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赏牡丹如玥遇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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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福家老太太开口相邀，如玥自然是不好拒绝的。好在如今额娘的身子也好了许多，家里边又有江管家和邓嬷嬷一同帮衬着，倒也没什么紧要的大事。更何况一来福家老太太不过是留着如玥小住上几日，二来她见着姐姐在福家如此，倒也是真心诚意想要留下来陪陪姐姐的。
这晚上，福老太太派人去钮钴禄府里送了个信儿，说要留二小姐几日。天色渐晚，福老太太逮着了福靖德便训了他几句，这天晚上，他倒是乖乖去了如珊的翠玉轩那里，而如玥则住在了老太太偏厢的暖玉阁里。
福老太太倒是真心喜欢如玥这个丫头，虽只是暂住，还是将自己身边贴心的大丫鬟云喜遣了过去伺候她。
如玥睡在这暖玉阁里，床榻绵软，屋子里更有缕缕不绝的幽香传来，气味甚是清绝。听云喜说，这香有个名儿叫“熏华香”，是把一些名贵香料用大食蔷薇水浸透了，再放进甑内蒸干。之后放进香炉里头，便有了这沁人心脾的香味了。
不光是屋子里头，就是帐内也有着淡淡的鹅梨香味，外加上几分凝神静气的薄荷气味，这一夜如玥倒是好睡，醒来的时候，外面早已是天色大亮了。
如玥赶忙坐起身来，唤过云喜：“是什么时候了，我是不是起得太晚了？”
云喜端着梳洗的东西进来笑道：“二姑娘不妨事，老太太到佛堂那边去了，奴婢先伺候您更衣洗漱吧。”
如玥轻轻“嗯”了一身，自己穿好了衣衫，便坐着让云喜用桂花头油给她梳起了头来。
“二姑娘头发可真是黑亮柔顺，梳起来也顺。”云喜知道福老太太喜欢如玥，说话言语间也不由多了几分奉承在里边。
老太太的屋院虽不是这福家最大的，但却布置得清雅素净，屋子里的装饰摆置看着低调，但却透着一股的雍容超脱之气。如玥用过了早点，便一个人逛到了福老太太的小花园里头，福老太太喜欢种花，院子里摆了不少的牡丹花，开得雍容华贵，姿态万千。
如玥觉得这些花开得好看，便走过去一一细看了起来，还忍不住用手轻轻触上了那些牡丹花的花瓣，甚是入神。
“那是琉璃冠珠，通体莹白，花瓣层叠不染一丝杂质。”
如玥被人声惊到，倏地将手伸了回去。转过头看，只见一个身着翠竹青平金缎吉祥云纹衣裳的男子微含着笑意向她走了过来。
这男子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目如画，身上自有一股淡然洒脱之气，倒是与这安宁小院甚是相合。
他走到那些牡丹花前，指着那一株株各色各样，千娇百媚的花株继续说道：“琉璃冠珠不染纤尘，倒是牡丹中的高洁者，比起十样锦、二乔那些复色娇艳的花来，虽不起眼，倒是更令人心向往之。”
这样的话，从一个富贵公子的口中说出，如玥微微有些诧异，她回了回神，赶忙福了一福说道：“钮钴禄如玥见过福二公子。”
福靖恒哈哈笑了起来，问道：“你怎知我是福二公子？”
“福家能这样大摇大摆走进老太太屋院又不带着随从的，除了福家的公子还能是谁？只是老太太这会儿到佛堂去了，二公子怕是要等上片刻了。”
福靖恒打量了如玥一番，说道：“我今儿一回来便听说老祖宗留了大嫂的妹子住在暖玉阁里，正巧过来没见着老祖宗倒是先见着你了。只是没想到你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家倒也喜欢琉璃冠珠那样并不出众的花。”
如玥嘟起嘴道：“姑娘家怎么了，谁说姑娘家就一定要喜欢那些姹紫嫣红的东西了？”
“说的也是，”福靖德自言自语地笑了笑，他是第一次见到如玥，只觉得眼前这姑娘样貌和性子倒是与那翠玉轩中的大嫂大不一样。大嫂温文内敛，这小女子却是玲珑聪颖，有趣的紧。
“瞧瞧，知道你今儿回来，我还打算一会儿差人喊你过来呢。可没想到你倒是自个儿跑过来了！”园子门外传来福老太太的声音，她一脸喜滋滋地瞧着这个孙儿，丫鬟云悦、云乐搀扶着她往里走着。
福夫人和如珊也都一起跟了过来，如玥赶忙上前见了礼，福老太太带着这一家子人朝内堂过去坐了。
一坐了下来，老太太便将福靖恒唤到了身边，一边打量一边眼泪光儿直泛：“好小子，出去这么一遭，倒是黑了，也壮实了，越发像我福家男儿的样子了。”
福靖恒随同大清军队在塞外驻守边关一年光景，原本老太太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孙儿出去受这个苦的。但是眼瞧着福靖德那小子实在是个不成器的，福长安如今年岁也渐渐长了，福家还是需要出一个能建功立业的男人，再加上福靖德自己也是愿意为国效忠的。只是这一去，除了往来书信，老太太一年多没见着孙儿的样子，心里头实在想念得慌，今儿乍一看到，又是欢喜，又是感慨，竟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了。
福夫人瓜尔佳氏在一旁早就哭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孩儿，一年未见，看到他的这些变化，欣慰有一些，心疼也有一些。如珊和如玥站在福夫人的身边，想要劝慰，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们几个哭了一阵，福老太太见着正好人都在，便吩咐小厨房里准备些糕点，留他们在这儿坐上一会儿。
几人围坐在朱漆木百蝠镶纹桌边，这时候大家俱已是一脸笑意了。福老太太瞧了瞧如玥又瞧了瞧福靖恒，说道：“恒儿，你这一回离京一年，也算是得了些历练，过一阵子便让你阿玛上疏启奏皇上，看看给你个什么官职。”
福靖恒忙道：“老祖宗，这事儿就不劳烦阿玛操心了。孙儿不过才从边关回来，也没有立什么战功，现在就朝着皇上要官，孙儿可不愿意。”
老太太沉了沉脸道：“这叫什么话？咱们福家的子孙还需要要官吗？让你阿玛去说不过是同皇上商量将你放在哪处更合适些，就算你阿玛不开口，皇上难道就不封你的官了吗？”
“老祖宗，孙儿明白您的意思。只是孙儿不想靠着家族庇荫才当什么官，若是可以，孙儿宁愿靠自己一步步建功立业，凭真本事得到皇上的信任。”
福靖恒一脸认真地说着，如玥在一旁听着，心底里倒是暗暗赞许：这福家二公子生在这样的家里，却能想靠着自己的本事拼出一番天地，倒也是个难得有骨气的。
福夫人听儿子能这样说，心里也是欣慰，说道：“老祖宗，恒儿的想法也是不错的。只不过这些男人的事情，还是等老爷回来再说吧。”
福老太太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这时候小厨房里上了八道玲珑细致的糕点：百合酥、藤萝饼、蜜饯樱桃、牛乳菱粉香糕、翠玉豆糕、栗子糕、双色豆糕和豆沙卷，每一道分量都不大，不过装了一个小小的白瓷盆子，但是瞧着却是模样精巧，才一端上来，更是香气四溢。
老太太笑道：“我这儿没别的好的，就是这糕点便是寻遍全京城怕是也找不出更好的来，大家都是自己家的，也别拘着了，都吃着吧。
云喜给如玥盘子里夹了一块翠玉豆糕和一个豆沙卷，如玥低头吃着，只觉得刚才在说起福长安的时候，坐在她对面的福夫人似乎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她不愿意随便去揣测打听别人的家事，只是心里边却是安下了这么个疑窦。
一桌子人一边吃着，只听福老太太突然叫到了如玥，笑着朝福靖恒说道：“这是钮钴禄家的二姑娘，昨儿正巧过来瞧如珊，我看她是个可心的人儿，便将她留下来陪几日我这老婆子，如玥，你若是觉得气闷，可定要跟我说啊。”
如玥忙道：“老祖宗说的哪里的话，如玥能在这儿陪着老祖宗，陪着姐姐，怎么会气闷呢。只是，倒是有些惦记额娘。”
“倒是个孝顺孩子。昨儿过去送信的回来说了，你额娘身子好着，让你不需挂心，你就尽管放心在这儿住着吧。”福老太太顿了顿又问道，“我听如珊说起，你在家时倒是念过些书的？”
“不过是些四书五经，唐诗宋词的，不值一提。”如玥低了低头。
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这福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京城一大才女，吟诗作对有时还不比男人来的差，她倒是喜欢如玥这样知书识礼又玲珑可人的女子。
“那倒是好，”福靖恒在旁说道，“如今的女子能读这些书的已是不多了，靖恒虽是武将，但诗词歌赋倒也喜欢，若有闲暇，倒是愿意同二姑娘切磋切磋的。”
如玥愣了一愣，听他这么说，倒也不扭捏，朗声应了一句：“好啊。”
福老太太呵呵笑了起来，指着福靖恒道：“你倒是才一回京就遇上知音了，不如将你在塞外这几年写的歪诗拿出来给大家念叨念叨，也让我们一起听听才是呢。”
“老祖宗，哪里……哪里有什么歪诗啊！”
一场玩笑，堂中诸人皆是欢笑了起来，只有如珊心里却有些隐隐不安。
福老太太在福靖恒回来的时候刻意留下了如玥，今天不论是行为还是言语，又好像总有些将他们视为一对的感觉，难道竟是本就存了这样的心思吗？
她想起如玥同自己说的话来，她这一辈子只想嫁一个自己一心爱着，同时也一心爱着的人。可是这样的人，普天之下又真的有吗？福靖恒会是那样的人吗？
她已经错恨一生，难道自己的妹妹也会同她一般，也嫁到福家来？？
作者有话说第7章 赏牡丹如玥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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