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妙玉是黛玉她姐？》无法忘记的遗憾

8、回访

　　就在这样诡异的情形下，邢夫人王熙凤婆媳不得不登门了。
　　荣国府袭爵的毕竟是贾赦，而邢夫人又不如王夫人得贾母的欢心，加上王熙凤是当家奶奶，自然是由她们两个来背黑锅了。说起来，贾赦和邢夫人也真够倒霉的，摊上那么个偏心的老太太，什么好事情都是二房的，他们还要给二房背不是。
　　林柘开了侧门，请客人到花厅用茶。两下见过礼，才道：“本来是该我们姐妹去府上探望诸位长辈和嫂子们的，却没有想到反要舅母和嫂子先来我们家。是外甥女失礼了。”
　　邢夫人赶紧亲自扶起了林柘，道：“大姑娘客气了。这要不是我们家做得不好，也不会让二姑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连给我们姑太太守孝都不能够。也怪我这个做舅母的太疏忽了。”说着就抹了抹眼角。
　　林柘道：“这怎么能怪大舅母呢。这事儿明眼人都知道不干大舅母的事情。而且，妹妹也不止一次说过，大舅母是个慈爱的人，也没少照顾她。外甥女这里还要多谢大舅母呢。”
　　说着林柘就给邢夫人见礼，王熙凤赶忙扶起了她。这下邢夫人可真是掉眼泪了，她进门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好话呢。
　　林柘又道：“二嫂子，妹妹也要谢谢你。若不是二嫂子处处照应着，二妹背地里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
　　王熙凤赶紧摇手，连声道不敢。她心虚呀，邢夫人不知道，她可知道得一清二楚，林黛玉住在荣国府里这么久，林如海那是给了银钱的，可是贾家却没有给林黛玉请过太医，就连寻常的大夫都没有请过。这叫她如何敢领林柘的这份谢意！
　　林柘道：“老实说，圣上下旨，为父亲与邵家小姐赐婚的事情，可把我们家吓了一跳。妹妹她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儿来呢。嫂子，你素来是个伶俐人，帮我劝劝妹妹吧。这可是圣眷。”
　　王熙凤点点头，跟着侍女进去了，留下邢夫人格外地坐立不安。
　　等王熙凤走远了，林柘又屏退的下人，以目示意邢夫人，邢夫人会意，也让王善保家的领着自己的奴才们下去了。
　　林柘才道：“大舅母不要介意。其实是外甥女听到了几句闲话，不能入下人的耳，才让她们下去的。”
　　邢夫人有些不安地道：“大姑娘可听说了什么？”
　　林柘道：“其实，父亲曾经说过，大舅舅虽然没有什么非常出彩的地方，可是大舅舅对府上太夫人的一片孝心，那可是实打实的。还有大舅母，妹妹不止一次说过，大舅母对她很好。只是府上的下人们太过可恶，妹妹与二表姐想去给大舅母请安，居然还有人推三阻四，不但不备车，还背地里说她们两个多事，更有人欺负二表姐，偷拿二表姐的月钱去耍钱取乐。我原以为大舅母跟传言一样，是个刻薄人。可是我身边的两位嬷嬷都是宫里来、经过事情的人，嬷嬷们一看就知道，大舅母是个极喜欢小孩子的人。可见二表姐被人怠慢欺负是另有原因。”
　　邢夫人大吃一惊。她一直以为是迎春不给自己请安，是因为看不起她这个继母，所以才跟迎春亲近不起来的，哪里知道这里面还有文章呢？邢夫人瞬间就脑补了无数的故事。说起来，邢夫人是继室，贾赦又是个宅男，荣国府一向是由王夫人主持内宅外交的，也难怪很多人都没见过邢夫人，更不知道邢夫人的为人了，加上有人刻意抹黑，将邢夫人的缺点放大了无数倍。自然，邢夫人就杯具了。
　　林柘看看邢夫人的脸色，道：“我想，教养子女是正室夫人的权利，哪里有继承祖宗基业的正经爵爷的姑娘不能养在母亲跟前，反而养在二房婶娘下面的理呀。也难怪人家会觉得二表姐没人撑腰，尽踩二表姐了。”
　　说着林柘就拿帕子按了按眼角。邢夫人一想，对呀，为什么我就不能养孩子了？我可是二丫头的嫡母呢！二丫头不好，别人会说是我不贤惠，二丫头好了，老爷才会看到我的好呀。邢夫人也是个有算计的，不然也不会再父母过后当了家，将弟弟妹妹养大了，加上被林柘这么一捧，立即就下了决定，回去，就是抢也要将迎春抢回来。自己可是迎春的嫡母。
　　林柘又道：“说起来，我父亲一直觉得奇怪，这子孙教养可是大事，这么府上太夫人一点都不在乎呢？十多岁的孩子，都已经是大人了，还养在内院，还不让他读书。这……连带得下面的弟弟们也没法在先生的教导下启蒙。”
　　邢夫人一愣，她反应过来了。这林家大姑娘是在教导她怎么立身、怎么跟二房争呢。宝玉不上进，那自有王夫人操心，可是自己下面还有贾琮呢。他可是一直养在自己跟前的，如今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了。
　　天知道邢夫人这个大太太当得有多憋屈了，邢夫人也一直看王夫人不顺眼，一直在找法子给王夫人难堪呢。之前一直铩羽而归，如今林柘给的两个法子倒是个好路子。一下子，就让邢夫人视林柘为自己人了。
　　邢夫人道：“这事儿我们老爷也正愁着呢。如今好先生可不好找。”
　　林柘道：“其实父亲也曾经有心帮忙。不过父亲离开京城也有两年了，怕是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人选。外甥女记得，府上那位珠大奶奶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想必对各位学子们的品行才学很了解才是。”
　　邢夫人一愣，与林柘相视而笑。两人说起闲话来。说到林如海的婚事的时候，林柘就说了：“其实外甥女很清楚，外甥女的态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林家需要一个男孩承继宗嗣。像我和妹妹这样的女孩子，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家里，也不可能给父亲养老送终。所以我们家必须要有一个男孩子。很多事情也必须要有男人才行呢。”
　　这几句话，邢夫人可是深有体会，毕竟她也算过来人，其中的辛酸她可是一一经历过的。邢夫人打算回去跟贾赦说一说，争取贾赦的赞同。不管怎么说，女人的常用的法宝“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也是会的。就是在贾赦面前哭一哭又有何妨呢？只要让他知道自己是一片真心就好了。也只有贾赦的支持，她才能跟王夫人打擂台呀。
　　这里邢夫人得了林柘的指点，一面跟林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等王熙凤出来的时候，邢夫人见王熙凤的神色不对，她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礼貌地起身告辞了。殊不知，王熙凤在林黛玉面前也得了一番教诲。

　　且说王熙凤来到林黛玉的屋子里的时候，林黛玉正穿着一身孝服，在窗下抹泪呢。
　　王熙凤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跟凤姐姐说道说道，姐姐给你出个主意。”
　　黛玉摇了摇头，道：“爹爹，爹爹要娶新太太了，可是爹爹却说，圣命难违，而且也不能给新太太难堪，所以，不让我给太太守三年孝了。等过了太太周年，就给我们姐妹除服。”
　　王熙凤一愣：“那林大妹妹怎么说？”
　　黛玉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大妹妹指的是自己姐姐。黛玉道：“姐姐说，新太太出身不凡，又是圣上做主赐婚，我们林家也该上体圣意，给新太太一份颜面。姐姐还说，母亲到底是爹爹的原配，要在白衣寺为母亲做一场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让我跟姐姐一起去白衣寺给母亲跪经。”
　　王熙凤道：“这说明姑爹没有忘记姑妈，是好事啊。那妹妹又在哭什么呢？”
　　黛玉泣道：“我怕自己撑不过四十九天跪经，对不起母亲。母亲生我养我，又一向爱惜我，我却未能为母亲穿上一年孝服，我真是不孝。”
　　王熙凤只得柔声道：“妹妹节哀。若是姑妈在世，想必也不会愿意看到妹妹如此伤心的。何况守孝也有心孝一说呢。妹妹的孝心，想必姑妈一定知道的，也会体谅妹妹的难处。好妹妹，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黛玉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道：“凤姐姐，你难得来我们家，却还让你来劝慰我，真是对不住。”
　　王熙凤道：“这有什么的。当初我一见妹妹就觉得亲近，心想着，将来我要是有个女儿，有妹妹的一半，我就知足了。”
　　林黛玉红了脸，道：“凤姐姐……凤姐姐对妹妹的爱惜照应，妹妹一直是知道的。不过，妹妹听到了好些对姐姐不利的闲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王熙凤连忙就问，是什么话。
　　等下人们都退了出去，林黛玉方才道：“其实，这些话，妹妹已经放在心里很久了。妹妹从南面来京里的路上，就曾经听老师说过，琏二哥哥和姐姐如今都在二舅舅家住着，帮着打理家务。妹妹就一直很奇怪，按理说，大舅舅才是正经的爵爷，琏二哥哥是大舅舅的嫡子，是荣国府里正经的嗣子，虽然没有向朝廷请封，可是依照朝廷律法，如今大舅舅才是荣国府的正经主人，将来这荣国府也该由琏二哥哥继承才是。一句琏二哥哥帮着叔父打理家业，不但无视了大舅舅是正经受了朝廷册封的正经爵爷，还否定琏二哥哥继承祖宗基业的合法之处，更是隐隐约约地给琏二哥哥与嫂子扣上了一顶不孝的帽子。”
　　王熙凤这个人是极为好强的，她一直都在为自己是荣国府的正经少奶奶而自豪，她也一直因为贾琏是荣国府的正经继承人而骄傲，哪里容得下这样的话。
　　王熙凤就道：“妹妹怎么说起这个来？这等无凭无据的闲话，妹妹就该唾到那说的人的脸上去。”
　　林黛玉道：“这是妹妹无意中听先生说起的。嫂子想，那时候，我那先生还在扬州，又跟舅舅家素无瓜葛，尚且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来，也不知道这京里都传成什么样子了。而且这一年来，妹妹看着，凤姐姐在家里也只是处理一些鸡毛蒜皮、劳心费力的小事而已，而我姐姐如今说是暂代家务，却管着好几本出息大帐呢。妹妹回家才这几日功夫，就已经见过我姐姐手里的账本子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嫂子有管着大帐的事儿。”
　　王熙凤愣住了，她一直以为，王夫人将那些内宅的事情交给自己，是存心考验自己。若是自己做得好了，自然也就能拿到荣国府的大帐来。如今黛玉这么一提，王熙凤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来了。贾雨村这样一个远在扬州的跟荣国府又没什么关系的人，都认为自己是在帮二房处理家务，那么金陵比扬州进，薛家又与王家有亲，他们可知道这个？
　　王熙凤的脑子里有些混乱，林黛玉的声音又飘进了她的耳朵里：“上次，听父亲说，荣国府里有人在外面包揽诉讼，还放高利贷。父亲和姐姐一个劲儿的叹气，说放高利贷有损阴德，会妨碍子嗣，而包揽诉讼更是有违朝廷律法。毕竟只有圣上的话，才能说是金科玉律，若是被人告发，或者有人在圣上耳边多嘴，让圣上觉得，他的话还不如舅舅家的一介女流的话有用，那舅舅家岂不是……”
　　王熙凤这下子可明白过来了，她虽然天不怕地不怕，读书也少，却不是什么糊涂种子。若是有人告发，那么自己的公公一定会被扣上一顶帷薄不修的帽子，至少未能约束家人子弟的罪名是少不了的，在加上自己夫妻两个身上的不孝的帽子，那贾赦与贾琏父子就成了罪人，自己别说是成为荣国府的当家奶奶了，怕是还要给别人背黑锅，说不定还会走一趟牢狱呢。
　　王熙凤再想到贾宝玉在贾母跟前的风光，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怕是早就落进了自己的姑妈的圈套了。先是借口让自己当家，让自己处理那些劳心劳力又是尽得罪人的事情，一面哄着自己往外贴补嫁妆，接着又让自己身边的奴才们在自己身边说什么放印子钱来钱稳当、帮人家了结官司来钱快，勾得自己往下跳。
　　如今王熙凤也只是过门还不到两年，丈夫对她也好，她嫁妆也多，自然没有后来那么缺钱，更没有真的涉足放高利贷和包揽诉讼的事情。而且，她也想到了，若是她发现自己的命令还没有自己的下人的婆娘有用的话，她也会暴跳如雷的。
　　王熙凤道：“妹妹，好妹妹，今儿个要不是你跟我说这些，嫂子我怕是就真成了人家手里拿捏的泥人了。以后妹妹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嫂子必定会帮妹妹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黛玉道：“凤姐姐，其实，妹妹还有一句话。但凡女子出嫁了，总是要有个孩子的。嫂子何苦天天应付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倒不如趁年轻，养好身子，多多抱几个哥儿，岂不比什么都强？嫂子看二舅母，养了两子一女，虽然珠大哥哥没了，可是还有宝玉呢。就是二舅母不当家了，人家依旧不敢怠慢了去。相反，大舅母的诰封比二舅母还高，可是因为没有生养过，就一直比不上二舅母风光。还有东面的珍大嫂子，人家还是正经的宗妇呢，又能如何呢？凤姐姐，其实，只要大舅舅一家齐心，又不犯什么大错，日后，这荣国府的祖宗基业总会到嫂子手里的，嫂子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王熙凤拉着林黛玉的手道：“好妹妹，今儿个要不是你提点了我，我还真的是给人家做了嫁衣裳了。妹妹，你是知道的，姐姐我读书不多，外面的事情更是七窍通六窍。若不是妹妹跟我说了这些，我将来被人踩在泥地里也不知道呢。”
　　二人又说了许多话，才依依惜别。
　　虽然林柘给邢夫人王熙凤的回礼，也不过是些吃食酒水点心之类的。可是邢夫人和王熙凤却没有心思在意回礼的礼单了。她们得到了更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