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裁歌前编(贰) ...

  •   裁歌前编(贰)

      一开始就环绕在耳边的杂音,似乎在被什么扩大了一样,环绕在身边。神智像是被投入火中被迫承受灼烧,而手和身体却冰凉。最后我醒过来,眼前一片漆黑。
      热闹的人声都在屋外,喧喧嚷嚷。除了环绕着死寂的笑声以外,还有大鼓声调低沉的音与女子音律高昂的歌,每个字都咬的极重,结尾时的艳丽颤音则像泣诉一样悠长。声音萦绕在耳畔,如同轻烟,挥之不去。歌声持续不断,直到我被吓哭。不知面目的男男女女在我耳边反复吟唱同样的词令,而我眼前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听到笑声,离的很近,很熟悉。然后黑暗就那样刷的一下褪去了,干干净净一丝不剩。

      少主把蒙在我头上的羽织揭下来随意扔到一边。

      天真的亮了。而且是早就亮了。外面也并没有什么巡街展演,但是声音还在持续不断的传过来,而且只有声音。听上去很热闹,但是透过被木条几乎封死的缝隙,我还是能够看到,新修建起来的柏油路上,除了白亮刺眼的反光以外,空无一物。
      屋内的昏暗和缝隙间的光亮一起勾勒出站在我的稻草床铺前面的身形。那个沉郁的墨色身影边缘稍稍透出一点暗色的红,他正在斜倚在墙上侧过头去看外面的景象。少主的脸完全被光遮住,我什么都看不清。但是笑声却在那里,真切的就在耳边。
      是那种,很开心的笑声。
      而据邻家稍微有点文化的大孩子说,只有开心到了极致,才会有仿佛哭泣一样的笑声。那个词,用汉字写出来是喜极而泣。
      但是我没有看到他的眼泪,只听得到他在笑。

      半响,我终于忍不住插了口。
      “少主。”

      我听到他的呼吸声,似乎在尽量让自己恢复平静一样。
      “什么?”他问道。

      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是那么的困惑。
      “按照三次元的设定,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上海□□宫图么?您还特指了五角钱一本一块钱的不要。”

      那天在教我如何弹奏三味线的时候,我被迫把那首最简单的歌谣弹了足有几十遍。只要把位一错,或是斧拨落地,就得重来。
      最后我忍着泪水用少主最近才教给我的诡辩论替自己申冤。手指上的皮已经发硬,少主却叫我把死皮磨下去然后继续弹。据说这琴弦原是有软硬之分的,少主却说习惯了软弦的手指,无论如何都弹不出硬弦的激昂。

      将琴放在身边,我双手伏地:“眼睛长在两边就是为了向前看的少主,您也应该从我的小小的错误里站起身向前看了。……昨天您教我弹琴的时候还是用的三角片拨子为什么今天突然就换斧拨了?我的手都没有斧拨子大啊。”

      面对我声泪俱下的诚恳请求,少主只是说——
      “你的逻辑已经超出我的理性范围之外了。眼睛长在两边的是天人不是你。一段话里前后都能断出个小笠原海沟……错音,重弹。”

      冷冷的回复我,少主就算是倚在几乎不受力的木板墙上,也显得身姿笔挺而坚毅。这样的他看上去像是随时打算倾尽所有燃尽一切,为了什么可以努力到连性命都不要一样。
      歪着头试图去看他几乎被窗缝间的天光吞没的表情,我无端的觉得害怕,这样的人就好像连自我都快失去了似的。试图开口,试图揣摩出那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变化的笑容的每一丝含义。然而听到的还是他嘲讽的笑音,和外面萦绕不去的靡靡歌声。

      于是我只是说:“少主,小笠原茉由可没到能有沟的地步啊,那海沟不是马里亚纳而是亚速海吧?”
      少主:“……”

      杂沓的歌声鼓乐余音震颤,久久不散。沉默下来之后,整个京都弥漫着一片死寂,仿佛沉没在地狱之底,暴风前夕。唯有街上的孩子们还不明就里的为了祭典而欢笑,我隐约听到他们兴奋的讨论着天人的长相和神奇的戏法。大人们却惊惶不安,似乎有什么开始不对了。
      母亲一连离家很久,回来之后对少主和我说,祭典的地方,是在京都郊外的某个鸟居,她在那里帮忙准备祭祀牲品。但是就连她也不知天人做了什么,能够让祭典的声音如同神明大人的雷吼一般,一直传到京都城内。
      少主不语,笑容却讽刺,不知在想些什么。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我,母亲都没有他那么细致尽心,我却越加的惧怕他。
      比如说他教导我的方式,便与母亲极力给我灌输的概念完全不同。从以前起,母亲便大力赞赏能够牺牲的女子们,我至今仍记得她在讲到战国时期浓姬为了父亲的野心嫁给行为乖张的信长时,那近似于赞叹的语气。少主在说起浓姬时,却提起她一边为父亲敬酒,一边笑道也许父亲会死在我这把短刀上呢。
      他用冷漠的语气说到短刀的时候,我的目光不受控制的滑过我的稻草床。那下面有一只木色的小箱子,离家之前,我曾见母亲将一柄断刃以绸裹好,郑重的放在里面。箱内约莫还有白色如同纸张的什么物品,我却是看不清的了。
      闲话暂且不提。我只是觉得眼下他所眼见的,他所耳闻的,都在渐渐让他转变。母亲似无所觉。我却还记得他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时,即使充斥了血气也仍然温柔的声音,和再如何冷漠也掩盖不了的朝气。

      而现在的他,用一种令我毛骨悚然的声音在笑,嗓音柔滑顺耳而过,在我听来却像是冬末春初时冰破一般突兀刺耳。
      我的耳边传来近似于恨意般的赞叹:“现在可不是有祭典的时节啊。”
      小心的看了一眼少主,母亲恭敬的回复:“是的。如您所想,是那些天人说要看,京都的大人们便这样准备了……”

      我闻那声音,却不见那表情。他们两个似乎有什么默契一般把我撵出屋子。立在犹如镂空画廊一般透落微光的屋檐下,我看到的是泼墨蓝的天空沉影,鹅黄色的路灯昏光,还有强颜欢笑的行人来来去去。他们的衣物上尚有补丁,就像一条条野狗一般流着羡慕的口水,盯着跟在天人身后殷勤献媚的衣裳光鲜之同族。
      暮光行走在地面尽头,最后的艳红也渐渐被墨蓝色重重掩没。空气犹带一股破旧腐坏的木头气息,混合着雨水味道的清新与陈旧,混合着战火未去的惨烈与平淡,混合着将死之人的哀鸣与哭泣……飘远,直至消散。
      咬着自己的手指,我觉得很饿。母亲日渐消瘦,也带不回足够的口粮。少主有时会拖着受伤的身体,穿过天人架下的电网缝隙去附近的林子里打猎。只是这怎么足够。天人抓走了不少动物,也抓了些人去做些据说名为实验的勾当。我曾眼见过他们拖走这条街上饿的皮包骨,腹部却隆起如孕妇的人。
      在那之后我恳求少主不要再去林子了。他却不听。偶尔会受伤,但还是会回来。身上的伤令我心惊,那血淋淋的深度,看上去比故事里的恶熊弄出的还要可怖。
      后来我听人说,天人放了些外星生物在林子里。有小孩跑进去,几天后被啃得干净的白骨披着破烂的衣服扔在电网那里,据说是孩子母亲的女人看了一眼就哭昏过去了。

      于是我便再也不敢说我饿。
      抓起一把泥土塞进嘴里,一点点吞下肚。我蹲在自己家门口,听着隐约传来的他们的谈话声。两个人的声音里都有一种刻骨的痛觉。这不奇怪,这里几乎每个人都有一种近乎痛苦的表情。为了饥饿,为了病痛,或是为了那些别人拥有而自己失去的东西。
      只是少主和母亲的痛苦却更为贴近一般。啊,对。那种痛苦,就好像那个为了化为白骨的孩子哭昏的母亲一般,是至亲至爱离开的疼痛。

      对于少主为何负伤,又为何回到京都,以及他如何看待这个跪在天人脚下的京都的,我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只是街上的人都在说,反叛的【哔——】修可能会出第三季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季主演:娼妇。内容:向世界复仇Ver.2
    我纯粹是在恶搞,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太过分了还是还没恶搞到位。我纯粹是在文艺,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会让人厌恶还是文艺的还不够。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种子现在压力山大。
    联文压力山大可是又好期待~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