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至》球球熊

17、圣旨定论

　　整夜，宋家几乎是没人阖眼的。宋微云一直守在宋太太的身边，一晚上都在端茶递药。娘儿两个的泪就没止过，四只眼睛都是肿着的。

　　天泛白的时候，正是寒风最凛冽的时候，只觉得满耳都是风的呼呼声。宋太太好不容易睡着了，宋微云也借这个机会打了个盹儿。脑袋里面有很多的影象在不断地变换着，突然耳边传来咚的一声，宋微云直接惊地跳了起来。

　　蜡烛早熄了，火盆还燃着，宋微云拉了拉自己身上不知道何时加的衣裳。她抬眼望望，曾嬷嬷不知道去哪里了，整间屋子静悄悄的，并没有人进来的痕迹。她轻舒了口气：上次的事情，大概给她留下了阴影了吧。

　　正想着，突然听到吱嘎一声，她条件发射性地回头，曾嬷嬷已经端着盥洗的物事进来了。曾嬷嬷抬头见到宋微云看过来的目光，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说道：“大姑娘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时辰还早，昨儿你是一宿没有睡，再睡会儿吧。”

　　“不了。”宋微云伸手拢了拢头发，迟疑了一阵，还是问道，“有消息了吗？”

　　曾嬷嬷自然知道宋微云问的是什么，脸色沉了下来，半晌摇了摇头：“老爷那边没法探听到消息。方才忠伯过来了一趟，那两个人小厮倒是只隐约听到是往城东去了。可是具体去哪里了他们也不知道。马车倒是少了一辆，现在外面抚远将军的人守着。”

　　宋微云的目光微亮：“昨天晚上母亲不是对王公公说了……”她话说到这里，瞬间戛然而止。的确王公公是放了他们一马，给了他们时间。可是，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这负责守着宋家的人可不是王公公，而是抚远大将军。

　　“云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宋太太的声音蓦地响了起来。

　　宋微云连忙回头，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宋太太的床榻前，俯下身，轻轻扶起了宋太太，担心地道：“母亲，您怎么醒了。”

　　“本来就没睡着，再躺也是白搭。”宋太太一只手抓着宋微云的胳膊，借着力支起了自己的身子，说道，“昨天晚上，王公公也明白是推脱之辞。老爷已然入了宫，王公公的性子，定是会马上回禀万岁爷的。所以今早之期，其实也做不得数。”

　　宋微云的心剧烈抖了一下，随即便想透了。她接过了曾嬷嬷递过来的手巾，帮着宋太太擦拭着手，说道：“所以，母亲是想拖到今天早上让二表姨帮忙吗？”

　　宋太太摇了摇头，闭着眼声音恍惚：“不，她现在没办法。即使有办法，她没不能在这个时候淌这趟浑水。我只不过是在赌罢了。”赌宋老爷现在的处境，赌皇上的想法，赌宋家的兴衰存亡。

　　宋微云不说话了，宋太太的眼光从来比她要长远。见宋太太这样的云淡风轻，她也明白，再怎么担心也是无济于事，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等。

　　这种等待的心情，犹如那遮盖在天空上的乌云似的，明知道会有一场暴风雪的来临，可是却不知道是何时，会有多强的阵仗，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宋微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心上，沉甸甸的，连带着饭也吃不下，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太太，晴姨娘来了。”正守着闭目养身的宋太太，在一旁翻着账本子的宋微云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抬起了头来。

　　晴姨娘今天打扮的很素雅，扶着小丫头子款款走了进来，规矩地给太太和宋微云都行了礼。

　　宋太太睁了眼，让她坐了，说道：“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晴姨娘看着太太，左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轻声道：“太太，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那眼眸里的坚定光芒，让人不容拒绝。宋太太闭了眼，曾嬷嬷带了服侍的丫鬟们都退了下来。

　　屋子里面瞬间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宋太太娘儿两和晴姨娘。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宋微云瞧着正端着茶杯的晴姨娘，脑海里迅速闪过了一个念头，快地抓不住，一闪而过。

　　“太太，我知道大公子在什么地方。”晴姨娘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后，语破天惊。

　　宋微云虽是惊讶，心底却像是放下了什么似的。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呼吸也有些急促了，心砰砰地跳着，双手攥着自己的裙摆，下意识地看向了宋太太。

　　宋太太却并不意外一样，只是倏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晴姨娘：“你有什么条件？”

　　“只是不想我的孩子还未出生，便冠上了罪臣之子的名号。”晴姨娘垂首，声音温柔，“大姑娘还有太太的娘家帮衬着。我的孩子，除了宋家，可再没有栖身之地了。”

　　宋太太没有作声，思索了良久，说道：“我定会想法帮你保这个孩子。其他的事情，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了。”

　　晴姨娘起身，敛了敛衣裙，对着宋太太微微欠身：“如此，便多谢太太了。我这就告辞了。”

　　瞧着那微微晃动的帘子出神，宋微云只觉得心底被惊讶一点一点填满，只听见耳边宋太太的声音道：“若是她真的有心，昨天晚上我就不会对王公公那般说了。”

　　宋微云这才如醍醐灌顶，回过头去。宋太太已然闭上了眼睛：“话说回来，若是我，也不会这么轻易信人的。更何况，还有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瞧。”

　　后面的事情，宋微云不太清楚了，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找到了她的长兄，只是宋老爷并没有在当天回家。

　　第三天，宋老爷依旧未归，一个人却来到了宋府里面。

　　当宋微云从自己的院子急急赶到东院，看到贺大少奶奶的时候，眼泪差点都滚了下来。她连忙上前来给贺大少奶奶行礼：“二表姨。”

　　“眼瞧着瘦了。”贺大少奶奶拉了宋微云的手，叹了口气。

　　宋微云低着头，并没有答话，只是眼圈儿红了，瞧着那脸越发的小了。

　　“这些日子也苦了你了。”贺大少奶奶再次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了宋太太，“消息我也已经带到了，如今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宋太太只是不说话，在那里低头思索着。

　　宋微云乖乖地在贺大少奶奶的身边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她们说话。

　　“再说吧。若是我打算好了，明天打发人告诉你一声。”宋太太说着，饱含深意地看了宋微云一眼，立刻让宋微云的心七上八下的。

　　贺大少奶奶再没有说什么，再多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

　　“太太！不好了！”次日清晨，曾嬷嬷高呼着从外面奔进来，门哐当一声被撞开，曾嬷嬷的头发还有一半散着，急急地道，“太太，圣旨下来了。”

　　宋太太一见到曾嬷嬷的表情，手上本来握着的调羹瞬间就落了地，摔地四分五裂。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的，还有外面逐渐喧杂起来的人声，还有那被砰地推开的门，以及门外映着许久没见的日头的刀剑。

　　宋家被抄家了，在除夕的前一天。京城里仍旧是熙熙攘攘，但是街头巷尾都是人在口口相传这件事。

　　“你听说了吗？那宋家竟然被抄家了。”茶楼里，一个穿蓝色衣裳的人对着旁边座上的人说道，嘴里还满是叹息，“啧啧，倒是不知道为什么倒了。”

　　听的那人穿了件青色衣裳，摇了摇头：“你们这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说完这句话，他故意顿了一顿，端起了身前的茶慢腾腾地喝了两口，然后放下来。他看着面前伸长脖子等着自己讲的众人，顿时心里那叫一个满足，偏偏还故作神秘：“这可是秘密，不可胡乱说的。若是被上头知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蓝衣人只是不信，忙推他：“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衣人左右看了看，见众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却一本正经地道：“这事我只说与你们几人知道。听闻啊，这宋家是得罪了皇上了。”

　　隔了两三张桌子的一个紫衣人端茶的手顿了顿，不禁有些哑然：自己什么时候也如这些人一样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现在可是不是他为一个倒掉的宋家哀叹的时候。想到这里，他拈起几颗花生米扔入嘴里，咀嚼了几下，正待起身，忽然顿住了。

　　“哎，只可惜了宋家二位姑娘。我听人说，这宋大人原来的太太和那贺家大少奶奶倒是亲戚，还走得近。这宋大姑娘可是那原来的太太的亲生女儿，听闻也是个有胆识的，最近都开始管家了。听闻长相性格都是好的，只是出了这等事，这往后的日子，怕是难哪。”那青衣人兀自在感叹，这边的紫衣人却是一动不动了。

　　那蓝衣人及众人一叠声问：“你可是见过这宋家大姑娘？”紫衣人的注意力也因着这话而移到了这青衣人身上。

　　青衣人横了他一眼：“自古有哪个大家闺秀的是我们这等身份能见的？你可是读书读糊涂了不成？”

　　紫衣人瞬间嘴角挂了一丝笑：自己可不是糊涂了吗？竟然相信这些市井流言，哪里就能从这些人嘴里得知人家姑娘长的怎么样。只是那双眸子，又再次浮现在了他脑海里，而心里，却有种浮浮沉沉的不真实，似乎真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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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会不会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