他的视线中消失，“再见，耶摩伽罗。”他轻轻的说，天蓝色的眼睛再次闭上。从此，他的眼睛不会再为“看”任何事物而睁开。
　　沙加将那一片喧嚣抛在身后，踩着斑驳的树影向来路走去。

　　“沙加，你来了。”史昂搭乘着小船，看着岸上的孩子，他神色平静，毫无留恋。
　　“可以出发了吗？”
　　“可以了。”沙加淡淡的开口，踏上舢板。
　　身后的土地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羁绊我的东西了，没有了。他在心里默默强调着。
　　小船顺流而下，此时月上中天，璀璨的灯火也已阑珊。水声划破睡梦之间的寂静，荡漾在现实与梦境的边缘。沙加就在这一条注定不会回归的小船上，摇曳的船桨排开的不仅是河水，还是他与这片故土深深地眷恋。
　　很久很久，不知何时，风将一阵细细的喘息声送进他的耳朵里，不知道是谁在夜幕里穿行。清脆的响声和仓促的脚步声隐隐约约，在身后挥之不去。
　　“沙加！”在那一个拐弯的河道，他突然听到一声呐喊，“沙加！”那喊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沙加站起来，小船剧烈的左右摇晃着。
　　踢踏踢踏踢踏……激烈的马蹄声从河岸上传来，黎明的微光把街道照得灰白，一个娇小的剪影伏在马背上，亮红色的珠宝像是滴血一样。
　　“耶摩伽罗……”虽然已经预料到，但那个身影彻底显现时，他还是忍不住说出来。
　　耶摩伽罗望见河道上的小船，“驾！”她催动马匹向前加速，烈烈的风扯去她的头巾，一头棕色的秀发肆意的飞舞。马超出了小船好一段距离。耶摩伽罗蓦然赶着马向河岸下跑去，骏马在半空舒展开四蹄，踏入浅浅的河水中溅起几米高的水花。
　　“回去，耶摩伽罗！”猛然醒悟耶摩伽罗想要做什么，沙加喝止她。
　　“我凭什么听你的！”耶摩伽罗的裙摆已经泡在了河水中，“我按我的意志行事，而且必然会实现它们！”她上身被水花打湿，衣衫上的水珠恍如星辰，“来追你是我想做的，离开过去的生活也是我想做的，这是我已决定的！”马脖子有一半泡在了水中，它不愿再前行，可船只已经行到了不远处的水面。
　　耶摩伽罗撤去身上繁重的饰物，那些宝珠无声的落入水中，她跳下马，扑进河水中，像小船奋力游去。
　　“请拉她上来！”沙加拜托史昂，他不知道自己的神情那一瞬间全无往日的淡泊从容。
　　“咳咳咳……”好不容易爬上船的耶摩伽罗吐出几口水，还呸呸了几下。
　　“混蛋！你又想不辞而别！”耶摩伽罗凶残的领着沙加的衣领，“不管你逃你千遍几万遍，我都会一直追着你，永远！”她黑色的眼睛在朝阳的光芒中染成金色，炽烈得如同火焰，“沙加，你听好了，总有一天我会追到你，而你将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