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翼之恋》木之

14、第十四章

　　一大早的敲门声。
　　我迷迷糊糊地推了推身边熟睡的路西法，再推推……
　　“我要开门……”
　　他缓缓睁眼，蓝瞳没有焦距，下意识将我搂紧了一下，不知咕噜了什么，才慢吞吞放开。
　　我也懒得说什么。在睡觉方面，我自认没有他的执着。他搂着我睡的习惯在伊甸园已经养成了，当时他还是一副小孩样。现在变大只了，住在这里，坚持搂着我睡，早上会有生理反应，自己却因为低血压没发现。而要我说出自己因为这个理由不想和他睡，杀了我或者比较容易。
　　懒懒披了件外袍——我和路西法身体变大后，都习惯裸着上半身睡，穿过小厅，打开门。
　　“……你好……”敲门的六翼天使有着高挑的身材，肤色有点黯淡的灰，脸尖尖的，微微抬起下巴会意外带出几分妖艳，眼睛蒙上一层灰巾，衬着灰发很是好看。
　　虽然眼睛蒙了巾，我却有种他看得见的感觉。因为他“看”到我露出惊讶的表情，脸由上至下晃了晃，像在打量我，尤其我的衣着，“目光”停留了半晌。
　　“找路西法？”我有点不悦被人用这种“眼光”审视，不过想到他可能是路西法的下属，忍着没发作。
　　“……殿下在吗？”他察觉到了，语气小心起来。
　　我淡淡点头，不留难。我喜欢有分寸的生物。所以拉哈伯给我不错的印象，即使他照顾我时不免不经我同意碰触我。还真有点想他，路西法一来就遣他回伊甸园了。下次去看亚当也顺便看看他。
　　眼前这个暂时合格。
　　让他进来，我想了想，进房叫醒某低血糖的天使吧，他必不想下属看到自己刚睡醒的德行。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腰冷不防被搂住，一个头颅没骨头般的抵在肩头，好闻的味道随之绕了一身，不若以前的甜软婴儿香，是一种更诱人更舒服的感觉。
　　“我想睡……”
　　“继续睡呀……”我不自觉放柔声音。
　　“没有你在，睡不着……”他闭着眼喃喃抱怨。
　　“笨蛋，惯坏你了……”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发。
　　“不是笨蛋……”
　　“……殿下……路、路西菲尔殿下？”
　　受了严重惊吓地结巴声令我全身一凛。然后是懊恼！因为路西法，我居然完全忽略这只天使的存在？！
　　但我的反应远没有路西法的反应大！
　　他几乎反射性地身体紧绷，睁开的眼，已然清醒明锐，仿佛上一秒毫无防备的表情只是幻影。
　　我一手搭上他的肩，他僵了一下，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萨麦尔？什么事？”路西法懒懒拨着我的发，漫不经心问。
　　萨麦尔偷偷“瞟”了我一眼，抿唇。
　　“说。”路西法推着我坐下，变出一把精致的小梳，做这几天每天早上必做的事——帮我梳头，他对摆弄我的头发总是乐此不疲。
　　我也懒得打理这把又浓密又长的头发，我没忘当初放过它的条件是路西法帮忙梳理。事实上也只有他能梳理，那个充当发环的金环只有他可以解下。束着金环的头发会自动保持它的整齐柔顺，根本不用我操心，否则在路西法不在身边的那段时间，我已经把它“咔嚓”一声干净利落。
　　萨麦尔的嘴张成“0”型，完全说不出话。
　　路西法睨了他一眼：“把你蒙眼的布拿下来，我说过的。”
　　“但……”萨麦尔欲言又止“看”向我，终是顺从地取下眼前的巾。
　　我不经意一瞥，顿时有些呆。
　　“你和伊甸园那条蛇，有关系吗？”我问。实在是伊甸园那条笨蛇给我太深刻的印象。
　　萨麦尔的眼睛和那条蛇的几乎一模一样。圆滚滚的，瞳仁是椭圆形的，闪动娇憨的神采。亚当也似乎提过，萨麦尔和那条蛇的关系很好。
　　“你认识蛇？”萨麦尔惊讶问。
　　蛇叫“蛇”？我扬眉，亚当似乎提过伊甸园的每种生物都仅有一只。
　　“它是你的吗？”
　　“不，它是我的好朋友……”萨麦尔低下头。
　　“你把它教得很好。”纯属有感而发。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那么娇憨那么笨笨的令人想欺负的蛇。
　　“你喜欢它？”萨麦尔猛地抬头，目光闪闪生辉。他不故作恭顺的自然样子可爱得紧！像那条蛇。
　　我的唇角微微上翘，点点头。
　　他的蛇眼更圆了，笑得羞涩可爱——有点像伊甸园里的某只。
　　“你也很可爱。”我不觉道。
　　萨麦尔的眼瞬间水气荡漾，他“咚”地跪下来：“谢谢……”
　　我怔了，转向路西法。
　　“萨麦尔因为天生蛇眼的关系，从小受人排挤，我倒觉得他满可爱的，收了在身边。可惜没有改变他收挤脱的境况，他干脆蒙上眼睛，除了我不给任何人看。”路西法轻描淡写道。
　　这过程当然没那么轻松。
　　“起来吧，不要因为一个小小的接纳折辱自己。”我道：“命运是握在自己手中的，你蒙块布不过是逃避。”
　　萨麦尔怔忡。
　　路西法低笑，手臂缠在我的颈项：“萨麦尔，听到了没有？”
　　萨麦尔露出一个服输的释然表情，改为单膝跪着。紧了紧手中的布巾，一道亮光，布巾化为虚无。
　　“他曾说过，如果有第二个说出和我一模一样的话，他从此不再蒙起眼睛。”不等我问，路西法徐徐解释。
　　“殿下，这位是？”
　　“米迦勒。”
　　萨麦尔讶道：“光之子……绝色四翼？”
　　“绝色四翼？”路西法眯起眼。
　　“我在圣池加持，旁边有些天使在场。”我对这个不胫而走的称号也没办法。
　　路西法黑着脸：“我要挖他们的眼睛！”
　　我笑笑的：“去吧，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
　　一边的萨麦尔努力保持面部表情，不让它因忍笑而扭曲。
　　“笑什么笑！”路西法恼怒瞪着萨麦尔。
　　“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就滚！”
　　萨麦尔马上恭敬起来：“路西菲尔殿下，米迦勒殿下，魔界有消息传过来。”
　　说着当空一点，一只似鹰的生物稳稳落在他的肩头。
　　“鸢鹭？”我认出这种魔兽。它是魔界的生物，非常稀有。眼前这只更是稀有中的稀有，一金一碧的双色瞳眸沉着冷静，极有灵性。
　　似乎察觉我的视线，它歪歪头，倏地腾翼飞过来，乖顺地落在我的肩上。
　　萨麦尔又一次目瞪口呆。
　　我心里好笑。的确，鸢鹭是凶猛的动物，极难驯服，而一旦驯服，一生只忠于一个主人。这种类似于无视主人的行为，可能从来没有过。
　　但我对动物的这种行为，却是已经习惯了。
　　“米喜欢它，我送你如何？”
　　原来路西法才是它的主人。他对鸢鹭的行为倒没有太大感觉，仅仅瞥了它一眼。
　　也就只一眼，鸢鹭呜呜低叫，跃到他的肩头。
　　“显然它不愿意。”我打趣。
　　“不愿意也得愿意。”路西法哼。
　　野蛮的大孩子！
　　鸢鹭畏缩地抖了抖，呜呜在路西法耳边低叫。
　　路西法凝神听着，渐渐咧出笑，我从未见过的，嗜血的笑。
　　“米，你不是想去魔界逛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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