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鱼儿跃龙门》夢入江南

23、鲛人歌

　　歌声越来越近，三人依声向前望去，只见海上浮着一女子，倾城之姿，玉肤伴着破光粼粼的海水闪耀着点点柔光，一头乌发如马尾一般倾泻而下，她正张着嘴吟唱。目光与瑜瑶相对，显出一丝惊讶。

　　那女子一直盯着三人慢慢靠近，待快要够得着时，忽然一个翻身潜入水中，瑜瑶看到一团黑影在水面之下向前方快速游去。反应过来的三人不暇多想，跟着那团黑影赶了过去，想来这个女子便是那位小仙口中的“引路人”了。

　　不多时，一个小岛出现在了视线之中，那女子纵身一跃跳到了陆地之上，眨眼间消失不见了。三人踏上了岛，仔细看时，发现这岛上的景色与昆仑北墟之景甚是相似，花草树木皆生长异常，岛的边缘地区怪石嶙峋，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顺着那女子跑走的路深入探去，林间不时吹来阵阵凉风，带着海水的湿咸之气。
　　“这地方倒是个妙地，只是出行不方便了些。”瑜瑶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笑道。
　　“这才是灵丹妙药、异兽珍奇的孕育之地，哪是我们这些个凡人住的了的。”若茵在一旁打趣着。

　　越往里走，周围的草丛越高越密。那草丛之中突然窜出一个黑影，如疾风闪电在眼前一晃而过。几个来回下来看得三人莫名其妙，这黑影似是无敌意，却又故作挑逗。
　　“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放肆！”百花仙子被那东西晃得眼晕，朝着丛中大吼了一声，完全没了平日的不惊之态，话一出口，连自己也吓了一跳，脸上微泛红晕。

　　那黑影被这一吼弄得一怔，终于停了下来。三人定睛看去，只见一个牛头猪神狗腿的怪物挡在了路中央，瞪着浑圆的两个眼睛，鼻中喘着粗气，四只脚在地上乱刨着，似生气了一般。

　　怪物上坐着一小儿，神情严肃地看着她们，从头到脚仔细览了遍。原来此小儿便是那妙真，几日之前算着将有客到访，只知道其中有个小仙，其余两个也皆是有仙缘之人，为了五百年前的一些事。今日一看，才知是三个妙龄女子，都带着些好奇之色，对自己的莽撞没有半点歉意。

　　妙真板着张脸，看着对面既讶异又兴奋的三人。

　　倒是百花仙子先回过神来，朝着他行礼，上前解释了下此番的来意，又为自己的贸然来访表示歉意。她边说着边看到妙真脸上的表情稍稍缓和，知道他方才是有些怒气的。

　　那头怪物趁着主人谈话之际，偷偷溜到了瑜瑶的身旁，与她大眼干瞪小眼，口鼻中喷出的热气让她惊得朝后退了一步。那怪物却不愿罢休，向前进了一步，做着要冲过来的架势。瑜瑶在心里纳闷，自己与它素未谋面，怎么也惹上它了。

　　瑜瑶见那怪物只是呆在原地不动，便打了胆子地伸过手去，摸上了它的身子，硬硬的有些扎手。怪物感觉到了身上的异动，猛一回头，她赶紧缩回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听谈话。

　　“即使如此，三位便随我来吧。”妙真在听了百花仙子的解释之后，心中了然，却并不道明，唤了一声那怪物。

　　谁知那怪物只是瞪着瑜瑶不走，朝着她一步步移了过去，靠近之时伸出了脑袋蹭上了她的手，耳朵在她手里搅动着，一脸的惬意。

　　“不得无礼！”妙真语气愠怒，那怪物才不舍地离开了瑜瑶，来到他身边，他一个跨步坐了上去。“看来它与姑娘倒是投缘，竟与你如此亲近。”妙真继续赶路，忽然转过头来对瑜瑶说了这么一句。

　　这怪物本是妙真的坐骑，是这东海为数不多的岛上特有的异兽，见之者都会有好运。但此兽脾性甚怪，不喜人亲近，更有攻击性。不知为何，今日却主动与瑜瑶相亲近，倒像是她的坐骑一般，只是那怪物觉得她身上有股熟悉之感。

　　至于为什么会有熟悉之感，却是它嗅觉极其灵敏，想是嗅到了瑜瑶身上的不同之处。那怪物在接近妙真住处之时，突然朝前狂奔起来，亏得妙真及时反应过来，纵身跃了下来，口中嗔了一句：
　　“没得个长进，总是这般冒失。”

　　要说这怪物为何所奔，三人打眼望去，只见一个貌美女子站在不远处，笑着抚摸着它的脑袋，又说了些什么，它才乖乖地卧在了一旁。

　　那女子正是之前的“引路人”，此刻将黑发挽成了髻，朝着瑜瑶笑了笑。

　　“不知这位仙人是……”百花仙子走在最前面，与妙真并肩，见了之前的女子，便开口问道。
　　“她不是什么仙人，只是我的一个药童。”妙真看了一眼瑜瑶，在心里暗自思忖着。

　　按说他的所在位于蓬莱边缘，虚无缥缈之境，凡人几乎是找不到的，就算是修仙之人，也多是误打误撞闯进来，那女子百来年前竟找上了自己，甘愿做个药童，对于她的来历却只字不提。

　　百花仙子听罢只是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妙真，不确定地问道：“鲛人族的公主，世人都以为她……为何会在这里？”

　　瑜瑶与若茵相视，均是讶异，又看向那逗怪物的女子，乌发玉肤与峨眉无字阁中的记载甚是相似。瑜瑶的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不是他乡遇旧知的期待，反倒是莫名的担忧，也说不清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鲛人曾是东海一带的鱼族，因男女生得俊美，眼能吐珠、肉能入药治病，歌声更是婉转动听，一度成了世人争相夺取的私藏。鲛人族本力弱性温，长时间脱离水中就会死去，打量的鲛人被捕，几乎灭亡。

　　这是妙真见到鲛人族公主前所知的，至于她与龙族的纠葛也都听来了一点，龙王那老头儿生性暴虐，连着他的两个儿子借此由头大闹了天界，天帝一怒之下将三人压在东海之渊，想来他最小的儿子还为此事不平。她能找上自己算是万全之策了。

　　瑜瑶与鲛人公主互相打量了一番，都有种熟悉之感。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瑜瑶盘算着怎么开口询问自己娘的事。

　　“你们别光顾着看了，进去再说吧。”百花仙子与妙真已经走进了洞里，若茵才拉着瑜瑶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你们的事我帮不了，既然连西王母也束手无策，这事还是要缘分了。”妙真刚一进来便直入主题泼了三人一头冷水，似对此并无在意，又转过去看着瑜瑶说道：“你的事有人可以帮。”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鲛人公主。

　　“可是……”若茵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百花仙子挡手拦住了，只得作罢。

　　百花仙子的心里已有了底，妙真虽然没说，但龙阳的伤势应该不用担心了，看来此行是因着其他
　　事情。想到这里，她又看了看满脸不解的瑜瑶，初见之时就对她的来历感到奇怪，因为紫苏与苍术而无暇细想，现在再来推算有些吃惊，难道流传的预言快要来了？

　　“姑娘想问什么直说就是了……”妙真朝着鲛人公主点了点头。

　　瑜瑶见他这么说了，便将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其余几人安静地听着，一个少女的励志成长之路，一个人妖的慢慢寻娘之旅。瑜瑶讲的动情，众人听得动容，提到寒水的时候，妙真与百花仙子怔了怔，似有所了悟一般。

　　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她终于将自己的经历讲完了，也许是废话太多，抓不住重点，三人皆茫然地盯着她，像是在询问。

　　“你是来干什么的？”妙真早已知道她是来打听自己的娘的，却在听了她的一番讲解之后，发现她又好像是来看自己的。

　　“我是来……”瑜瑶费了半天口水，被人这么一问也有些茫然，一时想不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因为龙阳的伤势”。

　　“我刚才已说过，这个你自不必在担心，我是问你的目的。”

　　于是她又在三人面前讲了一遍，鲛人公主听罢摇了摇头似在思考。

　　“你可知你娘的名字，或有什么特征？”鲛人算不上群居，公主也不可能了解全部的族人。
　　“娘在我出生之时便去了，爹也不愿多说。”瑜瑶想起了几个月没见的爹爹，自虽寒水入巫山之后，又去看了他几次，只是报些平安，每次提及之时，爹爹总是含糊过去。

　　“我一时也记不起了，姑娘若是想到或问到了什么自可再来与我一说，我要是想到了也自会去找姑娘。”

　　“可此去之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况此地遥不可及，单凭我一人之力，恐难以到达。”瑜瑶想到自己不过是个刚修仙之人，要赶十万八千里的路程还不得一年半载的，而且这妙真万一哪天恼了自己，不再见客如何是好。

　　“数月之后，我让她亲自去巫山一趟，一来我还有些事要问寒水，二来有些东西要带给诸位仙友，你看如何？”妙真见两人僵了许久，便开口提议。鲛人公主自做药童以来，就没再出过海，已过了这么长时间，看来如今是到不得不出去的时候了。

　　众人听了这个意见，皆称是，只有鲛人公主有些吃惊。

　　商议过后，三人拜别了妙真离开，百花仙子提议带着她们返回天界，瑜瑶与若茵却有些犹疑。几番下来，她打开了最后一个锦囊，不出仙子的所料，上面只写着一个大字：回。

　　于是，三人匆匆返回了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