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业与白业》弗羁

7、冤冤相报何时了

　　第六章

　　白庄严母把自己仅剩的铁波钱琼田又卖了一半，只得了七两黄金。

　　「我要怎么把这些金子送到闻喜手上呢？」白庄严母思索着。「村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靠，他们只会反过来伤害闻喜，我得找村子以外的人。」

　　因此白庄严母一直留意着经过村子的陌生人。等了一阵子之后，白庄严母想要放弃了。「我不能再等下去，村子里的人不知道已经采取了什么行动。看样子我得自己去找闻喜。」

　　于是白庄严母开始准备远行。但正在这个时候，村子里来了一个卫地的瑜珈行者。

　　「我到尼泊尔去朝山，回程经过这个村子来托砵化缘。」瑜珈行者率直地回答白庄严母的问题。

　　卫地！闻喜现在人正在卫地啊！但白庄严母想要再把他的来历详详细细地问明白，并且观察这个人的品性，再决定是否选他为送信的使者。

　　这个聪明的母亲先殷勤邀请这位瑜珈行者到家中住下。「师傅！请您到我家里小住五六天，我的儿子现在去卫藏地方学法，我想写一封信给他，还要劳烦师傅帮帮忙给他带去。」

　　「我本来就要回到卫地，这是举手之劳。」瑜珈行者爽快地答应了。

　　当天晚上，白庄严母点了一盏灯，跪在神灵面前，把心里的计划说明了，接着发愿说：「祈请闻喜的祖先以及众护法神，如果我的心愿如透过这个瑜珈行日实现，就让这个长明灯一昼夜都不熄灭；若是我的心愿不能如愿，就让它立刻熄掉；请以此征兆，明白示我。」

　　结果这盏小灯点了一整个昼夜都没有熄，因此白庄严母相信所谋一定可以如愿。

　　第二天她给了这位朝山的行者一对鞋底皮子。「师傅，朝山人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很要紧的，这双鞋底送给您，您的衣服也脱下来让我好好补一补吧！」

　　瑜珈行者对她道了谢，把自己身上那件又旧又破的衣裳脱下来，交给了白庄严母。

　　白庄严母用布块把这件旧衣的破处补好，并且在这件衣裳的夹衬里，把七片黄金隐藏在内，再用一片一尺见方的黑布片缝上。她在那片黑布当中用白色的粗线，绣了六个小星，再用布遮住了这些小星，却不让行者知道。

　　白庄严母实心地招待他住了好多天。直到行者动身时，她又送了那个行者一些粮食，这才把盖了一个印记的信交给行者，请他带去给闻喜。

　　瑜珈行者离开后的第二天，白庄严母对女儿琵达说：「昨天那个行者，带了一封你哥哥的信给我。」

　　琵达信以为真，就开心地四处跑去告诉村人，让大家知道闻喜有捎信回家。

　　其实这是白庄严母要村人打消加害他们的念头，以闻喜的口气假造的一封信，信上还盖了一个假印。看过的人都不知道是假造的。

　　这封信的内容是这样的：「母亲大人膝下：诛咒见效，儿心大快。若村人尚有对母亲及琵达无礼者，请即将其姓名家族示知，以便放咒。儿以咒术，取人性命，易如反掌，诛其九族，灭其根苗，犹探囊取物耳。若村人尽皆不良，请母亲及琵达移居此处。儿初离乡里，自无分文，今则资财盈库，享用不尽矣，祈释慈注，儿闻喜叩首。」

　　「雍重蒋采！因为你的私心，害了我们这些旁人不浅，现在闻喜可以在异地随时对我们之中任何一人的九族施咒，全都为了你一个人的过错！」村人指责着雍重蒋采。

　　「没有错，你何不把他们的财产还给他们？把这场恩怨了结了！」

　　「我没有办法还啊！屋子倒了，我也花掉了不少，我若还了全部的财产，要去行乞吗？」雍重蒋采无奈地说。

　　「那你至少把密勒家最早买的那块俄马三角田还给白庄严母。」有人提议。

　　「没错！还给人家！」

　　于是在众人的压力下，雍重蒋采把这块田还给了白庄严母。

　　至于那位无意中帮了大忙的朝山行者，果然重诺地打听到闻喜住在卫藏的西端溪，并且到西端溪来找闻喜，除了把白庄严母的信交给闻喜之外，还跟闻喜详细说了他母亲、妹妹和乡中的情形。

　　闻喜向行者道了谢，赶紧跑到角落无人处把信拆开来看。只见信上写道：「闻喜吾儿如晤：我身体尚健，不必挂念。密勒家有儿如是，母死无憾矣；汝父虽在九泉之下，亦可以含笑无恨矣。吾儿放咒结果，压死仇家三十五人，村人皆惊。近闻村人密派刺客，拟先谋杀吾儿，然后再杀汝母。吾儿必须随时警惕，慎记勿忘。渠等既仍持报复之心，吾儿必不能轻恕，应施以九壁层之降雹，毁其稼禾，则汝母心愿了矣。若吾儿学费已尽，可在北向之山，黑云深处，六星放光之下，有吾家亲戚七户，可向彼等索取。儿若不知彼等亲戚之住处，及山村在何处，于此行者身上求之即得。此山村中，只行者一人居住，不必他求也。母白庄严手字。」

　　闻喜看了信以后，不明白母亲信中的意思，想起家乡又想起了母亲，不禁眼泪汪汪的流下来。母枧信中所说的山村和亲戚，闻喜全都不知道，需要的学费供养自然也就拿不到。他对着信哭了一阵之后，才把泪眼拭干，走去向行者说：「听说你知道我的亲戚所住的山村，请你告诉我好吗？」

　　行者说：「我只听说喜马拉雅山下的贡得抗有你的亲戚！」

　　闻喜问道：「请问你的家乡是那儿呀？」

　　行者说：「我是卫地的人！」

　　闻喜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请行者稍待。「那么，请你等一等，我马上就回来！」

　　闻喜把信拿给古容巴喇嘛看，又把经过的情形详细的说了一次。

　　古容巴喇嘛就说：「闻喜啊！你母亲的嗔心真不小！杀了这么许多人还不够，还要降雹！」接着又问道：「你的亲戚在北方甚么地方呀？」

　　闻喜答说：「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我家在北方有甚么亲戚，但是信上明明是这样说的；我问那个朝山的行者，他也说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时师母智慧空行也在一旁坐着，她看了信之后，对闻喜说道：「你把那个行者叫进来！」

　　行者进来之后，智慧空行烧了一盆大火，请行者进去内屋烤火喝酒。因为热气上身，行者就把外衣脱了下来。智慧空行不着声色的拿起他的旧衣，闪到楼上的房间，快速地取出黄金之后，照原样补好了行者的衣服，再把衣服放回原处。接着又招待行者吃饭，并且留他住宿。

　　「闻喜！闻喜！到上师那儿来啊！」智慧空行这才把闻喜招到跟前来，然后把七两黄金交给闻喜。

　　闻喜惊异的问道：「这黄金从那来的？」

　　智慧空行赞叹着说：「你的母亲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啊！能够在行者的身上把这七两黄金藏得这样好！信上所说的，北向的山村，就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行者衣裳的里层，不就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吗？黑云就是用黑布缝着的意思；六个星放光，就是用白线缝了六处的意思；底下的七家亲戚，就是有七两黄金的意思；若找不到的话，要知这个山村里只有住着行者，用不着找别人；这就是说黄金就在瑜珈行者的身上，用不着找别的人了！」

　　古容巴喇嘛上师听完仰天哈哈大笑，一面说：「人们都说你们这些女人聪明，这话真不错！」

　　闻喜交给行者一钱的金子作为送信的酬谢，行者快活极了。然后闻喜供养了智慧空行七钱金子，又供养了古容巴喇嘛三两金子。

　　「上师啊！我的母亲还要我降雹，请上师传给我一个最秘密的降雹法吧！」闻喜不忘母亲的交待。

　　古容巴喇嘛说道：「你要学降雹法，却是要回到雍同多甲喇嘛那里去求！」

　　于是古容巴喇嘛就写了信又备了些土产的东西，着闻喜回波通去。闻喜拜见了雍同多甲喇嘛以后，供养了三两黄金，又把信和土产也一并供养了，详细的陈述求学降雹法的原委。

　　雍同多甲喇嘛问道：「闻喜！你施的咒术成功了吗？」

　　闻喜恭敬的回答：「咒术成功了，杀了三十五个人；我又接到母亲的信叫我降雹，所以要请上师传给我！」

　　雍同多甲喇嘛说道：「好吧！就如了你的心愿吧！」于是就把降雹法传给闻喜。

　　闻喜接着又筑练法堂，连续修了七天的降雹术。到了第七天的时候，从对山的石隙间出了一团黑云，电光闪闪，雷声轰轰，像是满天大风暴要降临的样子。闻喜知道，他已经有本领可以指挥降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