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裔秘辛》吟类

10、第9章：水中幽影

　　第9章：水中幽影
　　如此反复几次后，我稳住身形。我吃不准现在到了什么深度，耳朵越发胀痛，警告我不能再往下了。溶洞深处一片模模糊糊，诡异而静谧。身处水下，相比起生理上的不适感，心理上的压力更加煎熬人。正当我打定主意再看一眼便回去时，模糊的尽头似乎有影子晃了一下。我握着手电往前探了探，水中深色的区块往后缩了缩。

　　不管是错觉还是什么，我不想再停留，倒退着往后，眼睛始终留意前方。退出溶洞后，我最快速度浮出水面。

　　前后一分多钟，陆一彬点的烟还有大半，“怎么样？”

　　我弄出耳朵里的水，心中愤愤，这他妈算怎么回事，我在下面吓个半死，这俩坏人在这儿悠哉得像郊游。

　　“不行，不带氧气瓶根本下不去。”为了防止他们继续折腾我，我又补充道，“带了装备那洞口就进不去了。”干吗非得和暗河过不去，不如去帮黑大个挖坑更有前途。

　　陆一彬和姓李的不说话了，一个抽烟，一个盯着水面。

　　我爬上岸把衣服拧干，休息。我以为这就完了，不料姓李的从包里翻出几个防水袋捣鼓起来。我看了几眼便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这人人模狗样的，一肚子坏水啊。

　　“试试。”姓李的将自制的简易“氧气袋”交给我。

　　“算了，他娇生惯养的，我去叫老疤来吧。”陆一彬捻灭烟蒂说道。

　　“你我时间都不多。”姓李的不依不饶。

　　眼看陆一彬似要被说服，我连忙道，“对了，水底下好像有蛇，是不是不要下去了？”我当然不确定所见模糊的影子是不是蛇，但这么说也是考量过的，首先，我这人质对他们尚有价值，虽然这价值在哪儿我自己都弄不明白。其次，这一带确有毒蛇出没，老谢之死以及那具尸体都死于此。昨天我光顾着吐，没敢看，后来还是听老疤提及河边那具尸体边还有一条死蛇，看样子像同归于尽。

　　姓李的脸色微变，“什么样的？”

　　“挺细的，这么长吧。”我犹豫着胡乱比划。

　　他俩交换了个眼色，陆一彬拍拍我肩膀，“没事儿，水蛇没什么毒性，赶紧的吧。”

　　没事儿你怎么不下去？这混蛋立场也太不坚定了。

　　防水袋灌满空气，密封，看着极不靠谱。

　　我带着一个潜至水下，试了几次，居然可以用。姓李的也拿了一个在试。我浮出水换气，就见陆一彬在打绳结。姓李的上岸，将另外几个防水袋也弄好。看样子是打算等我探路回来亲自下去了。

　　“这个长度应该可以了。”陆一彬把绳子一头扔给我，“系在腰上，有情况就拉三下绳子，拉你上来。”

　　哈，这算什么？业界良心？

　　绳子类似那种小时候跳绳用的，不算粗，但很牢，我认出这绳子就是当初绑我用的那种，全部结一起，也有几十米了。我把绳子在腰上绕了一圈，绳子较细，防水袋却是不好固定。姓李的在翻出的东西里逡巡了会儿，眼神落在我的公文包上，一声不吭把我那包的背带给咔嚓了下来。

　　“……”人质是没有抗议权的。

　　包里有块黑巧，一个打火机和小半支薄荷膏，都是小零碎，我把这些塞衣兜里，困难的时候才明白浪费资源多么可耻。

　　用背带和绳子固定好两个“氧气袋”，我回忆了下溶洞的走势和方向，让陆、李二人选了个好使力的位置，恨归恨，万一有点意外情况，的确还得靠他俩拉一把。

　　一回生二回熟，第三次潜下水，我很快便游到之前滞留的地方，再往下便是未知的领域了。我放缓速度，手电筒被我固定在胸前，照出的区域着实有限。再往下一点，水流方向改变，或者说是这溶洞走势变了。我摸了摸一边突出的一块石灰岩，之前看到的影子大概就是这块石头在水中折射出的影子了。

　　溶洞空间渐渐变大，双手已能自由伸展，而水的流速也变快了。水下并非一片死寂，只是入耳的奇怪声响反衬得这里更为静谧，仿佛这个世界只有我独自一人。

　　蓦地，我感觉周围一空，竟是顺着水流出了溶洞，进了地下暗河。我转动脖子，光线不给力，几乎看不真切。我摸索腰间绳子，还有挺长一段，远没到头。

　　我一时间没了方向，摸摸被我一路小心护着的“氧气袋”，稍安了心。没有目的性，我本能选择了往上游，直至耳膜不再胀痛。抬头一看，顶上是一片钟乳石，奇形怪状的，这种环境下看起来十分恐怖，但看的出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并无人工痕迹。

　　一条怪鱼从我面前游过，眼睛严重退化，头很大，大概因为没有天敌，因而呆头呆脑。

　　我对陆一彬说受伤并非睁眼说瞎话，三番四次下水折腾，这时挨过老疤一拳的小腹和摔伤的腿有点吃不消。

　　取下一个袋子，吸口空气，估算了下量，游回去绰绰有余。我摸索着绳子往回游。我感觉是笔直上来的，但这水在流动，显然我不知不觉中已偏离了那个溶洞。我不慌，一来上下左右顶多偏离个几米，二来顺着绳子总没错。

　　没错……

　　突然，我拽着绳子的手顿住了，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手里这绳子……未免太长了。我快速拉扯绳子，没几下，我摸到了本不该出现的绳子另一头。我心一沉，绳子断了！我第一想到的就是上面两人坑我，但一细想，这种可能却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他们要对付我，不过分分钟的事，哪里需要陪我折腾这么久。我下水后，绳子从未绷直过，不存在磨损一说。想到此，我一惊，看断裂处，这个……像是被锋利的东西磨断的。

　　不知为何，我想到了失踪的眼镜苏，姓李的说他掉水里了，会不会是这小子故意吓唬我。

　　我赶紧握着手电四处照，四下漆黑，河水混沌。

　　我感到深深地恐惧，我知道不可能是眼镜苏，那不过是我的自我安慰，他身上几乎没什么派得上用处的装备，怎么可能呆在这漆黑的地下河？

　　突然，有道影子在手电光线中一掠而过。我握紧手电，照向刚才晃过的位置。只见在我斜下方，荡漾扭曲的水中，的确有东西。

　　它在动，是活物！

　　那东西个头很大，光线太差，只模模糊糊看清轮廓，头和上半身特别大，黑漆漆的。

　　我在网络上见过一些猎奇爆料，某某地方地下河逮到奇怪生物之类，这种报道有假有真，但毫无例外那些图片都足以令人起鸡皮疙瘩。我从未想到这种事竟然让我碰上了，且从绳子的断裂处看，这玩意儿他妈的绝对不是吃素的！

　　怎么办？我顺流偏移了一些距离，溶洞应该就在那个方向。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果断的性格，一慌乱，更是手足无措。

　　自我出溶洞，那东西应该就尾随在我身后了，从绳子断裂长度看，和我保持了一段距离，以至于我丝毫未觉，但这时它却动了，突然向我接近。

　　诡异的，我觉得这东西是有智慧的。

　　理智告诉我想办法躲进来时的溶洞是最好的，看那东西体型着实不小，未必进得了溶洞，即使进了，行动必然不便。而在这相对宽阔的暗河里，无论什么我都没法和这暗河里的生物比。

　　然而对未知事物的畏惧终是占了主导，我转身，不管不顾蒙头往上游，

　　在山林里遇猛兽，撒腿就跑是很愚蠢的行为，但轮到自己身上，没几个能淡定，人的本能即是如此。

　　顺流，阻力依然很大，我感觉自己的动作就像一个个慢动作。心跳越来越快，我不敢回头看。

　　突然，却也是在意料之中，有东西碰到了我小腿肚。我操！我发了狠，下意识狠命蹬了两脚，踢到了什么坚韧的东西，并不像是鱼类的身体该有的硬度。或者，这暗河里进化出的奇怪生物已不能算鱼了……

　　想到那断裂的绳子，我心底不由冒起一股寒意。小腿被碰到的地方像是隐隐作痛，我有种下一秒就要被咬下一块肉的可怕念头。我闭上眼，只拼命摆动手脚。

　　心跳已到了无法负荷的程度，胸口憋闷得不行，像要炸开一般难受，我一口气没憋住，呛了口水，水进入气管，刺激得忍不住咳嗽，恶性循环又呛了水，随之而来的是恐怖的窒息感……

　　身体的本能反应似乎超越了大脑思考，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贪婪得将一个“氧气袋”内的空气全部吸光，而另一个，慌乱中我似乎松了手，我手里现在只紧紧抓着一支手电筒。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即使下一刻淹死，也总比被活活咬死好。

　　我拼命网上游，直至忽然感觉头部一轻，竟是浮出了水面。我脑子一片空白，浑身颤抖，呼吸了好几口空气后，才有种死里逃脱的庆幸。双手颤抖得抹了把脸，脸上分不清是这河水还是呛水憋出来的泪水。

　　整个空间只有我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我用手电往水下照了照，一片幽深。

　　那东西没追上来？难道我那两脚踢中了它什么要害？

　　周围水下都看了一遍，目力所及的确没见任何影子。我长长吐出口气，手电一转，白色的光线划出一道弧度，从左至右……

　　看清所在，我一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