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Story 1】边界线·完 ...
-
（尾声）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后，校园萧索的秋景一天间焕然一新，生活仿佛进入新一轮的开始。
左羽然穿着格子短裙、黑(和谐)裤（和谐）袜，红色的短大衣像一抹生动跳跃的火焰。她走在一片空白的雪地上，短靴印下一行行新的脚印，仿佛在白纸上作画。
“所以，你当时只是看到我手里有绿色的线，就上去切断它喽。”
“准确的说是淡青色的。”一旁的明语点点头。
左羽然转回头来，再上下打量男生时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头世界濒危保护动物。她饶有兴趣地从地上掬起一捧雪，洒向空中。眼中淡淡的青色一闪，细小的雪屑浮在空中，六瓣晶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片小小的星之海。
“这样能看到那些线吗？”她偏着头问。
明语眯着眼皱眉，“看不到。”他补充，“其实，也不是总能看到那种东西。平时也只是能看到些黑色的人影，或者奇形怪状的怪物什么的。”
“唔，看来是灵子浓度不够啊。”左羽然喃喃自语。
明语淡定地回视她，不置可否。这两天他听这些稀奇古怪的名词都已经习惯了。
左羽然说，这个世界并非唯一的。除了那些平行的空间与宇宙，还有其他与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物质与元素构成的界域，统称为暗域。
“以人类目前的科学水平尚无法观测到这些界域，但并不代表它们就是想象的乌托邦。界域间并非完全没有交流的，那些科学无法解释，说是外星文明也很牵强的现象，就是由这些界域所流出的未知物质与元素造成的。我们称其为暗物质。”
“而我们所处的这个物质界，本身也有暗物质存在的。灵子是我们能观测并利用到的暗物质的最基本单位，就好像物质中的原子、电子一样。每一样事物都有灵的存在，生命死亡后，灵体脱离物质，回归灵魂之河，重新在界域间循环，也许多少年后，又会成为这个世界另一个生命的一部分。”她说完这长长一段，顿了顿，问，“还需要我具体解释下什么是灵魂之河吗？”
明语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物质界啊，暗域啊，暗物质啊，灵魂之河啊，乍听像是伪科学，但中心思想好像又离不开神棍理论。
左羽然还说，界域之间就好像空气中的分子，看似松散，但一颗分子的异常运动，就可能引起一场风暴。而她所在的组织，就是维护界域间这脆弱的平衡。
翻译过来——左学妹她就是传说中维护世界和平的美少女战士，她隶属于一个类似于美国超级英雄联盟的神秘组织，不知道会不会看到蜘蛛侠或者超人什么的？
左羽然四下张望着，兴致盎然地又想找些别的什么东西做实验。明语拉住她的胳膊，“喂，你没带手套，不怕冻手啊？”
女孩一愣，扬起明媚的眼睛，目光闪闪，“二师兄，你很体贴哦~”
“……别叫我二师兄。”明语黑了脸。
“这么说，二师兄你是能看到暗物质，并实体接触到喽？”
“……”
“真实之眼啊……我也只是在协会的资料里看到过。”左羽然轻声说，望着青年不满地瞪过来的眼，唇角绽开灿烂的笑，“真好奇啊，你眼中的另一个世界。”
明语曾以为，左羽然敢把这样一个神秘的地下组织告诉他，是准备了后手，比如抹掉他的记忆什么的。至于迟迟未动手，只是考虑到他还有伤，或者，只是单纯的又有别的任务要去忙，暂时没空料理他。
因为上次的谈话后，接下来整整一周，左羽然都没有来学校。
他的生活还像以前一样，平淡而安静地继续着，只是每天多了要一个人来学校附近的医院换药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袁博，因为没法用“不小心摔了”这种坑爹的理由糊弄过去他肩上这么深的伤口。银行卡里多了一笔不明账户打来的不菲的医药费，其他再无变化。
因为餐厅需要维修，他暂时失了业，周末一个人闲极无聊地躺在宿舍的床上，望着头顶上铺的床板发呆。只有肩头不时会隐隐传来的疼痛在提醒他，那个惊心动魄的下午是真实的，但这伤也好得很快，再过一段日子后，就连疤也会消失无踪。
他无聊地想伤口恢复得慢点就好了，似乎这样，他和那个女孩的联系就不会断开。
他还会想起小光。左羽然说人的灵魂会回归灵魂之河，在界域间重新流动循环，也许某一天就会回到这个世界，成为另一个人的一部分。他没告诉她，他其实见过那条光的河流，安静地流淌在天边，他想象着也许某一天，他会在街上见到某个似曾相识的少年，只是这一次，他身边有朋友环绕，脸上的笑容明朗如光。
直到一周后，某天的国际法课上，他在门外看到了一缕熟悉的跳动的红发，然后女孩明媚的眼瞳贴在玻璃窗上，冲他做了个鬼脸。
他有点惊喜，还有些惆怅。惊喜不言而喻，惆怅却是，想她主动来找自己，恐怕就是要彻底了结上次的事了。他想能不能以肩上的伤还没好彻底要照顾病人情绪为借口，再拖一段时间，最后也只是认命地叹口气。
并不是害怕忘记，只是，不想与你再次形同陌路。
下课后，左羽然把他拽到了天台。
当迎面扑来一阵冷风时，他打了个寒战，惊悚地想到，这女人该不会是不打算人道地抹掉他记忆，而是直接要杀人灭口吧？
左羽然红褐色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幽黑的眼瞳望着他，缓缓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反射着锋利的光：
“二师兄，你还没找到新的打工吧？”
“啊？”
没想到她是说这个，明语愣了下。
“虽然上次的事呢，我认为纯属二师兄你活该，抽风破了我的结界。但事实上也的确因为我砸了你们的店，导致师兄你暂时失业。”左羽然慢条斯理地说，递上一份文件，“所以，我决定给你介绍份工作。”
明语茫然地接过文件，一看，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
灵能者协会入会申请。
上面已经贴好了他的1寸大头照，就是高考照的极丑的那张，履历也已密密麻麻地填好，娟秀的字迹，很明显，出自何人之手。
左羽然还拿出个大红章：“盖章我也借出来了，你签个字，按个手印，我盖下章，咱们就算白纸黑字合同成交了~！”
……怎么感觉是在签杨白劳对喜儿的卖身契？
明语只觉得肩头又开始隐隐作痛，犹疑着问：“如果我不签会怎样？”
“不知道喽。”左羽然一摊手，“因为我不小心对师兄你泄露了A级机密嘛，我也不知道协会要怎么处理你哦。”
……怎么你说的那些伪科学的神棍论里还有A级机密？！
明语欲哭无泪地看着女孩一脸天真又无辜，真是个纯天然高品质的萌学妹啊……可这女人是伪装着天使笑容的恶魔！！
“吓你啦，协会也不会把你怎样，我罩着呢。”左羽然好像突然失去了捉弄他的兴趣，转过身望向远处的校园，“来不来随你喽，虽然我是申请你做我的搭档啦，但我也习惯一个人了。”
她低声说，像一句轻轻的风吟：“不过，我喜欢你的一般论。”
明语呆呆望着女孩纤瘦的背影，好像曾经无数次在人群中看到她的那样，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线。手中的申请书被风吹得“扑啦啦”响，好像随时要飞走。
他捏紧了手指，把它牢牢抓在手中，明白自己是在抓住一个机会，即使是个危险的机会。
一个越过那条线，走近你、看清你、了解你的机会。
同时，也走进你所在的另一个世界。
“好啊，换个工作也不错。”他说，走上前，和她站在一起。
(边界线·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Story 1】边界线·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