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燕西）》苏玉璃

16、第 16 章

　　第十六章

　　无边的黑暗之中，断雁西风听到有一个声音在执着的呼唤自己的名字：“西风？西风！断雁西风？......”她已听出那是燕归人在叫自己，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他的声音那么焦虑？西风想要睁开眼，可眼皮却是千斤重。啊！她想挣扎，却只有轻轻动一下手指的力气。但只这一下，她立刻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包覆起来，燕归人的声音也更加清晰：“西风！你醒了吗？西风？”
　　不知是清晰的呼唤还是那只温暖的手给了她力量，西风终于睁开了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正是燕归人满是焦急关切的脸。
　　看到西风醒来，燕归人脸上一下子柔和起来：“西风，你终于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西风眨了眨眼，仍是一脸迷茫：“怎么了？”
　　燕归人扶着她坐起来，又把枕头靠在她的背后，柔声道：“你不记得了吗？刚才，你救了我一命。”
　　这么一提醒，西风终于想起来：那杆子就要砸到燕归人了，自己跑过去，把燕归人扑倒......她一下挺直身子跪坐着扑过去：“燕归人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一边问一边拉起燕归人的胳膊，以手检查他的胸前，肋下，后背.....
　　燕归人捉住她的手，叫她安静下来：“我没事，倒是你，有没有哪里疼，或者不舒服？”
　　其实燕归人阻止的时候，西风已经大概清楚，燕归人没有受伤，现在又得到他亲口证实，终于放下心来，笑嘻嘻道：“我很好啊。没有哪里难受。”说着坐回床上时，忽然从大脑深处传来的剧痛叫她晃了晃身子。
　　燕归人见状急忙扶住她：“西风！你怎么样？”
　　西风疼的脸都皱到了一起：“头.....头好痛。”刚说完，几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出喉咙，叫她赶快闭上嘴。
　　燕归人小心的扶她躺好：“西风，你先忍一下，我去叫车！”
　　说着转身欲走，却被西风拽住衣角：“燕归人，我只是有些脑震荡的后遗症，没有那么危险....休息.....休息一下就好了。”
　　燕归人保持异议：“那怎么行？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开车送你去市里住院。”
　　西风强忍住眩晕的感觉坐起来：“不行，脑震荡禁止颠簸，那样会有生命危险的。我是护士，自己到什么程度我还不清楚吗？”
　　这下，燕归人犹豫了，但只是片刻，他便仍坚持道：“那这样，我打电话叫他们派医生来。”
　　西风故作坚强的扯出一个笑脸给燕归人看：“只是轻微的脑震荡而已，没有那么夸张。”看燕归人看着自己不说话，显然还是不同意自己的说法，便挣扎着要下床：“不然我走给你看。不过是头晕嘛！”
　　燕归人急忙把她按住：“好，我听你的。你好好休息，不要逞强。”
　　西风这才乖乖的躺好：“就说我没有那么脆弱。轻微脑震荡而已，躺两天就好了，不过要麻烦你和他们说一说给我们两个分别安排住处了。”
　　“这你不要管，安心静养就好。我先出去一下，你睡一会儿吧。”燕归人轻轻给她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自己的时候，西风又把紧闭的眼睁开来，看着天花板发呆。其实对于这次受伤，她的记忆只到自己把燕归人扑倒那里，之后的事可说是毫无印象。万幸的是燕归人毫发无损，自己虽说被敲了一棒子，可看到燕归人为自己担心着急.....也算值得了吧？西风不自觉的裂开嘴要笑，恶心的感觉再次来袭，叫她的笑脸再次变成苦脸。
　　然后，窗外传来燕归人的声音：“你好，我有个朋友头部受到撞击，但是没有严重的外伤，我想知道她有没有危险......嗯，她的症状是：昏迷不到十分钟，清醒之后一切正常，但很快感到头痛头晕，似乎还有点恶心，脸色苍白......脑震荡是吗？静养就可以，不用特别的治疗？注意观察脉搏、呼吸和神智。好的，我记住了，谢谢你......”
　　原来燕归人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虽说打电话请教医生有点对自己的话不信任的意思，但这又表现了燕归人对自己关心、关怀和看重。想到这里西风倍感幸福甜蜜，含着一个甜甜的微笑闭上了眼，慢慢的沉入梦乡.....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室内没有亮灯，只有生活区外那口油井顶端挂着的大探照灯的一点微弱黄光透过床前的那扇小窗投射进来。西风没有急着起来，而是从被子里伸出手放到胸前的窗影里，看手打在被子上的黑影。
　　忽然，灯就亮了起来。西风骇了一跳，急忙把手收了回来，转头就看见燕归人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自己。显然，他已经看到了自己刚才的小动作。这个发现叫西风有些赧然。
　　燕归人倒是不以为意，到桌旁拿起保温的饭盒，倒了些浓稠的米粥在一旁的碗里：“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西风不接他递过来的碗：“你一直在这里吗？”
　　燕归人把碗放到小巧的床头柜上，答道：“没有，来了一小会儿。”
　　西风有些不自在：“那你为什么不开灯？”
　　“看你睡得正熟，要是开灯的话，岂不是要吵醒你？”
　　看燕归人端起粥碗用汤匙小心的搅动，西风低声自语：“没想到你还能这么体贴。”
　　燕归人忽然抬起头来：“什么？”
　　西风立刻摇头：“没什么。”
　　接着，燕归人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递到西风的嘴边。西风一下子觉得脸都烧了起来，摇头躲开，伸手去接那碗：“还是我自己来吧，我还没虚弱到这个地步。”
　　吃了两口，西风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我记得这里晚饭只有米饭和馒头，今天怎么换了口味？”
　　“没有，是我去厨房借了锅灶熬的。”
　　“哦。”西风应着声，忽然觉得周身暖意融融。
　　因为后遗症的关系，西风并没有什么食欲，其实忍住不吐出来，已经费了她很大的气力了。但听说粥是燕归人亲手熬的，她便又多吃了几口才放下。
　　燕归人看着碗里剩下的多半碗，忽然皱了眉：“继续吃啊。”
　　西风苦笑着摇头：“算了，没胃口。”
　　燕归人继续劝：“你吃的太少了，午饭就没吃，晚饭只吃这么一点怎么行？”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啊。”“因为是你做的，我都多吃了好几口了。”西风在心里补充着。
　　燕归人把粥碗端了起来，停了一下，忽然抬头：“你是不是因为知道了羽人和慕少艾的关系很伤心，所以这样自己折磨自己？”
　　西风一愣，不由得心头火起：“你说什么？！”
　　燕归人继续道：“你这样于事无补，到最后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原来.....原来燕归人竟是这样认为的！西风忽然觉得很委屈，却又不知道如何发泄，狠狠的瞪了燕归人一会儿，翻身躺下，用被子把头蒙起来，闷声道：“你出去！我要睡觉！”
　　燕归人没有马上离开，站在床边唤道：“西风。”
　　被子里的西风忽然猛烈的挣动了一下：“走开！你快走啊！”
　　停了一会儿，燕归人叹了一口气，终于什么也没说，默默的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