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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青鸟探看·问情 ...

  •   乳母,江离和辟芷这才看见齐相齐重华正静静地立在门边瞧着床榻上美人的睡颜,连连就想向他行礼。齐重华轻声说免了,然后轻手轻脚走向床边,脚底不带一丝声响。坐在案头,齐重华的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神色,右手轻轻地抚摸着秋兰白皙的面颊,又拿起边上的毛巾细细为她擦拭去残余的汗珠,那份深情与认真,让周围人看得面红耳赤。

      齐重华挥手示意乳母将孩子抱下去,江离与辟芷眼看这种情况自然也就知晓这时候她们不便呆在屋里,也就自觉地向齐重华行礼,退到门边,轻轻关好房门,撤出去了。

      秋兰的呼吸声沉稳有序,姿容安宁,虽是极累,但因着初生婴儿的欢喜,即使沉沉地在梦中嘴角处还是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齐重华的眉眼有豪阔之气,但现下那眉眼之间只剩下宠溺与爱惜,温柔与自责。他自然十分怜爱爱妻,知晓她初生子的疲惫,只得捺下心中强烈的急切欲与秋兰说说话的意愿,只静静守候在侧,等候秋兰的自然醒来。

      日过正午,高阳当空,玉兰花香,弥漫人间。

      齐重华也没舍得先去换了那一身沾染风尘的黑色大衣。一直深受齐重华倚重的相府总管张伯早已备好午膳,候在屋外,静听屋内动静,也不敢直接上前敲门,唯恐扰了夫人清眠或者他们二人的窃耳私语。

      其时秋兰在梦中仿若闻见了馥郁的玉兰花香,惊喜之极,在梦中四处寻找那花香袭来之源头,摸索之际,远远窥见那大片的玉兰花亭亭玉立在高枝。秋兰正想伸手去摘一朵开得正盛的玉兰,高高地踮起脚尖,手往那高处一探,忽的整个身躯下坠,如堕入万丈深渊。

      秋兰满脸大汗,惊惧之余,一睁开眼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一双宽大有力的臂膀重重地拥入温暖而宽阔的胸膛。头依靠在那人的肩上,一股熟悉的味道迎面而来,是了,这是她日夜思念的夫君啊。他回来了,他终于从偏远的沧州回来了。想来是昨夜的咒骂将他召回来了吧。他还是一如既往,一丝一毫也不敢让自己生气呢。

      正从睡梦中悠悠醒转的秋兰,思绪还是如一团乱麻,脑海中玉兰花瓣纷飞的上林苑,与姬元治和师姐共进晚膳的情景,然后便是肚腹阵痛的难忍,伸手探高枝的玉兰,最后是一个伟岸挺拔的身影,这些画面如此轮番在脑际闪过。

      眉头紧锁的齐重华,紧紧抱着秋兰的身体,瘦削的俊脸靠在她的肩上,在她的耳畔柔声轻语:“秋兰,我回来了。”

      这声音是她两月以来,在寂静的夜晚一直企盼着能从耳畔响起的。只是很多次的清晨睁眼之后身边依旧是冰凉的,没有人回来。如此想着,秋兰愈加来气,用力一推齐重华,可惜他的拥抱太过有力,一下子竟然不能分开分毫。秋兰没辙,只得双手握拳,重重地打齐重华坚实的背。一边打着,一边口中不住地抱怨:“你还回来干什么!有本事就不要再回来了,看我娘仨孤苦伶仃,一个没夫君疼爱,一个没阿爹欢喜……”

      齐重华倒也不急着解释,还是抱着她,轻怕秋兰的背,任由她将两月来心中的怨气尽数撒出,只是随声应和:“是,是。都是为夫的错。”

      秋兰并不理会他,望着好久未见的夫君,他那熟悉的轮廓,熟悉的味道,被他拥入宽阔的胸怀,感受到那熟悉的坚实而温暖的拥抱,忽的泫然欲泣,接着道:“你还要不要我们娘仨?是家事为重,还是国事为重?”

      “是,是。为夫哪敢。你们是为夫今世的珍宝,来世的承诺。家事国事,自然是••••••家事比较重要。“齐重华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无可抑制地抽动,面上还是一副恭敬顺和的模样。

      “还有啊,你说你为何不再写信于我了?是不是那沧州的美娇娘让你流连忘返,让你停驻观赏,让你心生怜意?”

      “是。哦,不是,绝不是。此生下世,唯卿是为夫的伴侣,无论如何为夫也不敢将卿弃之,厌之。为夫后来不再写信与你,实在是••••••实在是••••••”

      秋兰耳尖,对前面的答话本很满意,但一听到这儿,察觉齐重华话语不顺,言辞吞吐,明显是有什么事存心瞒着她。她哪是个好忽悠的主儿,面上严肃,抬首望着眼前的这人:“实在怎么?你是不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若真敢拈花惹草,看我••••••看我不好好和你打一仗!”

      齐重华看着爱妻面上表情转换如此之快,心里一面腹诽你在我哪儿敢出去招蜂引蝶,一面又感叹秋兰心性如此真率,心头不由又泛起阵阵怜爱之情。

      心里暗叹一声,齐重华抚抚秋兰的肩,道:“不是。不过为夫确实是存了私心的。本想早点回来给你个惊喜的,也,呵呵,也因为想让你更加挂记于我,故而后来就不再传信与你。但为夫实在没想到你会早产,不然为夫自然是会抛下一切,无论如何也不敢让你单独承受生子之苦。“说完,又用宽大的手掌,抚摸秋兰额头的碎发,他的手掌纤细宽阔,指间却也明显有了一层微厚的茧,自然是少时练武所致。不经意之间,将温热湿润的唇轻轻贴上秋兰的额头,又将她重新按回自己的怀抱,不再说话。

      秋兰也乖乖地倚靠着,少顷,秋兰轻声问道:“回来途中,可还顺风?”

      “嗯,顺风。只多了一群无知毛贼罢了。”

      “沧州旱灾可解决了?”

      “嗯,一切正如大哥的预料进行。”

      “累不累?”

      “你安好,我便不累。饿不饿?”

      “嗯,我饿。”

      “那我叫张伯端午膳进来,张伯!”齐重华说着亲昵地刮刮秋兰的鼻梁,然后扭头朝房门外高声喊了一声。

      张伯,是从小抚养齐重华长大的人,故而齐重华相当敬重张伯,对待他从不像个奴役,反倒像是自己的父亲。那张伯年约已有六十来岁,脸上已然布着沟壑似的老年斑纹,佝偻着背,但瞧着却是个格外亲切精明,能干忠诚的老者。

      张伯手中端着的是清淡可口的小米粥,外加精致的小配菜,都是秋兰非常喜欢的膳食。刚产完孩子,不宜吃得过于油腻。齐相看着张伯走过来,连忙从床榻起身相迎,接过他手中的膳食,道:“张伯辛苦了。”

      张伯不好在房间内逗留过久,只在齐相耳中窃窃私语一番,待齐重华听完颔首,张伯向秋兰和齐重华行礼告辞退下了。

      齐重华亲手端着温热的小米粥,拿枕头让秋兰后背靠着,舀起一勺至嘴边忽忽吹过一阵,方送至秋兰嘴边。秋兰倒也乖得很,认真地把每一勺都吃得干净。

      “咱们的二女儿你看过了没有?刚出来时,她就朝着我咧嘴傻笑呢,呆呆的,长得真像你。”
      齐重华闻言又是不经意地唇角抽动,又舀起一勺,轻吹,送过去,道:“嗯。”

      其实当时齐重华并还没有看过初生的婴儿,那时他满心满意的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一个秋兰罢了。

      “有没有想过取什么名字?你学识好,阅历广,这一点自然是比我强上许多的。我想好了,名字你取,以后我来教她武功。”

      “名字?嗯,大女儿名唤齐琳,咱们二女儿初生之时秋兰苑里的玉兰花竟然全开放了,芳香四溢,蔚为壮观••••••秋兰,你觉得齐璟可好?齐璟,便是奇景;璟,玉之光彩也。”齐重华探询道。

      “齐璟?齐璟。不错呢。”秋兰的眼眸中泛着光亮,忽的又黯淡了下去。

      “怎么了?”齐重华放下手中碗勺,坐到秋兰身边,看着秋兰的情绪突然从喜悦转淡,心生疑窦。

      “我本想为你生个儿子的••••••”秋兰絮絮地靠在齐重华肩头,不复答话。

      齐重华拉开秋兰,与她四目相对,直至看见自己的身影映在秋兰的秋水眼眸之中,才肃声正言:“说什么傻话呢。我是那等无知之人么。只要是你我二人的孩子,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我自然都是极喜欢的。我本是个孤苦之人,幸得张伯抚养长大,后来又得今上赏识,结为兄弟,而拥有你,秋兰,”齐重华眼神坚定,面色认真,“遇见你,是上天给我最意外,也是最美丽的礼物。这一生,我们都是要在一起的,不分彼此,相携终老,不负不忘。”

      秋兰主动伸出双手环抱住齐重华,头只静静地靠在他的脖颈边,不说话。

      宸国姬氏大武朝八年的一天,后产下一子,帝甚喜,待其子满月之席上,敬告天下,扶为世子,取名姬武,寓意以兵戎得天下。

      大武九年的盛夏,齐相府再添一女,名唤齐玥,谐音“齐悦”。传言当时齐相正在上朝,有家奴来报,齐相立时便向宸王请辞拜退,向宸王姬元治言“家妻正待生产,上回未能在旁照料,此次无论如何要赶至府中伴她在侧,以补前憾,望成全。”上许之,且派宫内御医随行。

      齐相府一时有了三位千金,大女儿名为齐琳,二女儿名唤齐璟,三女儿名称齐玥。众人中有的为齐相担忧,遗憾堂堂宸国一介宰相,未能有一子传宗接代,但其中又有人说齐相甚爱原配,从无二娶之心,对一众女儿也是欢喜得很,自身毫无遗憾之意。

      宸国本是个生产奇石玉器的宝地。其中,和田玉质地细腻,温润如羊脂,价值连城。当年齐相齐重华向妻子秋兰求婚之时,便是赠上一支和田白玉细心打磨而成的玉兰簪,一举取得芳心。

      齐相早前派人从僻远高山之上高价求得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后来在三女儿周岁筵席上,玉器铺送来三块和田玉雕琢而成的玉佩,成色自是上乘,曝之于日光之下,更显玲珑剔透;握之于手中,却是如一汪泓泉般清凉。

      其一,刻字曰“琳”;其二,雕字曰:“璟”;其三,琢字曰:“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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