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闹雅苑柳氏失脸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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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珊被如玥拉着，一路到了柳姨娘的雅苑小居里，站在门外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
那柳氏屋里的丫头珠妍见着如珊和如玥一起过来，赶忙到屋子里去禀了一声，柳氏那里的高声笑意顿时便落了下来。
这柳氏家中原也不是什么平头百姓，父亲是扬州知县，当年福靖德随着福长安南下扬州采办东西的时候，见着这柳氏眉清目秀也是个美人胚子，便求了爹爹做主将她娶了回家当妾。这几年里，这柳家靠着福家的庇荫也得了不少好处，柳氏舅老爷一家阖家都搬来了京城，到柳氏处得了些银子，在琉璃厂开了家多宝斋，生意做得也算红火。
柳氏原本性子就骄矜，如今生了孩儿便愈发自高起来，听着珠妍来禀说是大奶奶和那钮钴禄家的二小姐一同上了雅苑小居里，脸便顿时拉了下来，讪讪说了声：“知道了，还不快请。”
场面上的功夫柳氏还是要做的，见了如珊微微屈膝福了一福：“见过大奶奶。”那站在柳氏身后的舅奶奶也只好站了起来，跟着一起福了一福。
如珊说道：“刚才听翠芝说妹妹将我屋那边的厨子借了过来，今儿二妹来了我这儿，我要将人带回去。”
柳氏听明了如珊的来意，沉了沉脸，抽过绣金丝绸绢儿放在口边掩了掩，颇有些为难的样子，回道：“哟，这可真是不巧了。倒不是我霸着姐姐的厨子不肯放，只是今儿我这雅苑小居里也有客来，舅奶奶是亲来看宝儿的，那从姐姐处借来的厨子如今也正在里面忙活着，今日怕是还不过去了。”
如珊被她这么一说，话堵在了口中，也不知该说什么还击才好。
如玥在一旁笑了笑说道：“原来柳姨娘这里有客，那倒是我同长姐扰了大家了，既是厨子在里边忙着那也就算了。”她回头看向如珊，盈盈笑着说，“长姐不是说起过老太太那儿的厨子最擅做桂圆八宝饭的，总是听着却一直没有口福，老太太既疼惜长姐，不知她肯不肯把那个厨子借到你翠玉轩里用上一用？”
柳氏原想着如珊这么个木头陈讷的性子好打发，却没想这如玥却是个有心眼儿的，她这么一说便是要将事情闹到老太太处了，可如今这娘家舅奶奶还在屋子里坐着，就这么将人还了她自己也是颜面扫地，往后在钮钴禄如珊面前又如何抬得起头来？
柳氏心想着便巧笑说道：“哟，老太太那儿怎么缺的了人伺候，何苦还要去麻烦她呢？姐姐若是不急，不如稍等个把时辰，等这厢忙好了，妹妹亲自将厨子给姐姐送过去可好？”
如珊轻咬着唇，身子微微颤着，可她本就是个不善与人争斗的主，要说好她这大奶奶的面子便无处可放，但要说不好，却又生怕这柳氏又拿更不好听的话来堵她。这柳氏仗着福靖德的宠爱和大小子宝儿如今愈发的上了脸，表面恭敬客气，实则就是恃宠而骄。
如玥见长姐不发话，便说道：“柳姨娘这叫什么话。厨子是长姐那边的厨子，自然该让长姐先领回去的，更何况福家这么大的府邸，长幼尊卑有别，柳姨娘自己这儿想来也是有自己厨子的，又何苦非要到长姐那儿去‘借’一个，既是有借便也该有还，如今柳姨娘让长姐等着，似是有些说不过去吧，还是柳姨娘欺负我长姐是个性子软和好说话的，便要坏了府里的尊卑之分了？”
如玥一股脑儿的话说出来，句句在理，倒是噎得柳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那小娃娃宝儿大概是正巧饿了，这个时候才刚睡醒了过来，哇哇大哭起来，柳氏赶忙过去从奶娘手里将宝儿抱进了自己怀里，一边抱着宝儿手底下却是暗自下了狠劲掐着自己儿子的小腿，宝儿便哭闹得愈发厉害起来了。
柳氏顺势便也跟着宝儿一起淌着眼泪在那儿哭嚷道：“孩儿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为何哭得这般厉害……”
她们越哭越是上劲，那在一旁的柳家舅奶奶也跟在一旁干嚎着，一屋子热闹不已，闹得如珊倒是心里乱糟糟的，这情形瞧着倒像是她和如玥过来闹事欺负了柳氏一般。
正想要上前去安慰几声，门外响起一个颇为不悦的声音，喊道：“这是怎么回事，屋子里哭哭闹闹的，成什么样子？”
如珊拉这如玥让到了一边，柳氏看着福靖德黑着一张脸从外面进来，手里掐着宝儿哭得愈发厉害了起来：“可怜我不过是一房妾室罢了，在这府里又有什么地位可言？如今凭白被人欺负埋汰，又怎敢多说一句话，只是累的我这孩儿小小年纪却也要跟着她娘一同瞧人白眼……”
“是谁给你脸子瞧了，这么个哭法？”福靖德瞥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如珊，眼神中颇有些怨怪，不过心里也奇怪着这个钮钴禄如珊平日里几乎从不踏足雅苑小居，今天怎么倒想起过来了，不但自己过来了，还带上了妹妹一起。
如玥想要上前向福靖德解释整件事情的缘由，手却被如珊拉住了，她站着低低摇了摇头，示意如玥先别说话。
福靖德过去从柳氏手里抱过了儿子哄了一阵，有些不耐烦地朝如珊说道：“秀月这儿宝儿还小，你向来是个懂事的，今儿怎么就跑这儿来闹来了？”
如珊听他这么说，言语中便是颇有怪罪之意了，其实她自进来后便一直同柳氏好好说话，没有一句恶言相加，反倒是这柳氏蛮不讲理，毫不理会长幼尊卑之序，可福靖德竟然说是她来闹？！如珊不由气结，手里攥紧了帕子，身子都气得在发抖。
如玥见这福靖德进门后明显便是偏帮着那个小妾柳氏，根本不听事情来龙去脉，长姐又是那副委屈的样子，心里头也直是替长姐叫屈。
如玥偏过身子，悄悄唤过翠芝，低低吩咐道：“快去把老太太请过来。”
那柳氏还在哭着，福靖德坐到了她身边劝道：“好好儿的吃个饭，快别哭了，眼泪抹干了让小厨房做些你喜欢的菜式上来。”
他这般不将如珊放在眼里，可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如玥怎么也看不过眼，走上前去朝着福靖德便道：“姐夫，恕小妹多言，说句不中听的话。姐夫既是福家大公子，自然是明白宠妾灭妻最是人伦礼数不容，今日这事是柳姨娘没有知会长姐借走了翠玉轩里的厨子在先，姐夫不该一过来不问青红皂白便都将错处泼在长姐的身上。”
福靖德脸一沉：“宠妾灭妻？二妹是在怪责我了？”
“好个宠妾灭妻，咱们福家又岂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外面传来老太太威严的声音，想必是才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这番说话。
福家老太太乃是当朝一品诰命夫人，在家中最是有地位有威严，就算是福长安这个户部尚书见到母亲也都恭恭敬敬，更何况是福靖德这个孙子了。
柳氏一瞧见老太太那张黑沉的冷脸，刚才还嚎啕着的哭声也立刻收了回去，赶忙站到了福靖德身后向老太太请安。
随同福老太太一同来的还有福夫人瓜尔佳氏，瓜尔佳氏是个冷美人，虽说已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可却仍是风姿绰约，容貌甚美，更因着年岁的增长，身上还多出了几分雍容华贵之气。只是，她平素不苟言笑，凡事也都是淡淡的，事不关己的样子，今日是正巧她在老太太那儿坐着，听着翠芝过来说了事情的经过，才陪同老太太一起过来了。
福老太太对如珊素来是满意的，只不过柳氏才生了儿子，有时候在府里难免恃宠而骄一下，只不过只要不触及老太太的底线，她也便就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了便算。但今日就连宠妾灭妻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若是传了出去，他们福家的脸面又该要往哪里搁？福老太太是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靖德，翠玉轩和雅苑的事我都听说了，柳氏虽生了孩子，但妾室终是妾室，不把如珊放在眼里就借走了她的厨子，这件事不管怎么都是说不过去的。”福老太太在花梨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将如珊拉到了自己身边，而那柳氏只在一边低着头抽泣，是亲是疏一见便是。
福靖德见了老太太哪还敢吱声的，只能低着头听教训了。
“玉颜，这件事你瞧着该怎么办？”福老太太朝一旁瓜尔佳氏问去。
“老太太做主便是，媳妇都听老太太的。”
“柳氏刚生了儿子，对咱们福家是有功劳的，但没问过大奶奶就把人带走，于理于矩都不合，便罚你一个月月例，把人快些给翠玉轩送过去，往后也别再闹腾这起子事儿出来，白白搅得府里不得安生。”
柳氏哪还敢说什么，只得委屈万分又无可奈何地低低应了一声“是”，便再不做声了。
福老太太瞧着一边站着的如珊轻叹一声道：“你呀，就是这么个软和的性子，原也是看重你这一点的，但自己是正妻这一点可是万万不能忘记的。”
如珊也惭愧地红了红脸，在旁应了一声。
“倒是你这丫头，”福老太太牵过如玥的手将她拉到跟前，一边瞧着，眼角似要酿出笑意来，“我瞧着你倒是个好的，说的话也是有理有据。好丫头，我想留你在府里住上几日陪陪我，你可愿意？”
如玥愣了一愣，没想到福老太太竟会提这么个要求来，回过神后立刻便福了一福回道：“如玥愿意陪伴老祖宗。”
作者有话说第6章 闹雅苑柳氏失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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