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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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寡妇，俊寡妇，克了夫，克了父，勾的老爷们没了魂啊，没了魂。俏寡妇，俊寡妇，克了父，克了夫，偷汉子，不要脸。俏寡妇，俊寡妇.....”一群光着脚丫子，身上仅仅系着大红肚兜的小娃们，一个转身他们那白嫩却又沾惹上些尘土的屁股就露了出来，有的被太阳晒得通红，还有的像是出了疹子般布着一粒一粒小红点的。他们那稀少的头发被梳成了一根又细又长的辫子，用红红的缎子绑着，固定在了头顶，那辫子直直的指着天，随着小娃们蹦蹦跳跳的，而不断上下摇摆着。
他们一蹦一跳的拍着手，唱着那乡间流传的‘寡妇曲’，甚至还不时的弯下腰，捡起有些分量的石头就朝着矮矮，破旧的寡妇家扔去。
褒嗔远远地就看见那群经常聚集在她家门口胡闹的小娃们，心下一急，随便从路边抄起一把锄头，抗在肩上，就朝着那群小娃们跑去。
“老娘让你们再胡咧咧，再胡咧咧，看我怎么教教你们。”原本不似一般农家农家重地女子的她，在没跑几步之后，就气喘嘘嘘了，还没待她跑到屋门前的空地上，那群小孩早已闻声而逃，个个朝着四面八方不知所踪了。
褒嗔一边大喘着气，嘴里还不忘骂着，将拿不动了的锄头一把插在土地里，当然由于她力道不大，那土地最终也只被锄头弄出了一条细缝。有些瘫软的她将全身的力气都依靠在那把不稳的锄头上，还没待她缓过劲来呢，看到她家墙角后还躲着几个光屁股毛孩，偷偷将脸探了出来，打量着空地上的情形。有个小孩还甚至对着褒嗔做起了鬼脸，惹得褒嗔再次拿起锄头，不顾一切的朝着墙角跑去。
“寡妇来了，大家快逃啊。”那一群躲在树后，墙角，草垛的小娃们跟惊弓之鸟般跑的飞快，这回他们可没找什么地方继续躲着，而是赶忙跑回了村东边，村里人都在那边，他们知道在那里这俏寡妇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褒嗔这回更是追了好远一段路，待小孩都逃光了，她这才罢手。再也没有力气扶着锄头的她干脆就和锄头一起倒了下来，坐在了满是尘土的地上，抬起右手，指着那些逃远的小孩骂着：“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信不信，老娘把你们吊起来打。”
这回再也没有小孩的吵闹声了，空地里只有她一个人坐着，叫骂着，渐渐地她累了，也觉得冷了，一如往常一样，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拖着那把锄头就又是风情万种的走着。
一路走过，那锄头在泥土地上也留下了一条不深不浅的痕迹，弯弯曲曲的。
回到家中，看着那院子里被小孩弄翻的簸箕，还有那洒满地而被那群小娃们踩得七七八八的干货时，褒嗔气就不打一处来，冲到院子口，右手叉腰的开始骂了起来：“小兔崽子们，去告诉你们家那些老崽子，她们没本事管住老爷们的裤腰带，冲老娘撒什么气。不就是欺负老娘家没个男人吗，老娘还就偏偏找给你们看了。”与刚才那跑步后，气喘嘘嘘的说话不同，这回褒嗔那尖锐的嗓音硬是传遍了大半个村子。
说完褒嗔像是感受到那些女人的恨意一般，抽出系在腰上的手绢儿，摇晃着身子，扭着臀，故作妩媚的一个转身，抬起右手，翘着兰花指将头上那有些歪了的玉簪子给扶正了，随着手的抬高，那宽松的袖子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露出了如葱花般嫩白的小手臂。像是感受到旁边那些男人饥渴的目光一般，褒嗔拿起手中的绢帕，半遮着脸，像是害羞一般，但半落下的大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看着男人。
没有人知道其实她也只会这么一招，还是有一年在花街街口的时候，看到花街上的那些姑娘都是这般看着大老爷们的，于是她也学了，回家对着那缸里的水摆弄了整整一夜。
像是有男人在注视着她一般，褒嗔脚步越发的慢了起来，身子也如那一条灵巧的蛇般更加扭扭捏捏了起来。原本只有几米的路，硬是让她走了有一刻来钟，方才走到屋子门前。
正打算推门进去的她突然感到脚底有一丝黏意，抬脚一看，却是她那双绣花鞋鞋底上沾满了粪便。在农村随地大小便本不是什么多稀奇的事情，不说男人就是女人有时候内急了，也都是随便找个草丛子，裤子一脱方便了事。可是，大家却也从没有在人家家门口如厕的，毕竟这不是打主人的脸吗。
然而在褒嗔家的墙角却时常散发着一股子恶臭，有时候那些人被褒嗔捉住了，那就是拿着扫帚一顿狂打，可是大多数时候，褒嗔都找不到那些粪便的生产者。
褒嗔则是赶忙伸手脱了那只脏了的鞋子，“呸，呸，真是晦气，晦气。真是的，别挡了老娘的财路。”说完褒嗔便赶忙推门进屋，一只脚光着，而一只脚穿着绣花鞋，一掂一颠的就跑进了屋。
许是天色昏暗的关系，又或许是屋里没有点灯的缘由，亦或许是因为那屋里只有一扇小窗的关系，小小的屋子里显得十分黑暗昏沉。但那半掩着的门还是透进了一丝的光亮，使得那原本黑沉沉的小屋子亮堂了不少，当然那仅仅只是相较于向前黑鸦鸦的情景罢了。屋内依旧还是很黑，但此刻却能依稀辨认的出，那正对着门的就是一个用土砖砌成的灶台。灶台不大，尤其是那凹陷下去放锅子的地方更是有些狭窄。但令人奇特的是，这个不小的洞里却放着一口大锅。正如同那不对称的锅盖和茶碗一般，那只大锅子有一大圈的锅底都露在了外边，在灶台里显得十分突出。一般人家的灶台都是凹陷着，将锅子完好的包裹住，而褒嗔家的倒显得独树一帜。
整个灶台都被那只大铁锅霸占了，使得旁边没放什么东西，许是由于磨擦，裸露在外边的锅底总是不时的掉一些煤砟子下来，弄得灶台边全是些黑黑的小碎片。而在和灶台紧挨着的那个墙角，却是放着一只碗上面插着根燃烧过而现在却未点燃的香。
“财神爷，土地爷，你们可别听那些人胡咧咧，可千万别断了我的财路啊，我可就指着你们能帮我挣几个大钱。”褒嗔一边急忙那着那根从庙里地上捡来的香，不住的弯腰，对着满是锅底灰的灶台诉说着，像是那里真的有灶王爷在一般。
而屋子的另一边只有一张用木头制成的小床，看样子应该是有些年月了，而每次褒嗔一坐到床上，那床脚就开始不住的摇晃着，发出“吱吱”声。而在床边有一个三脚脸盆架子，架子上放着一个铜制脸盆还有一块素色面巾。床脚则是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衣橱子，可是里面却是零零散散的挂着几件颜色鲜艳的衣服，而其中一件还是褒嗔最喜欢的衣服，因为她总觉的她穿着那件衣服就像是个二八小姑娘一般好看，可是那却是一件红艳艳的嫁衣。
没多久，在各家各户那烟囱中都冒出缕缕香气之时，门又开了，褒嗔一颠一颠的走了出来，往下开始慢慢拾起了满地都是的干货，还跑到那破草丛子里将鞋又拿了回来。
南方人，尤其是越靠近京都的人，那读书人便是越多，穿着半新不旧的儒衣，每日无所事事，拿着本书，开始摇头晃脑在街上走的人不下少数，然而越近北方，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得一个个男人有所担当，男子借以勇猛彪悍者为美。
可是在南屏这个不南不北的地方，因没遍及什么教育，怀有出将入相想法的人虽有，但尤其能力者却也寥寥可数。每每听到听到南方何县何人成了秀才状元之时，大家心里就对读书人存有深深的敬意。
物以稀为贵，在这没什么读书人的崇岭镇 ，尤其是没出过读书人的南屏村，好不容易冒出一个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书，穿着一袭白衣，素日就在村头村尾摇头晃脑的人时，大家也就传开了，说贾家出了一个秀才。一开始许是这么传的，可是后面不知怎么地，那贾家秀才的本事就被人夸上了天，有人说这小子以后能进京当大官，也有人说，卖猪肉的阿荣家真是好福气，找了一个这般有出息的女婿，连过古稀之年的村长都颤颤巍巍的亲自来贾秀才家拜访慰问来了，言语之间无不透露着亲近之情。
自打那以后，陆陆续续上贾秀才家拜访之人就没停过，甚至邻村有人听闻他的名号，也都带着家里养了好几年都舍不得吃的鸡鸭上门来了，为的就是要是哪日贾秀才一人登天了，也别忘了提携一下他们这些乡里乡亲的。
还有的人，则带着自家娃上门给贾秀才磕头认师，希望贾秀才能在百忙之中抽点空出来，让他们家娃也能成读书人，就算不能有贾秀才这般有才能，可多认几个字总也不是什么坏事。
就连贾秀才的老丈人也剁了点最好的肉给女婿吃着，还让女婿写了副对联挂在肉铺子门口的两根柱子上，“猪肉一斤三钱三，肉去人来不客气。称长迟短难所免，我家丈人辛众人”，横批则为，“贾秀才题真猪肉。”
可是不知怎么地，许是贾秀才看不惯老丈人那副商人嘴脸，又或许是贾秀才也就是个半吊子墨水桶，那对联上的“辛，辛苦之意的辛”，却多了个宝盖头，成了“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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