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鱼儿跃龙门》夢入江南

18、龙三太子

　　巫山，某破山洞中

　　寒水对着一粒药丸哭笑不得，一旁的片苓很是纳闷。
　　“师父……”
　　他叹了口气，朝洞外走去，“都是命啊……明明要给的是这个药丸……怎么拿成了乌龟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见了踪影。

　　龙宫

　　“阿嚏——”瑜瑶摸了摸鼻子，直怨师父给的药丸，不仅不顶用反而拖了后腿，变成乌龟想逃跑都不行了，摸着四周冰冷的墙壁，打了一个哆嗦。

　　这龙三太子变脸堪比寒水，果然喜怒不定，也不知是早就发现了她的假身份，还是后来才知道的，看着一大团黑影朝自己涌来，瑜瑶挥舞着短小的四肢，还没迈出去几步就被压在了最下面，拖进了这间幽暗的房子里。

　　她在屋内小心地摸索着，觉得手脚更灵便了。凭着一点微弱的光芒，她发现这是间不小的屋子，自己正窝在一角靠墙的地方，屋内似没有什么摆设，一眼便能看见前方大片的墙体，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一根柱子。
　　地上不断传来凉意，有些刺骨。为了驱寒，她微倾着身子搓手，迈着小碎步向屋中心移去。眼下的景象让她想起了与寒水初次相遇的那片林子，耳边似乎还传来了嘤嘤啼哭。

　　站在正中间，瑜瑶才发现这屋子是没门的，至于她是怎么被弄进来的，一无所知。北边的墙上透过来些光线，刚想要上前探个究竟，那光亮由柔和变得刺眼，照得她眯起眼缝，亮光之中走进来个黑影。
　　笑容渗人的龙三太子与面无表情的龙渊缓缓而来。

　　光亮向他二人背后收拢而去，屋内又暗了不少，但至少能看清个大概，除了柱子确实没有任何陈设。站在对面的二人垂眼看着她，龙三太子目光凌厉，正悠闲地摆弄着手指，细长而惨白。
　　瑜瑶望向着他的目光有些退缩，却也故作镇定，直勾勾地看回去。

　　“你是谁？”龙三太子停了手里的摆弄。
　　“小龟。”
　　“嗯？”他嘴角扯了扯哼道。
　　“小乌。”
　　她死咬着不承认，对方的眉毛耸了又耸，知道他是故意来找茬的。

　　三太子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跟前，拎起一只前肢，攥在手里稍稍用力，瑜瑶想要挣脱，奈何乌龟之身行动不便。从他的掌中涌出阵阵寒气，如同冰刀一般，割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眉眼纠结在了一起。

　　只见那被攥着的前肢由前到后逐渐变白，恢复了瑜瑶原来的肤色，一股钻心之痛袭来，短小的乌龟前肢便慢慢伸长，成了她自己的手臂。
　　她的手臂早已麻木，再没有传来疼痛之感，可对方显然没有放手之意，不解恨似的又晃动了几下。
　　“我倒是没见过长人手的乌龟。”龙三太子脸上带着惊异之色，说话的语气却全是惋惜。

　　“她是鲛人。”一旁沉默许久的龙渊终于开了口，不着痕迹地拉过那只人手，似在察看。盯了半晌，不经意间与乌龟瑜瑶目光相接，眉心一蹙。
　　“你可认识她？”龙三太子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最后停留在龙渊脸上。

　　龙渊轻笑一声，放开了瑜瑶的手臂。再抬眼时，脸上已没有表情，看不出半点情绪，“以前进过一面，是我父亲的旧友，缠着我问‘三百年前’的事”，他提到“三百年前”时语气故意加重，成功地转移了三太子的注意方向。

　　“三百年前？”龙三太子喃喃自语，疑惑地看了瑜瑶一眼。又向龙渊使了个眼色，二人很有默契地朝屋外走去，走到墙的前面耳语了几句，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留下龙渊的背影逆着光亮。

　　瑜瑶似是心里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也忘了渗出的凉意。待坐稳之后才发现，压在自己身子底下的小块地面，并不像其他地方那般冷，正在纳闷之际，龙渊已折了回来，站在她身前。

　　“父王叫你来的？”头顶上，龙渊的声音堪比地上的寒气，没有温度。

　　“不是魔君的意思，是我自己要来的，不过帮他带句话给你：早点回家”，“不要和龙三太子鬼混”梗在喉内，因着身前之人脸色已变。

　　龙渊没再问话，盯了瑜瑶一会儿便离开了。

　　光线又变得幽暗起来，看着那二人进出自如，她想着也许进出真是很简单的事，便欲上前一试。刚站起身来迈了一步，又退回来搜了半天身，掏出一把小刀放在原地，这才安心地朝着北向的墙摸索。

　　她用手掌抵着墙面推了几次，皆不见效，明明是同一个地方却看不出任何异常。往后退了几步，默念着心法向前费劲走去，指尖触及墙面的瞬间还是没有成功。有些气恼，她用拳重锤了几下，依然没有效果。

　　刚才怎么没问龙渊这个，她在心里后悔着，但龙渊既出现在了龙宫之内，又岂会真的帮她？思考的档儿，她的下肢已踢到了方才的小刀，清脆的摩擦之声吓得她一个机灵，回过神来。

　　收好了小刀，继续坐回到不冷的地面上，想着自变成乌龟以来发生的各种事，又想到了师父说的“三日”之限，眼下也不知过了多久。想着想着，竟缩进了龟壳迷糊起来，只留下一只人手伸在壳外，实在塞不进去。

　　昏睡了一段时间，瑜瑶在人手的酸痛与刺骨的冰冷中挣扎着起来，睡眼惺忪，脑袋也沉沉的。
　　“醒了？”

　　怪道这屋内光线亮了些，龙三太子正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缓慢地从龟壳中伸出来，可能是嫌太慢了，还用手拽了一把，将瑜瑶拽了个四脚朝天（三脚加一手）。她费力地用人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怒意的目光在遇到对方的眸子时愣了愣。

　　“你……”眼中的怒气消了大半，她才想起此刻自己的身份，而眼前的龙三太子又是变脸极快的人，稍不如意自己小命就难保了。
　　“你真是鲛人？”对方显然并不在意她刚才的目光，转移了话题。
　　瑜瑶不确定地点点头，不是不确定自己是鲛人，而是不确定他想要听到什么答案。

　　龙三太子听罢嘴角向下一瞥，强忍住了笑意，眼前之人确实与鲛人形似七八分，可怎么看着怎么不对劲，“我倒听说最近有许多假扮做鲛人的，他们的踪影怕是连东海也难寻得着了，你这个样子也就骗骗一般凡人……”

　　看来不虚此行，他应该知道以前的内幕，想到这里，瑜瑶打断了他的话，“我爹是凡人”。
　　“哦？鲛人的歌声是别人模仿不来的，悠扬悦耳，闻之者无不落泪，你来唱个两句。”

　　“可我现在是个乌龟……”瑜瑶哭丧着脸，自己的声音还是个男声，自己听着都不舒服，这要是唱起歌来还不直接让龙三太子劈了自己。
　　对面之人愣了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变作乌龟的药丸……”，说道这里他神色复杂的看了瑜瑶一眼，里面分明有着可怜与嘲弄，“本是游戏之作，谁给你的东西，怕是你被骗了吧……”

　　瑜瑶想起了远在巫山的师父，在心里哭号，果然是要听师姐的话——别惹兔子，师父的“手段”太狠了。

　　却说一直在破山洞附近踱步的寒水，正愁着瑜瑶的状况，考虑着要不要亲自前往，一阵冷风吹过，打了个喷嚏。脚底下一暖，低头望去，正是自己刚刚解救下来的兔子，伸手抱起地上的小毛球，一时高兴将乌龟瑜瑶忘在了脑后。

　　“你娘没有告诉你鲛人的事情？”龙三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厉色转瞬而逝，低着头的瑜瑶则全然不知。
　　她摇了摇头，叹道：“我爹说我娘刚生下我就去了，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对面之人的脸色渐渐好转，但又像是白高兴了一场，眼中尽是沮丧，瑜瑶不懂，只当是他感同身受怜悯自己。

　　眼下的龙三太子与大殿里的他很是不同，弄清楚了瑜瑶的身份，竟与她讲起了三百年前的事情。原来鲛人族为逃避世人的捕获屠杀，求助于龙族，却因为老龙王的无理要求，逼走了大部分的鲛人，导致了现状。

　　谈话间他一直叹气连连，似有愧意，但瑜瑶觉着他隐瞒了许多事实，不好再问只得沉默不语。至于龙三太子隐瞒的部分，她并不在意，看来鲛人与龙族之间并不是她想的那种仇恨。

　　就在她低头思考的时候，龙三太子已经默默地离开了屋内，深深地陷入回忆之中，二人各怀心思，都忽略了对方的行动。待她回过神来，屋子里又是空空如也，瑜瑶欲哭无泪，挣扎着短肢，只求得一个出去的法子。

　　求人不如求己，她忿忿地掏出小刀，接着昏暗的光线，朝着身下的地面敲了敲，好像是空的！
　　兴奋之余，她又用手摸索着那一小块地的周围，确定了没有缝隙之后有些灰心。举起小刀用劲儿地扎去，所有的力气被生生地弹了回来，连着很扎了几下。她停下来用手摸了摸，竟没有一点儿亏损。

　　按说自己的小刀是若茵所赠，称之无物不入，以前也都见了效，身下的地面怎会没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用费力了，我带你，从前门走。”正在“做坏事”的瑜瑶吓了一跳，细辨之后发现是龙渊，欲带自己离开。

　　龙渊看着乌龟瑜瑶趴在地上，错愕地看着他，走上前去将她一把拎起。手中之人已失去了意识，便匆匆朝着北墙走去，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空留着寂静的屋子，不时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开学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