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翩竹

9、第三章：人木祭（三）

　　叁、蔓枝横生
　　我和苏媚，是从大学里一路走来的校园恋人。
　　当年的我们，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也是被周围人称羡看好的一对：苏媚是诗文社团的副社长，系里有名的才女兼系花，我也是学生会干事，时常露脸于各项校园活动中。这样的我们走到一起，几乎是珠联壁合、天造地设，而我们也确是情投意合，携手走过人生最甜蜜美好的四年光阴。
　　大四实习期间，我留在学校准备考取研究生。苏媚则拒绝了家乡父母给她安排的优厚职位，留在就读的城市中找了份普通工作，一直陪在我的身旁。
　　考研失败，我不得不面对被推入社会的窘境。然而不知为何，我求职的道路也走得异常艰辛，一波三折。在被第十家面试单位婉言谢绝后，苏媚又告诉我一个令我喜忧参半的消息：她怀孕了。
　　我们对坐一夜，思虑良久。狭小的出租房内光线昏暗，气味潮湿，实在难以想象我们该如何在这里迎接一个新生儿。当时的我们，仅凭着苏媚每月两千多元的工资勉强生活，倘若选择留下孩子，不仅无力好好抚养，更有可能失掉这唯一的收入来源。
　　“……拿掉吧。”当我说出决定的时候，苏媚的眼神一下黯了下来。
　　去医院做了人流手术后，苏媚只在家中躺了两天便如常上班去了。我看着她在阴雨中瘦弱的背影，心中不禁一阵隐痛。
　　为了不让她再遭这样的罪，我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不久，我终于进入一家贸易公司，从基层开始，一步步向我的目标攀爬，不放过任何机会……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和苏媚过得异常充实而艰辛，有琐碎的争吵、满腹的牢骚，也有加薪后由衷的喜悦。倘若没有琅铘的出现，我和苏媚或许就会步入婚姻殿堂，如是奔忙而平淡地度过一生。
　　可是琅铘还是如焰火一般跳入了我的生活——在一次交际应酬中，我结识了这名权贵千金。不同于娴静少语的苏媚，琅铘爱笑、会玩、精于打扮。她猝然闪现的靓丽身姿一下颠覆了我以往的生活观念。情不自禁地，我被她妩媚的笑容深深吸引，不由自主被卷入到她那缤纷眩目的世界中去。
　　瞒着苏媚暗中交往了一段时间，琅铘也似乎中意于我，开始馈赠我一些贵重礼物：万国的手表，纪梵希的高级男装乃至她奥迪跑车的车钥匙。这些我平日里连做梦都不敢染指的东西，一下全都尽收囊中……可当琅铘提出要带我去见他的父亲确立关系时，我犹豫了。
　　作为一名碌碌无为的小职员，我不可能不向往琅铘带来的光环笼罩的生活。可与苏媚持续六年同舟共济的感情，我同样难以割舍。
　　考虑再三，我终于决定向苏媚坦白，请求她成全我和琅铘，并且答应于婚后补偿她一笔可观的分手费。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原本温婉的苏媚此时却变得异常固执泼悍，她坚决不同意分手。
　　那一日，我约她到我们经常约会的那块悬崖，原本是打算将事情平平和和地谈清楚。不料甫一开场苏媚便暴跳如雷，吵到最后甚至威胁我要闹到琅铘父亲那里去。恼羞成怒的我一下失去理智，与她推搡起来，撕打中我失手将苏媚推落悬崖。苏媚就这样悲鸣着，在我眼前消失于万顷波涛之中。
　　出事以后，我惊慌失措，一时起意按照苏媚的笔记篡改了她的日记，伪造成类似遗书的留言。警方虽有所怀疑，但碍于琅铘父亲的面子，总算没有再追查下去。
　　苏媚死后，我和琅铘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走到一起。半年前我们登记结婚，我也得以调任一个清闲稳定的公务员职位。婚前琅铘看上了一处海景别墅，央求父母买下作为婚房，却不曾想这套别墅恰好位于那块悬崖的正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