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裔秘辛》吟类

9、第8章：走散

　　第8章：走散
　　我醒来时天已蒙蒙亮。

　　“总算醒啦，喏，吃点东西吧。”陆一彬不知何时来的，他递过来一包肉干，脸上有几道刮蹭出的伤口。

　　我环视一圈，老疤和黑大个在睡觉，姓李的靠在一边，像是假寐。

　　“怎么，要我喂你啊？”陆一彬声音很轻。

　　我没理他，再次环视，无果，便问他，“苏以承呢？”嗓子痛，声音沙哑得厉害。

　　“没看出来你们感情这么好。”陆一彬叼了根烟含糊道，似乎觉得好笑。

　　我脑子里百转千回，把可能的猜测想了个遍，最后摇摇头。

　　“李先生说看见他和老千掉水里了，人没找到。”他吐出口烟，把肉干和水塞到我手里，又去拿药，“行了，要说苏以承这么死了我才不信，管好你自己吧，先吃点东西，等会把消炎药吃了，你把自己弄残了我可没法赔他一个。”

　　听他一说，我才记起还有个小眼睛也不在。

　　我犹豫再三，眼一闭，合着水把肉干塞嘴里嚼，这感觉，太糟糕了。

　　陆一彬连着抽了好几支烟，像是监督着我把食物和药吃完，过了会儿，他也从口袋里拿了两片药吞下。我正踟躇是否要开口，陆一彬先说话了，“你是想问昨晚那事？”

　　我点头。

　　“还记得在高速公路上警察临检那事吧？”

　　嗯，牵了两条狗，查毒品。我搜索记忆，发现那具尸体那会儿，好像也听到过谁提到毒品。

　　“呵，三个越南人，带了毒品过境，被人卖了逃进山里，瀑布那边是他们的备用安全点，呵，我们运气不好，碰到了惊弓之鸟。”陆一彬嘴上说运气不好，但看去心情却是不错的。

　　“后来呢，那几个越南人呢？河边那具尸体也是一起的？”我追问，我担心的是眼镜苏出幺蛾子，那个笑容实在太奇怪了，可听陆一彬这么说，似乎又是意外，眼镜苏再怎么搞也不会和越南人搞一块儿吧？

　　“你是好奇宝宝吗？”陆一彬点上最后一根烟，将软中华的盒子揉成团扔我额头。

　　我心里藏着事儿，心虚了，低头不语。

　　“都做掉了，不然留着过中秋啊。”陆一彬道。

　　听他说的轻描淡写，我也脑补不出具体的血腥，这种事离我太遥远了。

　　那边梦呓般哼哼了两声，像是对说话声表示不满。陆一彬也不说话了，抽着烟望天。我觉得他精神又有点起伏了，刚还挺高兴呢，这一下子又忧郁了。

　　大头老说我情商低，我想是有那么点，惹不起就躲着，我想离陆一彬远点儿，移动身体时腿和腹部特别痛，我勉力站起走了两步，挺疼，但能走，骨头应该没事。姓李的睁眼瞟了我一眼，我站定，他拉了拉衣服又闭上了眼。我安分坐下，低头琢磨起自己的事。

　　如果陆一彬没骗我，那眼镜苏和小眼睛真掉水里了？瀑布那边潭水很深，水流又快，挺危险的，当时天色又暗了……他妈的，要是那小子有个好歹，我真搞不懂我俩谁克谁了。如果陆一彬没说实话，嗯……他似乎没必要骗我。关键是我想不明白那时眼镜苏笑什么，有什么好笑。或者天色太暗、光线折射、其他什么原因，以致我眼花了？

　　我得不出答案。

　　又睡了一觉，然后吃了点饼干和黑巧，解决好个人问题，我拖着半残的腿跟在陆一彬身后踏上未知路。

　　植被明显没前几天密了，大片的岩石暴露在外。我第一次看了那地图，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那是张手绘地图，标注得挺细，要不是亲耳所闻，很难相信其中一半是一个人凭记忆描绘出来的。图上，额外标出的“人”字瀑布很显眼，显然是将其当作一处地标，这也就难怪看到瀑布时陆一彬一行人格外激动了。地图很快从陆一彬手上转交到姓李的手上，我便收住视线，我对这些并没有多大兴趣，跟着走便是了，只盼他们别杀人灭口。

　　姓李的走一段便会留下记号，意思是眼镜苏和小眼睛看到跟上最好，没看到的话他也不打算花时间找人。至于受伤与否，各安天命。从他对老谢的死表现出的态度，我已经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冷血。

　　而我没想到的是，到了最关键时候，发话的居然是黑大个。他当然不是什么隐藏极深的幕后Boss，只因剩下这几个人里他最内行。

　　中午前后，黑大个选了个地点开始挖掘，还真是纯粹的挖掘。我挺无语，就这还学人家来山里盗墓挖宝，标配都达不到啊，赶紧回家洗洗睡了吧。

　　土质偏硬，我挖了几铲子便有些跟不上黑大个和老疤的节奏，体力活儿啊，累就一个字，老疤虚踹我一脚，“走开走开，怎么挖的啊，尽帮倒忙。”

　　废话，我又不是蓝翔毕业的。我翻了个白眼腹诽道。

　　陆一彬在边上监工，见状摇摇头，“吴少爷你还是歇着吧。”

　　我一屁股坐地上，左右看看，姓李的不知跑哪儿去了。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洞已斜向下挖了两米来深，出乎意料，比刚开挖时像样多了。黑大个主挖，老疤打下手，我和陆一彬把挖出来的泥土清理出来。这时姓李的转了一圈回来了，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是三条鱼，两大一小。原来是去摸鱼了。吃了好几天的压缩饼干和硬肉干，还真有些期待。

　　“怎么样了？”姓李的边准备烤鱼边问陆一彬，鱼是杀好、洗干净带回来的。

　　陆一彬心情不错，答道，“挺顺利的。”

　　原来是挺顺利的，但他刚说完这话没多久就不对了。

　　我把又一袋泥土碎石运出来，回头就见一光头冒出地面。老疤爬上来呸了几声，然后是黑大个，他俩已脏得不像话了。

　　“老板，下面是石灰岩，挖不下去了。”

　　“是不是封石？”

　　“不是，没这么浅的。”黑大个想了想补充道，“上面就不好挖，我看这山大部分是石灰岩，会不会搞错地方了？”

　　“大概位置不会错，只是……”陆一彬点着眉心，“要么地图不对，要么这里地形环境发生了变化。”

　　姓李的皱眉，若有所思，“不是地图的问题。”这句说的没头没尾，说完他亲自爬下坑洞。不一会儿上来，把陆一彬叫到一边说悄悄划。

　　这两人隐瞒了不少事啊，对他们自己人也不说实话。我是无所谓，黑大个比较惨，尽白费力气。

　　陆、李二人说完回来，鱼也熟了，一时无话，瓜分完三条鱼，姓李的让黑大个和老疤自由发挥，继续挖掘，让陆一彬和我跟他走。走不多时，又到河边，这儿离瀑布那个水潭有断距离了，因山的走势关系，水较平缓，有深有浅。

　　“这里水量小了。”姓李的指着一处，“这里，这下面应该是个溶洞，与地下暗河相连。”他指的地方水较深，看不清楚，而且有个小漩儿。

　　“嗯，如果是喀斯特地貌，底下很有可能是空的，也许几十年前……”陆一彬低声喃喃，目光转了一圈，落在我身上，“老同学，我记得你是校游泳队的。”

　　卧槽！我赶紧摇头，“我受伤了。”一个两个都是分析帝，看我干吗？

　　“那你小子还有什么用，我说刚那坑别浪费了，把他埋了算数。”陆一彬如同老疤附体一般对姓李的说。

　　“……”

　　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他们不会把我活埋，但姓李的眼神着实不善。

　　于是我屈服了。

　　我一个人，还能怎么办呢？

　　我中学时确实是游泳队的，而我那学校一大招生特色就是游泳这项，我在这方面似乎有点儿天赋，市级比赛也得过奖，后来高三学业压力渐重，就没去训练了，再后来爷爷走了，没了一家之主的管束，我就宅了。这两年更是没下过水。不过水性这东西一部分是天生的感觉，另一部分则学会了就忘不了，就跟吃饭走路似的。我做了准备活动后便跳入水中。忽略掉某些不愉快回忆，水很干净，不过与在游泳池里游泳感觉截然不同，特别这水流速比看起来要快。我缺少野泳的经验，适应了会儿才习惯。

　　陆一彬给我一支防水手电，我深吸几口气，便一头扎下水，眼睛无法快速适应在水中的不适感，针刺般的疼。视觉在水中变得扭曲，光怪陆离。才下去两米多，不用我刻意寻找，一股吸力将我朝一个方向吸扯。借助折射的光线，果然看到一个黑糊糊的溶洞，洞口很小，我怀疑是否能容人通过。我游到洞口，靠着石头撑住身体，手扒在洞壁上。我的靠近惊出了一条小鱼，我用手比划了下，洞口比我想的大，打开防水手电，扩散的光线照出了一片模模糊糊的光晕，又惊出几条鱼。我把手电光往溶洞里照，尽头还是黑糊糊的。来自背后和侧面的推力让我很不舒服，肺活量也到了尽头，于是我关了手电往上浮。

　　浮出水的位置与我入水的位置差了十几米，我抹了把脸上的水，大口呼吸。缓了缓，我将看到的告诉两人。

　　这回两人极有默契，“进去看看。”

　　我深吸口气，再次潜下水。这次有了心理准备，我直接游到洞口边，顺着这股小小的吸力探头进去。溶洞比我想的大，但要在里面活动自如是不可能的，手臂只能勉强张开一半。我手撑一下，借助反作用力往前游了一些。手电筒光线随着我的动作而晃动，依然看不到尽头。溶洞斜向下，像是通往幽深的地底。我略微犹豫后，左手再次撑了下洞璧，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