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传》司徒妖妖

15、番外.许仙篇.缘来你也在

　　二十五岁，已经小有成就，守了一个医馆淡淡的做着生意。常常赠些药给那些没钱看病的穷苦人家，生活过得并不富裕，但也充实。或许是常常做善事故而心安吧。
　　只是为什么心里老是有空荡荡的感觉呢？好象少了什么，而且是很重要的东西。

　　常常看着墙上的一折青伞发呆。
　　是什么时候有这把伞的呢？好象是十七年前吧？
　　取下伞轻轻的摩挲着，心里总是说不清的涌上一阵悸动。

　　三月。西湖边。浅浅的暖阳薄薄的铺在湖面上，随着湖面一圈一圈的散开……
　　独自一人乘了船在西湖上闲晃。
　　执一卷书，品一盅茶。手边是那柄青伞。
　　连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出门总是会带上这把伞，可是下雨却又总舍不得撑开，常常抱着伞往家里跑，好是狼狈。为这事也没少挨管家骂。

　　可是，那一日我遇到了她！如人海里宿命的等待。
　　一场雨，一份缘，一段情……
　　她说她叫白素珍，可是为什么一见她就叫出了“小青”这个名字呢？
　　小青？似乎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个人啊！

　　不停的缠她，装做一次次的与她偶遇。其实只有自己才知道，清晨露水里苦苦等待有多么辛苦。可是，再多辛苦都在看到她的面容后化做心头的丝丝甜蜜。
　　而她似乎恼怒了，带我去了林里，对我现了真身。
　　一条银白的巨蛇，猩红的吐着信子。银色的细鳞在透过密密的树叶泄露下来的阳光里泛着美丽的波纹。

　　不是没有吃惊。可是，继而汹涌的是狂喜。
　　我可不可以把这当作两人之间的坦白呢？
　　我站直了身子，对着眼前的巨蛇说：“我爱你，爱你是白素珍！妖又如何？人又如何？你若爱我，我好好待你；你若不爱，我可以等到你爱我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竟完全没有想到，那句“爱你是白素贞”是何等的可笑。
　　我爱的，到底是谁？

　　许是女子都爱听这些话吧？我看到眼前有朦胧的白烟，烟雾散去，那个不沾凡尘的女子一身白衣站在其中，仿佛谪尘的仙子。
　　我走过去，一步一停。而她只是静静的站着，既不前进，也不后退。
　　我拉起她的手，第一次，她没有抽离。
　　我说：“如果你不愿走过来，那就我走过去好了！”我望着她笑，笑容仿佛晨雾。
　　而她的手，在我手心里轻轻颤动。

　　爱一个人便是如此了吧？

　　红色的灯笼，红色的喜服，还有她红彤彤的脸庞。
　　喧闹的人群，高举的酒杯，一声声的祝福。
　　那一切原以为会是我今生最美的时光。可是我错了，因为我遇到了她，那个真正的小青，那个我梦中的女子，那个我以为是我身旁相伴了三年的妻的女子。
　　所有的思维在听到她那声“姐姐”的时候骤然停顿，然而，我的目光却再也离不开她。

　　真的太好笑了，我竟然认错了？

　　是的，我知道我认错了，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原以为她们是很像的，可是这些话我安慰不了自己，因为只凭一眼我就可以辨别出她们。
　　一个温婉，一个稍带顽皮。

　　可是，为什么她已经不认识我了？我的牵肠挂肚在她眼里竟然不值一提吗？可是，还好，我知道她爱她的姐姐，所以只要她在她就不会走吧？
　　所以，我叫了她去府上住。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我真的只是想好好的看着她而已。
　　我已有我的妻，知我、爱我、怜我，对于她，我只想稍稍贪心一点，安静的看着，看着她从一个孩子慢慢长大，仿佛化蝶的蛹。

　　爱，真的很难。

　　为什么老天没有让我既不早一步也不晚一步的遇到她？一晚就晚了三年？

　　这个玩笑开得真不好笑！

　　饭桌上，我一直盯着她。她好象也感觉到了我的注视，变得有点局促不安。
　　手里的菜不知不觉的全都码到了小青碗里。可是她却一推碗想要离开。
　　我怎么可以让她走？我怎么可能让她走？她是我整整二十年的期待啊！

　　还好，妻的一句话让她留了下来，也让我松了一口气。
　　妻，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的心也在对不起我，我没有办法啊。

　　爱，真的很难！

　　我讨厌那个和尚！一身青衣让我觉得他和小青离得那么近！而小青对他似乎也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独独对我如此冷淡？你明知道和尚与妖势不两立都还与他如此亲近，而我，无非想要保护你，你却……

　　小王爷！实在没有想到他也会觊觎你的美丽。
　　那一箱箱的聘礼挨个的抬进屋，沉沉的放在地上，发出一声声的闷响。
　　一声声，仿佛敲在我的心上。
　　执茶杯的手在颤抖，被妻握在了手中。
　　我抬眼，看到她对一干王爷府的下人挥挥手，说：“待妹妹回来我自会问她。”不卑不亢。
　　我垂下眼睑。其实妻什么都知道吧，可是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若她能责骂我一番，我是不是就可以不这样左右摇摆？
　　一个，是年少时的梦；一个，是三年的相知相许。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堂上静静的等那个女子进门。

　　她进来，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茶刹时涌了上来，呛得喉咙火辣辣的疼。
　　我知道我没有保护住你，能保护你的或许真的只有那个男人了吧——法海！

　　“那你就如了人家愿过去给人家当媳妇吧！”身边的白衣女子如是说。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居然不认识身边这个朝夕相伴了三年的女子了。
　　嫁？那种地方？

　　“那要嫁给谁？法海？”
　　是哦，还有法海，不管怎样都不会是我的。

　　那个让自己日思夜想的青衣女子就这么从眼前消失了，一步一停，如当初自己走向身边的她一样。
　　她也走了，去哪里呢？去找法海吗？

　　一步一停啊，当初自己是因为喜，而她是因为悲吧？

　　起身。狠狠的放了茶盅在桌上。提脚就要出门。
　　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至少要问个明白啊。

　　“你想去哪里？”身后的声音无比冷淡，居然让我一抖。
　　“找她！”我没有回头，只是停了脚步。
　　“你不要我了？也不要你儿子了？”她是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栗。
　　我回身，看到她眼里的脆弱。这个女子，从来都那么温婉，却也从来都那么坚强，坚强到我以为她其实是不需要我的。可是眼前，她抚着自己的肚子，一声声，慢慢的问着，眼里的脆弱一览无余。
　　我转身，一步步走出大门。其实我更像在逃，若不逃，我怕我自己会下不了狠心离开。可是，如果不离开我就要失去那个梦了啊。
　　我握紧手，手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金山寺，石阶前。
　　脚因为长时间的跋涉已经沉重不堪。可是那个夜色中的身影却让我欣喜无比。跟那些和尚闹了这么久，她终于肯出来见我了吗？没有法海的影子，只有她一个人。

　　“小青……”我望着那个女子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
　　我在做什么？我在害怕什么？她眼里的是恨吗？我的爱终究只换来她的恨啊！那样浓重的，连夜色都掩盖不了的恨。

　　于是，她对我拔剑。
　　长剑出鞘，没有一丝犹豫；剑尖冰凉，直取脖颈。

　　泪毫无预兆的划过脸庞。
　　身边的喧闹都不关己事了，心已死，奈何凡尘？
　　一步一步，上这石梯。
　　一步一步，忘了这红尘。

作者有话说

　　男子心中都有两个人，梦想与现实。
小青代表的年少时的追求，这样的追求往往因为这样那样的现实和错过遗失在了时间的洪流中。
白素贞代表的是生活，温婉而执着的爱。只是，这样的爱，处的时间长了，难免不让男人觉得理所应当。所以，女子，总要找好自己的地位才行。不要落了面子和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