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Story 1】边界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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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开学后的日子，一如既往地乏善可陈。学院多了一批新面孔也没有给生活带来多少改变，除了寝室里学生会的老大和老三变得更忙碌；晚上熄灯后的卧谈会，作为第一谈资的学院花名册里又多了几个名字。
明语不止一次听到左羽然这个名字。
她在军训的拉歌会上，一首卡拉•迪伦的《bonny》惊艳四座；她很少参加学院活动，也不报任何社团组织，但找她帮忙从没拒绝过；她似乎身体不太好，病假事假层出不穷；她独来独往，又似乎能跟每个人都打成一片，嘴角总是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新生军训时做助导的老三评价她：挺和善一个学妹，也挺热心的，就是总有种说不上来的疏离感，让人很难接近。
“倒不是孤高，而是……她好像对周围所有事都不在乎，无所谓。”老三斟酌着措辞，“那双眼睛就算在看着你，你也会觉得里面没你，而是看向更远的地方。”
明语不时也会在校园的某处看到她，食堂里，教学楼的走廊里，图书馆里，或者湖边的林荫小道上。有时是低头一个人步履悠然；有时和不同的伙伴走在一起，说说笑笑。她总是走在最边上，听着别人热烈讨论，目光却游离在人群之外。
以上就是明语对左羽然这个女生的全部认知，关键词只有寥寥数几——学妹，院花潜力股，有点个性。
而如果不是某天袁博突然从上铺像吊死鬼一样探下脑袋来，对他神秘兮兮说的一句话，这三个词恐怕三年都不会更新，最后在大学毕业时作为左羽然这个名字的简单注释写进同学录，最多再夹一张彩色照片，随时光的流逝同黑色的笔迹一起，褪色成模糊的黑白——
“大明，我今天看到了，左羽然，和你一样有超能力！”
“大明”是袁博给明语起的外号，因为当事人曾强烈抗议与那个家喻户晓、伴随着每一个中国青少年茁壮成长、频繁出现在中小学课本及冷笑话中的著名人物同名——“小明”。于是“小明”就此升级，成了更像“小明他哥”这样的人物。而明语以后看《大明王朝》，总有种被点名的恍惚感。
可他此时没心思计较称呼问题，大脑处于短暂的当机中，只来得及发出一个机械的单音节：
“啊？”
“是真的，我今天看到了。”袁博似乎对明语这种反应很不满意，深吸口气，“我看到她，在楼顶天台突然消失了。”
时间大概是毛概课，地点却是在教学楼后的林荫小道上。袁博因不堪号称马哲院第一老更年的王教授的魔音灌耳，偷偷从后门溜出了教室，跑到外面买了根冰棍吹吹小风。当时的林荫道上空荡荡的，秋叶在头顶随风飘落，幽静极了。
袁博享受了会这难得的清静，就东张西望起来，看什么时候能路过个漂亮妹子。他左瞧右瞧，望地望天，然后终于望到了他想要的漂亮妹子，不过不是在地上，是在天上。
左羽然站在天台的边沿，面向外，张开双臂。
当时袁博嘴里的冰棍“啪嗒”下掉了下去，不是因为女生在风中舞动隐隐要走光的长裙，而是这个让他无比震惊的发现——
左羽然要跳楼！！！
他几乎要跳起来尖叫时，女生的身体像前一歪，像片羽毛一样轻飘飘落下去。
大脑里有根弦“啪”的下崩断了，一片血红，仿佛那个鲜活的生命就坠落在那里，血花飞溅。
突然一阵狂风吹过，他不禁闭上了眼，沙石擦过的刺痛后，他却久久没听到想象中那声刺耳的骨头碎裂的坠地声。
他睁开眼，漫天秋叶幽幽回落的街道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然后我跑到了天台，左羽然已经不在那里，教学楼其他地方我也看过了，她都不在。我还找她班上的同学打听，都说左羽然上半节还在上课，下半节就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出去了。”袁博幽幽说，“他们说，这是经常事，她经常无缘无故玩失踪，大家都习惯了。”
“晚上我又在食堂里碰到她，她还向我笑着打招呼。我当时就想问一句，你到底是人是鬼。”
明语默默听完他的故事，似乎很离奇，但其实可以有的解释很多，比如：左羽然当时还在教学楼的某个地方，只是袁博错过了，例如女厕所。
他说出自己的想法，袁博却撇撇嘴，“就知道你会这种说法。”他收回身子，躺回自己的床上。明语听到他在上铺喃喃自语，“可我就是相信啊……”
“你为什么就不承认超能力的存在呢？明明自己就有。”
明语沉默了下，幽幽地说：“袁博，住在阳台上的阿丽又趴在你床上找脑袋了哦。”
上铺传来“咚”的下狠狠砸床板的声音，明语憋笑得歪倒在了床铺上。
（4）
而有关“左羽然有超能力”这个话题，也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起码对明语是这样，虽然袁博坚持认为他应该有种“找到组织的惊喜与激动”。
这就是让明语比较烦的，人总是喜欢自分群落，人为地制造界限与差异，从种族歧视到小圈子里的拉帮结伙。但他是世界大同的坚定信仰者，认为人类应该平等友爱，团结互助。
即使他真的能看到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人群里一晃而过的人形黑影，空气中漂浮的金色河流，在大街上闲晃穿着西装的巨大兔子和四轮踏着火焰的没有马却向前奔腾的马车……或者，邻居家七天前刚刚去世的王奶奶。
按袁博的话说，明语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也许正因为见过“大世面”，才深知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切皆有可能。于是对任何事都云淡风轻、镇定自若，无论是在看鬼片，还是听说“漂亮学妹有超能力”。
好吧，王奶奶那次把他吓了个半死，虽然他最后还是坚持淡定地无视了。
“大明，明天我们和大一的联谊，你去不去？”袁博又从上铺探下脑袋来，那个经典的吊死鬼造型。
“不去了，我明天还得打工。”
“左羽然也去哦。”袁博意味深长。
明语“哦”了一声表示知道，奇怪地问：“你不是看上三班的张薇薇了吗？怎么又改成左羽然了？”
“……你还真是心静如止水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啊。”袁博长叹，随指着他大叫，“你怎么还不出家？！”
“我出家了谁还来做你的好基友啊。”明语一本正经地说。然后俩个损友默默对视三秒钟后，很有默契地一起转过去狂吐，同步率高极了。
“你如果真的无所谓，我可就把左学妹纳入计划了。”袁博手背一抹嘴，坏笑着说。他的“学妹捕猎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展开中，目前已初见战果，跟几个学妹打得火热。
明语心里一动，想起那道细竹般的身影，随风飞扬的红发里，钻进几线金色的阳光……然后突然掏出个魔法棒，大叫“美少女战士变身”，幽黑的眼瞳飘荡着青色的火焰。
为自己这突然的古怪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憋住笑，说，“随你好了，小心被月之冕爆头哦！”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Story 1】边界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