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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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弈回到神界时，天已经开始暗下。由蓝白色相替织绘而成的画卷已经开始渐渐泛黄。
比起往常，此时的天湖显得尤为寂静。神界近阳，天色不受日月交替的影响。也就是说，一日十二个时辰，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无论哪一个时段，从神界所观望到的，都是一如既往的艳阳高照。可是尽管如此，此时的天湖看起来，还是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死寂。
小弈仅是浅浅望了一眼，便轻声叹道：“主人……不在么？……”
将天湖好生整顿了一番，无论是日常行人之处，还是那些平日里触及不到的细节角落，都毫不放过。罢，这种程度的大扫除，也只有小弈一个人在的时候才能办到吧。
当然，纳兰冥池不在的缘故，失去了的生寂，在他回来之前，是不可能恢复的了。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小弈双手插着腰，打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按时辰算，已经不早了。小弈无奈地摇了摇头，闭上了双眸：“罢了，还是去找他吧……”
候君阁。
按纳兰冥池最近的动向来看，不在天湖，最有可能出现的地点，便是这里了。果不出小弈所料。此时的纳兰冥池正穿着一件不同于平常的衣裳，还是差不多的色调，只是比起原来那件，少了些许华丽，倒是更接近于平民了。
“真是难得，主人好些年都没有穿着便装出门了呢。”这是小弈见到主人后的第一句话，“怎么不好好在神界待着？”
原本正发着呆的纳兰冥池听见小弈亲昵的唤声，意识才从游离的状态回了来，将视线慢慢转向小弈：“你不在神界，没人伺候我，便过来了。”
而这个似乎是借口的借口，被小弈一口就戳破了：“前段日子有近一个月的时日，我都不在主人身边，不也没见主人这般嘛？”打量起纳兰冥池的这一身行头。虽说是便装，可那华丽度也不小。配上他的气质，走在街上，估计也会被人当成是富贵人家的纨绔公子哥儿吧，“再说了，主人连衣服都换上了，总不会仅仅是只是来候君阁喝茶这么简单吧？”
“啧，哪有你这么和主人说话的？”纳兰冥池白了小弈一眼，“开个玩笑话罢了。”
小弈不语，只是微笑。
话到此时，上一任店主才终是出了来。候是以人形的姿态映入众人眼帘的，不仅如此，他还耗费了更多的体力，将耳朵和尾巴也收了起来，衣着也恢复到了原先的平常装，就像是寻刚回来时的那副模样。走到纳兰冥池跟前，缓缓张开双臂，打量着自己转了一圈：“许久没有这样穿过了，还真是好怀念呢……”
“将特征掩饰起来不是应该更浪费体力么？”小弈关心道，“你身子弱，还是不要多这样为好。这些体力……”
“我借他的。”纳兰冥池不等小弈的叮嘱说完，便插起了口。
听闻，小弈愣了愣。
“小弈，我要和小狐狸出去两天。这段时间里，他们这家店，以及小猫妖，就交给你了。”
相比起往常的小弈，此时小弈的脸色，多了些许困惑不解：“这也是未来所要发生的‘必然’么？”
“那个……”还没来得及等纳兰冥池有所回答，倒是一旁的候先抢了话头，替他解释道，“其实……不关纳兰兄的事。是我想要去找小寻，才自说自话请他帮忙的。纳兰兄是个好人呢，二话不说便帮了我。”
纳兰冥池对此未作表态。而且被人说成是好人什么的，纳兰冥池总是会觉得很是别扭，全身好像麻酥酥的，忒不自在。
见到主人不再说什么，小弈也不多嘴，问：“你们何时出发？今晚？”
“倒也不必这么心急。他们今日方去，算是新人，老鸨子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那小子，也不至于没这点自保的本事。”言时，纳兰冥池时不时将目光悄然转向候的方向，却是在不经意间，在意起了他的想法，“寻那个小子，演技倒是不错。只要熬半日，明天我们一到，应该就没事了。”
小候一脸很期待的样子，恨不得快点见到弟弟。
“我明白了。只是……”小弈虽似有满腔疑问，却都还是咽回了肚中，将话题带远，“主人与我都身在人界，那天湖之地怎办？”顿了顿，她虽陪伴服侍这个主人已经度过了不以数计的光阴，面对他，却还是无可奈何，“现今的神界，可有着不少人都盼着您出错呢……主人。”
“无碍。这事还不必你来操心。我要是畏惧他们，现下也不会如此安然了。”无论何时，纳兰冥池都会露出衣服坦然自若的样子，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无需畏惧一般。他与小弈一起，倒是颇有一股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天湖那边，我自然有了安排。已经有人出面帮我护着了。现在，应该也已经到了才是。”
“有人，是指……？”小弈一疑。不过，纳兰冥池的朋友本就屈指可数，而能在神界行动自如，又有能力帮得上他的人，不必多想，小弈也能猜得到个大概来吧。
“啊，没错，就是那个家伙了。”见到小弈基本已经猜到，便回了下来，轻笑起，“如今那个家伙已经不再管事了，但名号还是在的，诸神也会给他些面子。如此不是正好？所以，小弈你就别再瞎操心了。我还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安排不好。”
小弈浅浅地摇了摇头：“我终是拿你没办法的。”
“拜托了，小弈。”纳兰冥池说起时，虽是笑着的，却露出一抹子认真样儿，与小弈比起一般主仆的感觉，倒更像是互相信任的朋友。
但无论纳兰冥池如何想，面对他，小弈的回答至始至终只会有一个。
“是，主人。”
即使是她不愿答应的事……
神界。天湖。
早在小弈刚离开不久时，纳兰冥池口中的“那个家伙”便已来到了这个目的地。
玄青色的衣裳，宽大的帽子将头颅遮掩住了大半。偶尔有些许萤黄色的碎发在脸侧两旁。到达天湖面前，向四周环视了一圈，见无人，才将帽子撩起。二十岁有余的面貌明显透着与年龄毫不相符的沧桑感。正是十一年前那场“会议”中的诸神之一，其余诸神口中的纳兰冥池的挚友，审判者。
小弈刚将天湖整理干净，他此时来，倒是正巧。
天湖的风景总是能让人静下心来。审判者观赏者，不禁感慨吐槽着：“纳兰冥池那个家伙，还真是会利用资源……”
语毕，他顿了片秒，长叹了一口气。
“也罢，他也曾帮过我不少。”话到此处，他似是想到了些什么，挑起半边嘴角，浅淡地嗤笑了一声，“况且，偶尔让那家伙欠欠我人情，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不再言语，抬头，瞭望着天湖的风景，甚是美哉。
馨芳楼。
这里虽然是家青楼没错，可是并不像一般青楼那样招摇，也不会有一堆姑娘在门口拿着手绢儿招客人，还在那边喊着“来嘛来嘛”。至此，这里的两夫人也不必亲自在那儿吆喝着招呼客人，就像一般酒楼一样，将大多数的杂事琐事都交给了雇佣来的下人，闲着的时间自然也就多了不少。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便先走了。”被店里的姑娘唤作是大夫人的老鸨子正对着“寻儿”说着。几乎将事情打点地差不多了，手依旧持着那把宫扇，正是要走，“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叫这些下人做就是，或者直接来我房间找我。不用紧张，全当这里是你自己家里就好。”
寻一脸娇柔，声音细的让人有些不习惯：“是，妈妈。”
待她走远后，寻终于松了一口气。不为别的，只为终于可以不用憋着嗓子说话了。从白日让现在，少说也有大半天的时间，寻也为此提心吊胆了大半天。他在常人中武艺算是好的，还从来没什么事让他像今天这般紧张过。还弄得他嗓子直发疼。
水澜被馨芳楼的二夫人给唤去了，自进了馨芳楼到现在都没回来。不过那二夫人看上去似乎对水澜特别喜爱，况且她也不像是大夫人那样的心机深，寻也就没多在意。
寻独自一人躺在他的“闺房”之中。此时无人相伴，还真是让人容易产生寂寞感呢。
撩开身边窗子上的纱帘，那木窗上雕了细花，倒是格外精致。稍稍调个角度，便能看见窗外的景色。此时的太阳已经有大半没入云彩之下，快没了影儿。橙色的晚霞艳而不媚，赤色的太阳正在一点点地向下挪动着，颇有些许“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味。让人看着很是惬意。
“这幅景色，如果哥哥的话，一定会很喜欢的……”
寻心中这么默念着。
这话才刚从脑子里出来，他便淡淡苦笑了一下。自己对这个十年没见过一面的哥哥，倒还真是心心念念。
倒头睡在床上，这里的床软软的，倒挺舒服。
“也就三日罢了，很快就会过去的……”
“这么说来的话……倒时，为汝君办了这么大一件事，到时候，问他要些什么报酬好呢？”
“倒是没有好好问问哥哥，两年前他们要的是什么报酬。”
“真是的。没想到刚上手没多久，便接手了个这么麻烦的差事。”
“为了拿个药，可折腾死我了。”
“还有纳兰冥池那个家伙。”
“等事情结束了，我一定要他的好看！”
无人之时，寻独自欣赏着这般美景，将这些话语默念于心。
水澜处。现在的他正在二夫人的房中听着唠叨。
“这里呀，客人不比外面，几乎都是各个城镇中的有钱有势之人，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所以说话一定要小心，万万不可得罪了任何一个。你刚来，还不习惯，日后便好了。还有，快入夏了，那些贴身用品都要常换洗，切记勿要偷懒。特别是你家小姐那边，要知道，对于下人来说，主子才是最重要的。”二夫人一字一句地对水澜说着日常生活中的各种事宜，几乎算的上是“倾囊相授”了。看得出，她是真的很中意水澜这孩子，“我所说的，你都记住了没有？”
水澜点了点头。不管是谁的话，他都总是听得特别认真，记得特别用心。无论是那些长期的日常，还是短期的应付，对年幼的他来说，都算是一种学习罢，“我都知道了，二夫人。”
看着如此乖巧可爱的水澜，二夫人心中流露的满是欣慰之情，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笑着赞道：“真乖。”
忆起午间，两人刚进馨芳楼，姐姐就让她去查看寻与水澜的处子之身。现在想来，倒是有些多此一举了。如此孩童，还是这般纯真，又怎可能会失了身子？这事就当了了，回头同姐姐说查了便是。依姐姐对自己的信任度，她也不会不信。
只可惜了，若是按照姐姐的计划，只怕过不了多少时日，这两个不识世事的乖孩子，就要变成别人的身下食了。
不过也无妨。可惜归可惜，但是为了馨芳楼，大不了就当做是捡来的东西又弄丢了，像从来没有过。还能顺便为馨芳楼做出点贡献，两全其美。不过水澜这般乖巧可爱，她还当真是喜欢得很。虽说才认识，但就这样将她送去当别人拿来消遣欲望的道具，二夫人还真是挺心疼的。
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水澜。至少在其还在自己身边是，好好看看。
“水澜……是多小开始跟着你家小姐的？”二夫人问着。
“唔……自……有记忆开始，就跟着了。”话虽是这么说没错，只不过水澜下意识地把对象换成了汝君。
“可曾知道自己的家事？”
“不知道……”诺诺地说道。这也一直是水澜心中的一个梗呢。
“那……你没有想过去找么？”
“没有……就算要找，也是毫无线索。况且……”顿，“他对我非常好，我一心想报答他，所以……也从未想过这些……”说的自然还是汝君。
“她？”对于水澜突然脱出口的人称代词，二夫人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于是便顺其自然地用她所知之事进行起了脑补，“你说的‘她’，可是指你家小姐？”
呆了呆，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间多嘴了。便顺着二夫人的想法去了：“啊……是。”
二夫人话到此处，也不再问下去，只是缓道：“也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想这些太多的也是无用。主子家便是自己家了，应该一心一意为主子办事。这份子的恩情，也并不输于父母造命之恩。”
见二夫人没有接着话头，水澜倒是放下心了不少。她所说的，水澜不曾经历过，却能明白不少。多听别人的建议，并以此诫以省身，总是好的。
此事窗外的夕阳风景已经彻底落下了，取而代之的是近园不圆的月。
“呀，糟糕。一时不注意，又唠叨了这么多。”二夫人回过神来时，已经有些迟了，便连忙收嘴，结束了自己的饿滔滔不绝，“你家小姐恐怕也要等急了。都怪我太罗嗦。你刚来不熟，不如我送你回房吧？”
“那个……不必麻烦了，我自己认得的……能回去。”水澜摇头回绝掉了。年纪小，就是记忆好。
见水澜如此说，二夫人也就此作罢：“也好。若有事，尽管来找我就行。”
“唔……那，我便就此告退了……”行了个礼，水澜便在二夫人的目送下离开了这间屋子。
和二夫人的谈话，其实还挺开心的。不过水澜还是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将不该说的话说出口，不然，辛辛苦苦准备了一个月的计划就要在此泡汤了。
夜已深，不禁让人生地不熟的水澜感觉有些寒栗。
屋外，似乎有不速之客，早早地便候在了那里。
“这便是今早新捡来那丫头的下人？”
“可不是么？才来半天，两位妈妈就都围着她二人转了。照这样下去，日后的馨芳楼还有我们一席之地么？”
“还不是依着她们年纪小，又都是处子之身？哼，反正在这里呆久了，早晚是要脏的。”
“就是。我倒要看看，她们能出淤泥而不染个多久！”
“呵，没准到时候，像块抹布一样，被用完了就扔，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动物的听力一贯来的比人好，有着修为的妖仙则更是如此。常人耳中的安静无声，在他们听来，有可能是千奇百怪。就例如现在这两位姑娘。她们正用着常人在半米外都无法听见的细声窃窃私语着，却被站在五米之外的水澜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差。
“只是个小丫鬟呢，就算出了点事儿，也不打紧的吧？”
其中一人这么念叨着。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