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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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一晃，已是十一年后。
漫步在人界的边境。两者，其中一名年约十岁左右模样与昔日的妖都公主汝曦颇为神似，却是个男孩子。圆扑扑的脸蛋显得娇小稚嫩，可爱不已。另一位的身材则相对高挑许多。浅红色的长发略微朝外挑起，一对猫儿立于其上。他的脸上带着一副半截面具，镶嵌着珠玉点缀，边侧上还有羽毛为饰。虽不能看清他的容貌，但从余下的体貌特征之中还是可以看出，他便是昔日的妖都之王，猫妖汝君。
“猫先生。我们……休息一下吧？”男孩说道，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小心翼翼，“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
汝君在他身前走着，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怎么？你累了？”
男孩摇了摇头：“我没事，可是猫先生，你的伤……”
瞟了他一眼，汝君淡然回道：“一些小伤，不必在意。”
男孩儿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看见汝君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儿，便又将到了喉咙的话给咽了回去。又走了未多久，男孩儿看了眼身前之人，又环顾四周。四周皆是山林之路，鲜有来往行人，道路崎岖。他开始暗下了心眼儿。假装一副走的好好的样子，路遇一个树干杈，一咬牙，故意让自己绊倒，“噗通——”一下，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听见着声响，汝君这才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之人。见他摔跤，汝君上前，蹲下，问起了情况：“伤着了？”
摔是假摔，伤却是真的伤到了。被略微有些尖锐的小石子磕破了一道口子，溢出了些许殷红色的血。对于这细皮嫩肉的男孩儿来说，确实算得上是伤到了。闻，微微点了点头。
“还走的了么？”汝君闻，面无神色。
“可……可能……”男孩垂下头，眼神闪烁，似是怕被汝君看出了破绽来，“我想，我可能要休息一会儿……”
汝君顿了顿，却是没有答应。一把抓住男孩儿的腰，将他背了起来。
“猫……猫先生！”男孩儿不禁惊叫了起来。
“闭上嘴好好趴着。”说着，也不再理会他的反应，继续往前走着。
“猫先生……你身上的伤还……！”话音未落。
“我说过了。”汝君一下夺话而道，“这些小伤不足为虑。好好趴着，别乱动。”
男孩儿闻，掩下了头，一脸歉意，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
着一走。便走了许久。自日照当头，到日落时分。
“猫先生，您停下来休息下吧？”
“不用。”
“猫先生，我……我自己能走的，放我下来吧。”
“你若听我的，就好好趴着。”
“猫先生，你看上去很累……我不要紧的。”
“无碍。”
“猫先生，猫先生……！”
汗水自汝君的额边溢下，如男孩所言，他的确是在逞强，而且快要到极限了。
男孩板着一张苦瓜脸，默默地看着眼前之人的背影，满是羞愧与懊悔。他本想让自己受伤，好找借口让一路不停奔波的汝君停下来休息休息。却未曾想，弄巧成拙。反而是让他越伤越重。
自然，这样的逞强，是不能无休止地进行下去的。
最终，重于在太阳落下之时，汝君因为体力不支，眼前一黑，背着男孩的身体便这么硬生生地倒了下去……
夜里巳时。
人界，候君阁。
圆月悬于夜空，将光芒撒下。今日的月显得格外亮堂，宛若一个萤黄色的璞玉，在漆黑中独自闪耀。
屋中的白狐被什么给惊醒，下了床榻，推开木门，匆匆下了楼，朝向店门口走去。隔壁屋内那位黑发黑瞳的少年听见声响，连忙起了身，套上鞋子，仅穿着一件素白的中衣，便跟了过去。
月色正好。白色的绒毛被月光覆盖，渐渐地，失去了原本的姿态。少年不禁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这一奇妙的变化。
细风拂过植物枝叶发出了“沙沙——”声，宛若是一曲小调，随着风的节奏而律动。没有丝竹般华靡的音色与起伏，却是多了一抹自然的安宁祥和。这却是寻常乐器无法拟及的。
顿，风停，乐止。它明明是停止在此的，却仿佛，凝结在了往昔。
待少年回过神来，映入他眼帘的，早已不是那只满是绒毛的巨型白狐。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少年。二十岁左右的样貌，一头银发，身着一件素白色的衣裳，上有绒毛珠钻为饰，绣着白狐形的暗纹，华丽不已。特别是他头顶两侧的狐耳以及身后的尾巴，甚是妖俏。
“哥……哥哥……”黑发黑瞳的少年不禁从口中语出。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而他的哥哥，那位狐耳少年，缓缓睁开碧蓝色的眸子，转过身来，将视线从月亮上挪开，一脸笑意地看向自己的弟弟，如此温柔：“早上好，小寻。”
泪水夺眶而出，顺着少年的脸颊滑落了下来。他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在他的脑海中，这一刻，原本是要等上好久的。
“小寻，有客人要来了哦。”候轻声说着，走上前，一脸怜爱地看着哭泣中的弟弟，拍抚着他的头顶，“我们回屋等着吧。”
“嗯……！”
恢复了久违的人类身体，候却是习惯性地泡起了茉莉花茶。未过片刻，一壶清香宜人的茶水便已端放在了寻的面前：“喝吧，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候笑起，调侃着说，“变成狐狸模样都快一个月了，突然变了回来，倒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寻接过杯子，递到嘴边，欲饮，顿，又放回了桌上，沉着眸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蚊子了：“呐，哥哥……”
“恩？”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哥哥为什么会突然变回来呢？”
候坐了下来，淡淡地抿了口茶水：“因为，来了个客人。”
“客人？”
“昔日妖都的王。也算是小店的旧客了。按照黄大叔的说法，从妖都出发，也差不多快到这里来了。”情报的速度总是比较快，何况与情报相比的，是个重伤之人呢？候的目光朝向店外的天空瞥了一眼，继而说之，“今日月圆，是妖力最为强大的时候。他曾身为王，对于所到之处附近的妖皆有‘庇护’，能使周围的妖增长一定的力量，曾与他相处数日的我能认出这份力量。或许是我本身就有着还算不错的资质，才能暂时变回这幅皮囊。不过……”
“怎么了？”
候顿了顿，心中思虑着：“他没道理在这时候开启庇护啊……”想，也没说什么，回绝，“无事，可能是我多心了吧。难得能变回来，虽说，也只有今晚一夜罢了……”言止，候半垂着眼帘，唇口虽然是笑着的，眼眸却暴露了他些许的心情。不知如何言语。
寻听完，倒是释然了些，低着头，喝下了那杯茉莉花茶：“是这样……”
这是宿命结束之后，他们第一次这样面对面着。之前由于候一直是狐狸的模样，很多事，寻没有问，候也无法说。现在终于有了难得的机会，却不知说什么好了。
“哥哥不怪我么？”寻憋足了气，问。
候愣了一下，笑：“我为何要怪你？”
“因为，因为都是我……”话语未结，候的一根手指便已抵在了他的唇口之上，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见，寻本还想说些什么，便也没了声。
候顺手又为寻的瓷杯中倒起了热茶，手法依旧轻巧熟练：“这是你的选择，也是我的，我并不后悔。况且已是定数，我再怪你，又有什么意义呢？‘所谓的兄弟，应该是互相理解、包容，哪怕被误会，也决不会对其产生怨恨’……你曾这么说过。要怪也只能怪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你不够了解罢。”
“这并不是哥哥的错……！倘若不是我，哥哥也不会……”寻少许有些咆哮，可是看到哥哥现在的眼神，他也知晓，哥哥现在的心意，定也不会希望自己这么说。缓了缓心境，让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些许。候也明白，丝毫不急，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待寻冷静了下来，垂下头，“哥哥也不问我原由？”
“你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我何必多此一举？”
“如果……如果哥哥真的想知道的话……我是会说的……！”小寻的声音显得略有急促，仿佛现在不说出来的话，会再次被讨厌一样。
“傻弟弟。”候露出一脸温柔的微笑，恋爱的看着眼前，无论如何成长都依然娇小的弟弟，“不用在意我。你也要好好为自己考虑考虑啊。好歹我也是做哥哥的，怎么能让弟弟操心呢？你啊……”嗤笑，“我不会再让你离开，在这段时间里，你一如既往地以‘自己’活着就好。若是哪天，你觉得可以说了，再一一告诉我也不迟。”
寻闻，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却也仿佛多了一抹淡若不存的失落。没有说任何，只是呆呆地朝向手中的瓷杯愣了良久。然后，饮下。
候望了望屋外的月色，心生焦虑：“不该这么慢的……”起身，便是要向屋外走去，“可能出了什么事，我去找找……”
“我陪你一起去！”寻连忙起身，一把抓住了候的手臂。
见之，候微微挑起嘴角，一脸无奈地神色，道：“现在你是候君阁的店主了，自是要护着此处。”
寻掩下了头，不再说什么。
候看出了寻的担心，愁眉笑着，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将寻拉着他的手轻轻摊开，只余下一根小拇指，其余的统统合上。随之，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小指，拉起了勾，像是孩童一般，边摇动着便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像十年前一样。
寻呆呆地愣在那里，默不作声。反应过来时，候已经走了。记忆中只余下他口中最后说的话语。
“这一次，我一定回来……”
痴痴地望起了自己的手指，上面还残留着细微的余温。寻不禁苦笑了一声。
“我这个笨蛋……”
“在着急些什么呢？……”
“猫先生……就快到了呢……”男孩儿这么说着，娇小的身躯将几乎是自己身体两倍大的人扛在了身上，半拖半背地，一步步，向着目的地前行，“马上……就能……”
汝君昏迷在那里，没了知觉。男孩儿便是这样，带着他走了好长一段路。腿上的伤口无法承受住重力引起的扭曲步伐，不断地重新裂开，连结疤都做不到。硬是在他白皙的腿脚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印子。没人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有多虚多累，而他，只是咬咬牙，心中念叨着：
“猫先生的伤比我要重的多……”
“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不能停下……再走没多少路，猫先生就能得救了……”
“为了猫先生……”
如此，循环往复。因为这个信念他才没有垮下，用这个弱不禁风的身躯背负了本无法背负起的事物。
“水澜！”候赶到，见况，匆匆上前帮着这名为水澜的男孩扶住了汝君。
水澜望见他，仿佛是见到了救星一样：“小候哥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不禁问了下去，“小候哥哥，你……能出来了？”
候闻，差点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是啊……已经可以了呢。”
“太好了……”他稚嫩的笑容，仿佛是在欣慰一样。
倒是候，看着倒下的汝君，不觉皱起了眉头：“叙旧的话一会儿也不迟。先把汝君带回店里吧……”
“恩！”
候背起汝君，刚要往前走，想起了什么，侧头，对着身旁的水澜甜甜地笑了起来：“对了。”看他的表情，在他心中，定是好事，“一会儿，你可以看到我弟弟哦……”
是的，是好事呢。
这是候心中最为骄傲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