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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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参见郡主！”清流县的一间客栈中，一名大约三十岁身穿普通衣服的中年男子走进一间上房，关上门后立刻对着坐在桌边的女孩跪下，字句铿锵。
这让这般七尺男儿俯首下跪的女孩自然便是那御赐邵敏郡主头衔的敏敏特穆尔。
“哈图司马这般大礼，敏敏受之不起，快坐下吧。”赵敏露出一个笑容，用甜甜的声音说，言语中还透着一丝敬重。
“谢郡主！”这叫哈图的男子也干脆利落，没有扭捏推辞，爽快落座。
“呵呵，哈图司马虽然穿了一身普通衣服，却依旧掩不住你那身常年戎马的气势，这点倒是敏敏多想了。还麻烦了哈图你。”哈图是这一带的行军司马，领兵已有近十年，乃一良将之才。
“是郡主细心，原也顾虑的是。若是哈图一身戎装走入，怕是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惊慌。”哈图立刻回答，
赵敏笑了：“哈图叔叔，我们之间说话也用不着这么客气，何况敏敏这次请你来也不是为了什么正事。”
赵敏这一笑，语气中又带上点符合现在这年龄的小女孩娇气，倒是让哈图一脸严肃的表情也软了不少。
“一直就听父王说起哈图叔叔你的本事，敏敏可是一直都佩服的很，却直到今日才看到哈图叔叔本人。”就好像上一句所说的不为正事一样，赵敏闲话家常。
提到汝阳王，哈图的脸上立刻浮现敬重的神色：“是王爷夸赞了。哈图此番，还多亏王爷的栽培和提拔。”
十几年前，哈图只是一个没落家族的小少年，才十几岁就没了父母。那日察罕特穆尔连夜回大都，恰好碰到哈图一个人与几头野狼对峙，身后是一个已经埋好的土包和一个里面有具尸体的坑。彼时哈图已经满是伤口，却依旧死死地盯着前方的狼。不远处，有一具狼尸躺在那里，两只眼睛处是两个血洞，看上去像是抠出眼睛死的。
之后，察罕命人将哈图的父母好好安葬，把哈图带进了王府。
所以，哈图可以算的上是汝阳王府的嫡系门人。偏偏这哈图不太懂得官场上那些个烦人的道理，察罕就索性将他派到地方上当个行军司马，免除哈图不会察言观色在大都得罪人的忧虑，而且这行军司马虽然品级不算高，却是掌握着实际兵权的。
哈图这一出来就是十年，赵敏自然是没见过。
跟哈图闲聊了一会儿，赵敏这才慢悠悠地说出了叫他来的目的：“哈图叔叔，敏敏来这只是为了游玩和拜访一个朋友。只是意外探知了一点事情，觉得有必要和哈图叔叔你说一声。”
“敏敏直说就是。”也不过一会儿，赵敏依旧成功拉进了和哈图的关系，也让哈图直接开口称自己敏敏。像哈图这样直率憨厚的人，既然开口了，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将赵敏视为自己人了。
“是这样的，父王有意将江湖的一些琐碎事情渐渐转交给敏敏掌管，可是前两日敏敏的手下探查到一小股草莽的奇异动向，似乎是这两日将在来安县有行动。”赵敏说话的语气就跟之前闲话家常一样，完全没将这放在眼里的感觉。
那些汉人武人？哈图简单思索一下正色问：“不知敏敏还有哪些消息？人数，目的？”
赵敏歪着脑袋，想了想：“人数大约也就二十人上下，目的倒是不怎么清楚。不过听我手下的人回报，这两天似乎是来安县有个鉴宝会，就连附近的几位同知、漕运使大人也都闻名来凑这热闹。”
“要不是查到这件事，苦师傅又奉父王之命拦着我不让涉险，敏敏可也一定要去看看那大会里能有什么宝贝。”说到这，赵敏不满地微微嘟嘴，眼里满是不甘。
赵敏虽然年纪小，模样却是已经可以窥得长大后的天人之姿，加上她灵动的表情言语和小孩子的撒娇不满，让哈图心里升起一阵宠爱之情，哈哈大笑：“敏敏，你哈图叔叔一定去查清楚这件事，大不了勒令那鉴宝会暂停改日举行！”
赵敏听言眼睛立刻亮了不少，期待地看着哈图：“那可就交给哈图叔叔了！”
“那我先走了。”赵敏说的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哈图身为行军司马，却也不是地方官，必须寻出点蛛丝马迹作为由头才能介入，他自然也就起身打算离开布置人手。
“哈图叔叔慢走，敏敏就不远送了。”赵敏也自然地起身算是送过，在哈图离开后，关上门再转身，却又是另一种表情，好像一瞬间长了几岁。
“苦师傅，那些人手都安排好了吗？”重新坐下，赵敏食指单扣桌面，问道。
始终一动不动站在一旁的苦大师立刻点头，喉咙里发出“嗯嗯”两声。
赵敏露出一个微笑：“辛苦苦师傅了，趁现在去休息吧，接下来可还得苦师傅你继续去呢。”
苦大师点头表示明白，握拳告退。
然后，赵敏才似笑非笑地看向房中另一个人：“决儿，有什么想问的尽管提。”
这几日决明子天天都来赵敏这，因为他基础好，赵敏干脆就在第一天就进入正式的教导，所以决明子现在已经非常清楚自己要学的是什么了。怪不得在正式教导的第一天，她就很严肃地告诉自己她是朝廷的郡主，汝阳王府的女儿敏敏特穆尔，是一个蒙古人。
赵敏的教导方式也独具特色，指了几本书让决明子自己花时间琢磨，不懂的可以来问她，却同时又在第一天就开始用实际的事情让决明子谋划，在不断的失败经验中学习。
这与汉人的教育方式完全不同，决明子自己也是在过了好几年之后才得知，原来蒙古人学习骑射摔角游泳等技艺时也都是直接实践学习的。
当然，只是一个下午，前几日决明子只知道赵敏离开蝴蝶谷住进这清流县的客栈是因为有急事，却从没见过她布置什么。直到这一日，决明子按时到达，却被赵敏吩咐站在一旁别出声，然后就是哈图的到达。
“小师傅的目标是之前提到的那几位官员？”想了想，决明子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赵敏可是毫无预兆地匆匆从蝴蝶谷出来的，看她之前在蝴蝶谷天天和洛夕一起的样子，说她对那什么鉴宝大会有兴趣还真不太可信。
赵敏点头：“那几个人本是我父王一系的人，但是在前几日得到确切消息投靠了太师一系，这两天还打算趁这件事还未暴露给汝阳王府生些麻烦。”
决明子点头表示明白：“所以是要给他们安个罪名解决掉？”
“是，而且这其中汝阳王府插手的越少越好。”
“可是那个哈图，不是……”决明子不解地看向赵敏，听之前的对话，这个哈图和汝阳王府的关系不浅吧？不过，刚才小师傅的表情用词都故意加重了小女孩的姿态，“所以小师傅没有把更多的事情告诉他？”
赵敏看了眼决明子，这决儿还的确是机灵的很：“虽然哈图是汝阳王府一系的人，但这个人从不涉入党派之争——或者说没这能力涉入——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之所以不告诉他更多的事情，不是他的嘴不够严实，而是这个人对于应该保密的东西，只会用闭上嘴什么都不说的方法。”
决明子笑了，这哈图看上去确实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干脆装嫩来让哈图认为这只是小师傅贪玩的意外发现！”
然后，决明子就认识到了什么叫乐极生悲。重重敲了一下决明子的脑袋，赵敏眯着眼笑问：“决儿，什么叫装嫩？”
看赵敏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好，决明子捂着额头吐了吐舌头可怜兮兮地说：“决儿错了。”
赵敏倒也没真打算教训决明子，毕竟其实决明子说的也没错，她只是看着他：“还有问题吗？”
决明子被赵敏的正色一带，自然又回到之前思考的状态：“小师傅，那个鉴宝大会还有江湖人的事情是不是太巧了？”刚好在赵敏打算处理那几个官员的时候？
赵敏灿烂一笑：“当然巧的过分了，这根本就都是我安排的。”之后慢悠悠地呷口茶才继续，“那些只知道武力的莽夫，仅仅需要传出几个贪官的风声就足以让他们自己安排去，我让苦师傅暗中监视他们随时报告。”
“至于那鉴宝大会……决儿，你以为我何必要在这清流县多等上几天？”说到这一刻，赵敏成竹在胸的气势让决明子为之震撼吸引。
与之前自己磕磕碰碰的谋划不同，赵敏的模样让决明子想到一句话：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看了眼愣神的决明子，赵敏心中暗暗微笑。她知道这一刻，决明子认识到了一个与蝴蝶谷完全不相同的世界，他看到了更广阔的东西。
“决儿，你要记住。我们不需要事必躬亲，只需要掌控住事情走势。”说到这，赵敏停顿了一下，“谋划到了一个高的境界，即使不是自己培养的人，甚至是从未见过的，也能让他们按着自己的安排走下去。”
“没有条件，就创造出来，没有不可能做到的。”
说完这些话，赵敏也没打扰陷入沉思的决明子，只让他自己慢慢想去。
不过，决明子回神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
“小师傅，因为要让哈图去的自然巧合，所以安排了江湖人要在来安县活动的事；为了让江湖人有理由去来安县，所以早早安排了这场鉴宝大会，并且与小师傅你的时间错开而且毫无顾忌地表示出对这大会的兴趣。”决明子认真地总结，然后又皱着眉想了想。
“小师傅，是不是还有安排在混乱中将那几位官吏牵扯进去的暗棋？”
诧异地看了眼决明子，赵敏抚抚他的头：“决儿很聪明。”她确实还有后续的安排，不过她也没跟决明子说过这几位官吏在来安县具体是为什么，所以决明子能想到这一步让她意外。
决明子见赵敏夸奖，也高兴地笑着：“决儿一定会好好学习，然后——”说到这，决明子突然住了口，然后为难地不敢看赵敏。
“决儿是想说药铺的事情吗？”赵敏看决明子的表情，就猜到他心里想的事了。
果然，在自己说到药铺的时候决明子立刻惊疑地看向自己，赵敏似笑非笑：“决儿难道忘了我曾经说过，我可是你洛夕师傅最好最亲的人。”
决明子此刻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呆。
“我是蒙古郡主，洛夕却是是个汉人，而且是与明教有牵扯的汉人，但是我不认为这对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有任何影响。”说到这个，赵敏收起了笑容，表情是罕见的严肃认真——还有一点让决明子怀疑是自己错觉的思虑，“在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们就互相知道对方的身份。而且，药铺的事情我也知道一点。但是，我不需要知道洛夕想要对付的是谁。”
这句话，决明子听的有些迷糊不解，而且赵敏说的也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当然，赵敏没继续如此，她看了眼决明子：“说起来，决儿你是不是在我来蝴蝶谷之前就知道我的事？”
对于这突然转移的话题，决明子又傻了一下，然后才想明白赵敏问题的意思：“不知道，只是我看到过小师傅的画像，比现在小一点，不过感觉真的很像。”
“哦？在哪看到的？”虽然能够想到，但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赵敏也不禁有一丝惴惴不安，非要决明子说出来。
“师傅房里。”决明子肯定地说。
赵敏笑得开怀：“嗯，现在也不早了，决儿你快回去把，免得洛夕担心。”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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