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燕西）》苏玉璃

10、第 10 章

　　第十章

　　大戈壁上，车子随着地势颠簸起伏。看来看去都是一样的乱石黄土，路况又差的无以复加，断雁西风觉得一阵烦恶感不停的上涌上涌.....在胃里翻腾。偏偏经过一个不大不小的沟，车子便这么猛地沉下去又一下子爬上来，她终于忍不住开口：“燕归人。”
　　一直专心开车的燕归人这才发现西风脸色有异，忙把车停了下来：“你晕车？”
　　西风觉得自己再开口就会有什么东西喷涌出来了，便紧闭着双唇摇头。
　　燕归人见状把几个车窗玻璃都放下来，立刻，新鲜的空气随着风冲了进来，是一种冷冽的舒适。西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很快觉得舒畅了不少，才勉强笑笑，道：“好奇怪哦！我在家里从来不晕车的。”
　　“环境不同，而且这里的路也实在难走。”燕归人解释着原因，接着又建议道：“不如下车走走。”
　　西风有些犹豫：“还有多远才到啊？”
　　“不远，二十分钟之内肯定到了。”
　　“可是现在已经三点了哎！我们天黑前要赶回去吧？”
　　燕归人笑笑：“这里要九点左右天才会完全黑下来，你不用顾忌时间。”
　　“对哦，我忘记了。”在这里已经住过一夜的西风自然是知道这边和家里的时差的，一经提醒也就明白了：“那就活动活动吧。”
　　在伸展四肢叫甚觉疲累的身体得到放松之后，西风开始眯起眼睛眺望四周，忽然被远方的一片艳红吸引了目光，兴奋的拉动燕归人手臂问道：“那是什么？好漂亮！”
　　“是胡杨林。”燕归人解释着，看西风满脸的神往，道：“走吧，去看看。”
　　“好！”西风答应着，迫不及待的跳进了车子。

　　燕归人说得没错，那是一片胡杨。十月份正是欣赏胡杨最好的时候，满树都是火一样燃烧着的叶子，地上也铺了密密实实的一层。大概因为生长在多风的大戈壁上的缘故，这些胡杨都不高大，形状也都各异，几乎没有一棵是直直冲向天空的，甚至有几棵树身已经倾斜到几乎与地面相贴的地步。但叶子仍旧不甘示弱的红的如火如荼。
　　也有几棵树没有叶子，干枯的枝干就这么坚强的挺立着，西风想起了刚才在杂志上看到的一句话：“胡杨生长三百年不死，死后三百年不倒，倒后三百年不朽，于是，就是千年......”不由得对这片于常年大风的戈壁仍屹立繁盛的胡杨起了几分敬意。
　　正自出神，燕归人忽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以目光示意她往左看。
　　虽然不明就里，西风还是转过头去，然后她差点尖叫出声。
　　兔子！竟然有一只兔子！体态肥硕、毛色金黄，正背对着自己伏在落叶之中不知做着什么。
　　西风欣喜的回头低声询问：“可不可以捉它？”
　　燕归人笑着鼓励：“你可以试试。”
　　于是，西风不再犹豫，先伏下身去，才轻手轻脚的一点点往那边挪。那野兔倒是一直没有什么反应，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随着距离一点点缩减，西风的脸上渐渐浮现期待的笑。终于，只要伸手就可以把它捞进怀里，西风更加小心，把手一点一点伸过去......伸过去。
　　在指尖触到那柔滑的毛的一瞬间，兔子忽然全身一震，猛地一下子蹿了出去！
　　满以为自己已经得手的西风也吓了一跳，不由得向后躲，可脚下却没来得及移动，一个重心不稳，已经一跤坐倒。好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叶子，倒也不觉的摔得如何疼痛。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燕归人已经大步冲了过来，一把把她拉起：“怎么样？”
　　“没事。”西风一边回答，一边使劲往兔子逃跑得方向眺望着。
　　燕归人伸手摘下她身上粘到的几片叶子：“已经跑远了。”
　　虽然有几分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西风撅了一下嘴巴：“它跑得好快！”
　　“要是跑得不快就不是野兔了。”燕归人安慰着，接着又道：“是不是没那么难受了？我们继续上路？”
　　“好。”西风答应着，又捡了几片颜色鲜丽的叶子收起来才跟着燕归人上车去。

　　又行驶了一小段，燕归人就把车子停了下来。看着车窗外和一路看过来的风景并没有什么两样，西风怀疑的开口：“你不是要告诉我这就是玛瑙滩吧？”
　　燕归人下车来，走到另一侧帮西风把车门打开：“是。不过你的同事们似乎已经回去了。”
　　西风的注意力仍停留在燕归人的那个“是”字上，她跳下车来，用力踢飞了脚下的一块石头：“这就是你们说的玛瑙吗？”
　　燕归人摇头：“这里并没有玛瑙。”
　　西风的声音拔高了一些：“那为什么叫玛瑙滩？”
　　燕归人倒是仍旧心平气和：“这里玉矿比较多。不过近几年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多，玉石也不是那么容易捡到的了。”
　　西风一下子又来了兴致：“真的有玉石吗？在哪里？”说着话，她已蹲下身子开始在众多的石头中翻检起来。
　　“玉石是有的，不过要回去剖开才知道是不是。”
　　西风抬头看着燕归人道：“那我们也捡一些回去！会有玉石吧？”
　　燕归人笑笑：“这要看运气。”
　　运气不运气的，西风先放到一边，石头她倒是捡回来不少。因为完全不懂怎么鉴别，西风只挑形状上比较特别讨喜的石头。一边捡拾一边对着身边的燕归人说个不停：“你看这象不象一只奔跑的鹿？大哥喜欢鹿呢，这个送给他。哈，这块好像一只睡觉的懒猫哦！给慕少艾留着。咦？你看这象不象一颗心？这块一定要是玉！心形的玉一定很漂亮......”
　　燕归人带着温和的笑看着西风兴奋的喋喋不休，并不发表意见，只是随手就把她拿过来叫自己看的石头接过来收好。
　　噼里啪啦边说边挑，甚至给每位同事都已经选了一块，西风这才发现，燕归人脱下的大衣里石头已经堆成了小山，她不由得愣住，小心的问：“是不是太多了？”
　　燕归人挑了一下眉：“有一点。现在还没什么，不过你回家的时候，行礼箱恐怕会超重。”
　　西风嘿嘿笑笑：“也是。那精简一下吧？”说着又边看边扔，又把刚才辛苦挑选的石头丢弃了一大半。最后看着硕果仅存的几块，西风抬起头来：“这些应该可以了吧？”
　　“嗯，”燕归人答应着把石头放进车里：“回去吧。”
　　西风点头上车，随手拿过那块心形的石头把玩着。不知为什么，她很喜欢这块石头。

　　似乎并没有行驶出多远，燕归人就又把车子停了下来。断雁西风把目光从手里的石头转向窗外发现又是那片胡杨，不禁问道：“还会有兔子吗？”
　　燕归人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下车来，指向相反的方向：“看那边。”
　　西风只一瞥便已呆住——那是西方，遥远的地平线上，停着一轮硕大火红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