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燕西）》苏玉璃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回到生活区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仍沉浸在方才看日落的震撼之中的断雁西风并没有发觉身旁的燕归人已将车子停好，依旧呆愣着遐思。
　　燕归人拍了拍她，指着那几块石头问：“这些你是打算就这样带回家还是剖开来看一看？”
　　西风从沉思中惊醒：“啊？我不知道怎么剖哎！”
　　“交给我就可以了。”
　　“好呀。如果真的都是玉，你可不要偷偷藏起来哦！”西风笑着打趣。
　　燕归人便也笑笑，不予作答，停了一下又道：“我明天一早就回基地去了，等你义诊完毕回去给我电话，我再把它们交给你。”
　　一句话叫西风的心情从山峰跌到了谷底，有种一口气喘上不来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才又幽幽开口：“你不上班了吗？”
　　“我在基地上班，因为这里出了状况才会过来，现在已经开始正常生产，我自然要回去。”
　　“哦。”西风有些失落的低下头，随即轻咬下唇振奋了一下精神，再抬起头时，已经又有了笑意：“那好吧，我们基地再见。”

　　回到房子，两个同伴正趴在室内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摆弄着几块石头。中午的时候西风还下定决心回来看见她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的理论理论，怎么能走了也不给自己留个钥匙呢？可现在，她已完全没有了兴致，把外套脱掉胡乱搭在衣架上就直挺挺的躺到了床上。
　　同伴大概也觉得理亏，互望了一眼凑过来坐在床边，其中一个巴住西风肩头，硬叫她从面对墙壁的侧躺变成了仰卧，笑嘻嘻问：“西风，你去哪里了？不会在井场待到现在吧？”
　　西风懒懒的摇头：“没有。”
　　另一个追问道：“那你去哪里了？”
　　自己躺着被两个人俯视的感觉总是不舒服，西风干脆坐了起来：“你们去了哪里我就去了哪里。”
　　“啊，那我们怎么没看到你啊？”
　　“西风你去玛瑙滩没带几块石头过来？可能会捡到宝哦！”
　　西风抬头看了一眼远处桌子上的几块石头，答道：“带了，不过因为要剖开看是不是玉石，所以不在我这里。”
　　两个同伴立刻睁大了眼睛：“西风，你好大方啊！”
　　西风有些不解：“怎么了？”
　　同伴奇怪的看着她：“你不知道吗？剖开一块石头的价钱可是不低呢！要是真的是玉的话，收费会更贵！”
　　西风一下子郑重起来，这么说，自己那几块石头会叫燕归人破费上一笔？虽然和燕归人现在也算是比较熟悉的朋友了，可这样一下子叫他花上一笔不小数目的钱，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不过......东西已经交了出去，现在再拿回来或者特意跑过去解释什么似乎也是不好，只有等回去拿的时候再看吧。

　　西风就是这样的性子，反正烦恼也是于事无补，干脆就放到一边。虽说千里迢迢跑过来与燕归人只是短短见面便又马上分离的确有点失望，可真的工作起来，玩起来，西风就又是平时那个开朗活泼的西风了。
　　只是偶尔静下来的时候，想起燕归人，她还是甜蜜又略带哀伤，是连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不过此刻，西风一点点把前几天安排旅游时买来打算带给大哥他们的礼物装到箱子里，心里却是满满的失落......
　　西风他们是中午回到石油基地的，已经被通知半夜一点的火车赶往W市，这样正好可以赶上早上十一点的那趟航班回家。
　　一到基地西风就给燕归人打了电话，得到的却是关机的回答，晚饭前又打了一次，仍旧没有开机，而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十分钟前她才不甘心的再次确定了一下，听到的还是那个优美却不掺杂一丝感情的回应：“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可离上车还早，西风坐到床上去，看了看被握在手里一直安静的手机，皱了皱眉，干脆放到一边去，然后把腿抱在胸前，下颌抵在膝盖上，忽然就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温热的泪水充满眼眶，眼看就要滴落的时候，手机竟然响了。然而西风视线已经模糊，根本看不清上面的提示，便想也不想的接了起来，声音仍微带哽咽：“喂？”
　　“西风？你怎么了？”听筒里传出的是燕归人焦急的声音。
　　断雁西风一下子喜出望外，空着的手在眼上一擦把泪水抹去：“燕归人？！是你？！”
　　燕归人并不回答，仍旧急急发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里？”
　　“我在基地的招待所.....”接着西风向燕归人报了房间号。
　　“好，你等着，我马上过来。你不要着急。”看来燕归人是认定她出了状况。
　　听到他的声音西风已经安心了许多，便笑着解释：“我真的没事。”停了一下，又道：“不过......”
　　燕归人立刻追问：“怎么？”
　　“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是关机，我今晚一点的火车就要走了，我还以为......”说着话，西风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自嘲的笑了一下。
　　电话里燕归人的声音也温和安静了下来，又带着些歉意：“对不起，最近比较忙，开了一天的会。你等一下，我会去把玉拿给你。”
　　西风惊喜的问：“真的有玉啊？！”
　　燕归人轻笑了一声：“嗯，你的运气不错。那等一下见。”

　　挂断电话，西风刚才的郁闷已经一扫而光，她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忽然有种想做点什么的冲动，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做什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在窗户玻璃上看到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想起什么，冲进了洗漱间。
　　洗手池上方的大镜子里，西风仔细端详着自己，果然眼睛红红的，还好并没有哭多久，自己又没有用手去揉，倒也没有肿起来。不过要是这个样子叫燕归人看见......哎呀！羞死了！当下想也不想掀动水龙头，好好的洗了一把脸。
　　收拾已毕，再次确定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异样，西风走出洗漱间，正要走向床头拿起手机看时间，门铃已经响了起来。西风笑眯眯的打开门，燕归人正站在门口看着她。
　　“进来吧。”西风侧身让开，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把门关好，发现燕归人站在屋子正中踌躇，西风上前拉着他走到床边：“坐这里就好了。”
　　“嗯。”燕归人坐了下来，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却又握住先不叫西风看：“几块石头我都剖过了，有几块剖开之后已经不能要了，叫你损失了送给亲友的礼物，不好意思。”
　　“没关系，反正我还有别的礼物带给他们的。”西风先表示自己不介意，然后又疑惑的问：“可你不是说我运气不错？”
　　燕归人微微一笑：“是，有一块是玉，就是这个了。”说着话，他张开手来，掌心躺着的正是那块西风最喜欢的心形石头。
　　西风先低头就着燕归人抬高的手仔细看着，那石头仍是当初交到燕归人手上的模样，并看不到一丝剖开过的痕迹。她疑惑的看向燕归人，对方将手举的更高：“你不看看吗？”
　　西风听话的伸手去拿，石头却一下子成了两半，——原来燕归人仔细的把它们重新拼合到了一起。这叫她愣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拿起。
　　玉石是被在最中间的位置从上往下一刀剖开的，这样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它的构造。最外面是一层薄薄的石质表层，然后里面是微微泛着黄色光晕的温润玉质，而在最中央有一小块黑色的瑕疵，最妙的是，那瑕疵竟然象一只歪着头好奇探望的鸟儿，像是雁，又像是燕。
　　西风看了好久，又拿手在上反复摩挲了一会儿，才感叹道：“它真漂亮！”说是感叹，声音却又很低，仿佛稍微大声一点就会把两片玉石中的燕（雁）惊走一样。
　　燕归人笑道：“奇石馆的师傅说这玉倒也不是上好的品质，不过瑕疵的形状很好，应该增值不少。所以，你真的捡到宝了。”
　　西风听着连连点头，等燕归人停下，她才把两块玉中的一块拿出来，放到燕归人的手心：“这个给你。”
　　燕归人一愣，便要拒绝：“不，这是你的东西。”
　　西风歪着头笑：“我听说去奇石馆剖这些石头要不少钱？何况它是你和我一起捡的，一人一半我已经占了大便宜了。你要是不要，我只好把这半块也还给你了！”说着话就把另半块也往燕归人手里塞。
　　燕归人忙握住手心的那块玉躲开：“好，这一半我收下了。另一半你也收好。”
　　其实真的要把两块玉都给燕归人，西风还很是舍不得的，所以刚才也不过是作势。眼看计策得逞，西风得意的笑：“这才对嘛！”
　　燕归人便也跟着笑：“谢谢你，西风。”
　　西风夸张的站起来：“这是你应得的。不要谢我啦！”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西风起身去开门，就听到同事在走廊里招呼：“西风，要走了。”
　　断雁西风一边答应着一边打开了门，发现走廊里已经有好几个同事等着了，她急忙回来去拿行礼，不想燕归人却已抢了先：“走吧，送你上火车。”
　　其实能够在走之前又见到燕归人，西风就已经很高兴了，不过如果能送自己的话......西风心头一暖，快速的点了点头，乖乖的跟在燕归人后面出了房间。
　　去火车站的路上是和很多人坐在一起的，所以两个人并没有说什么话。前后都是同事们兴奋的交谈声，西风倒是特别的安静，她觉得，就这样安安静静坐在燕归人的身侧就已经很是温暖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