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颜》十木水

3、谈婚

　　“婚事？又是婚事！这次是~~”一颗心提到胸口，无法呼吸，却又偏得装作若无其事。
　　“我才不想嫁呢！”小妹气恼地要摆脱似地，使尽全身力气甩着手报怨。
　　“傻丫头！还没说说是什么样的人让你那么恼火？”思妍顺畅了呼吸，有意促狭小妹。
　　“姐~姐~，你不替人着急、想办法，还在那兴灾乐祸！”
　　“灾祸？难不成是洪水猛兽？三头六臂？”脸上装出惊恐地模样，思妍是打算说笑到底了。
　　“洪水猛兽？他要是水，也是悬天银河；他要是兽，只怕也是祥瑞麒麟；” 想悯冷笑道，“三头六臂说不上，八方得意、四方周圆呢，就比较合适——”，“别说了，二姐！？” 念伶急忙忙地打断她，“向小妹提亲的是那个左尚书——宇文雒”。
　　宇文雒字清旸，确实是都城里屈指可数的人物，年纪轻轻位居左尚书，新科状元出身，仕途一帆风顺，扶摇直上堪称当朝第一，但市井之间都传闻他如何的弄心机、耍手腕，朝堂之上也是公认的世故圆滑。
　　他？与小妹？想来想去，思妍如何也想不到是他！
　　像他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应该一心向上？纵然当今皇上子女甚少，没有合适婚配的公主，可凭他的才干、地位，各位家有千金的朝堂权贵都早视其为乘龙快婿的不二人选，为什么偏偏选了陆家这么个小官吏？
　　“忧儿，你~~？看来家里要热闹了！”本是惑然地想问问小妹的意愿，一出口却成了恭贺。
　　“我不愿意！还以为你们作姐姐的会真心关心我？父母自然嫁人是喜，一派欢天喜地，可你们应该与我一样感同身受呀！没想到你们一个个不是促狭、就是取笑我，二姐三姐是这样，现在大姐，你不是最疼小妹吗，怎么连你也是没一丝的真情实意？！”
　　从没见过愿忧这么激动，白皙的脸上泛起一片愤懑的嫣红，撅着粉艳艳的小嘴，眼睛斜斜地盯住思妍，说着说着鼻翼抽吸，泪水竟漫入眼眶，虽然她不服气的使劲扑闪着眼睑，可还是止不住的泪珠滚落。
　　思妍心想玩笑开过，小妹竟然被惹哭了，一时慌乱心疼，急忙去摸索小妹刚才甩开的手，嘴里说“忧儿，别哭呀！姐姐知道错了，我最好的忧儿，任是谁也配不上的！姐姐们怎么会愿你受委屈？”。
　　想悯向念伶一使眼色，念伶会意地一手扶住思妍的肘臂，一手抹去愿忧的泪珠，接着把她搂在怀里，温笑着说“你看，你看，水漫金山了！快别哭，姐姐们自然知道你是舍不得我们，舍不下家！可女大不中留，总要嫁人的？宇文雒确也是一表人才，不说他官宦仕途，就说相貌、才学也是一等一，满京都没几人可以媲美。有时姐姐们也想小妹这么可爱，算不出谁能配得上你了，如今他来提亲，也真是稀罕的绝配了！我可是满耳都是他的传说、传记，且说他少年登科，在……”
　　“二姐，那要是他要娶你，又如何？”愿忧转头喝问念伶，“我？我可配不上这样的人物！”念伶慌不迭摆手，“想宇文雒风流倜傥，必然要的是才人佳人的良缘，我文不能诗画，舞不会蹁跹，若论到从容得体、雍雅大度、姿容婉仪，那更是强我所难，父母包容、姊妹不厌，我人前装佯一时半刻尚可，若嫁作人妇，绝非贻笑大方那么简单了，单不说会让人大失所望、因而日久生恶、直至不得已而终弃、惨为下堂之妇，就算他有心挽糟糠于‘濒危、既倒’，让我重修德容工貌，下场不外乎他耐心殆尽、郁郁终了，我痛苦万分、一命呜呼！”
　　一口气说完这些，念伶吐了吐舌头，一抬眼却看到想悯皱着柳眉，气恼地瞪着她，心里一沉，哎呀，本是安慰小妹的，怎么说了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当然，小妹不一样，你性情温婉，形容风雅秀美……”
　　“行了！”想悯打断念伶有头没尾的喃语，“忧儿，你别理她，可也别和我们说什么是谁不是谁的，你就说为何不愿意，不愿意又想怎样？”
　　忽来一阵春风，卷着不知哪的柳絮从门口一直吹到姐妹身边，带动裙裾微微曳动，绵软的絮绒扑在人身上，攀着风头爬上手脸，思妍觉得脸上痒痒的，她用手抚拭了两下，若有似无，心头多了几番说不出的烦人恼意。
　　“呀，小妹，你看你，愁意恼得不上眉头，不上心头，也没白了头，反而巾帼不让须眉的，长了白胡子！哈哈哈哈” 念伶突然一只手扯住想悯，另一只手指着愿忧的嘴角大笑道，原来愿忧脸颊上氤着了几道泪痕，竟有柳絮贴在她的嘴角，而心意烦乱的她却一点也没觉察。
　　听了念伶的话，姐们妹的关注一时间齐齐地着在念伶的脸庞上，“在哪，在哪？” 愿忧也顾不得与念伶怄气，窘赧不已，匆忙间只由得胡乱用手背在脸上擦抹。思妍也摸索她的脸，帮她轻拭。
　　“小姐们还是进屋子里吧，外面起风了，免得着了凉。”一直站在她们身边的眳眸乖巧的建议。
　　“走吧，我们进屋去”，“就是就是，走吧小妹”，“进去再说”，三个姐姐拉扯着气鼓鼓的小妹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