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你怕了吗》羽欣嫣

6、第二章 时光是朵两生花（1）

　　暖暖听到门铃声的时候，只以为是柯逸凡又忘了带钥匙，不是很情愿的勉强下了床去开门。“组长！”随着叫声，四五个人涌了进来，捧花的，提果篮的，还有琳蓝，居然抱着一只一人高的熊，在她眼前晃了晃，用麦兜的语气憨憨地说：“组长，我来看你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呀！”

　　她忍不住地笑，做了个欢迎的姿态，于是插花的插花，削水果的削水果。说起来她在公司的人缘一向不错，大家相处的就像是兄弟姐妹似的。尤其是琳蓝，从进公司的第一天就开始跟着暖暖，她能从一个初出校门总是做错事，说错话的黄毛丫头，蜕变成如今的职业白领，和她的包容和引导是分不开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这一群人当中，琳蓝和她最要好。

　　不用惺惺作态，她安心地躺在床上微笑着看这几个人忙活，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和她说话，她含笑应答，一回头就看到了床边那只憨态可掬的熊。

　　“琳蓝，怎么还抱了这么个东西来，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摆弄着熊的耳朵，随意地问。

　　“这可不是我送的，”琳蓝端了杯水过来，亲密地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解释说：“熊是柯逸凡买的，他说有事让我帮忙带过来的，我骂他了，说哪有看病人送这个的，他说我不懂，女人都喜欢这些。”琳蓝很无奈，末了摇着头叹气，说：“唉！这个柯逸凡，就是这么讨厌，害得我一路上被别人盯着看，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捉弄我。”

　　“他为什么要捉弄你？”暖暖很快地离开了熊，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觉得这只满面笑容的熊是那么的狰狞。

　　“还不是因为他不好好工作，被我骂了几句，暖暖姐不在，我当然要帮暖暖姐盯紧他，马上就要到年底了，我可不能让他拖了我们组的后退。”琳蓝又抢了个苹果过来，说：“暖暖姐，你吃这个，这个好……

　　她是真的生病了，有些莫名地失聪，人声在她耳边渐渐变得虚幻，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影子，大家说着笑着，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可是内心呢，没有谁能真正看得明白。

　　“钟羽哥呢，他怎么不在，太过分了吧，你生病也不在家照顾你……”琳蓝突然问了一句。

　　“他……出差了。”她咬苹果，不知怎么就咬到了嘴唇。淡红的一片血迹留在了苹果的缺口上，她莫名地就想起了童话故事里巫婆拿给白雪公主吃的那个有毒的苹果，吃下它，会不会就此沉睡不醒？

　　她很无聊地想，沉睡不醒？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在公司组织的一次聚餐上，琳蓝见过钟羽，一个劲地夸她有眼光。她也觉得自己挺有眼光的，钟羽多好呀，虽不至于夺目，但他是那种在任何场合下都让人觉得很舒服，很贴心的男人，对她又温柔体贴，关怀备至的，女人穷其一生想要的不就是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吗，那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同事们也都在羡慕嫉妒着她，她在承接别人艳羡目光的时候，又觉得挺荣耀。可是现在想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这么好的一份感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她的头很痛，心更痛，从来没有过的钝痛，仿佛一下子被人掏空了，找不到可以容纳的东西，因而慌张，失措。

　　也许是白天睡得太多的缘故，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反而睡不着了，躺的口干舌燥的，到客厅里找水喝，迎面碰上了开门进来的柯逸凡，两个人同时摁到了开关，又同时很快地撤手。

　　明亮的灯光下，两个人有一瞬间的对视，可是谁也没有说话，而是各自去做了各自的事，她走到饮水机前去接水喝，而他穿过客厅回了自己卧室。

　　客厅里一束同事带过来的百合花在角落里散发着寂静的香，她怔讼了一会，回卧室抱了那只大熊出来，敲开了柯逸凡的门，淡漠地说：“谢谢你，但这个东西我真的不需要，也没有地方放它，你还是留着哄别的女孩子吧，送给我就是浪费！”

　　她放下熊，在门口的地上，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你不就是女人吗，或许我是想哄你呢。”他在她身后说。熊是他在坐立不安了几个小时之后从网上订购的，总算能赶在下班前送过来，他托琳蓝之手带过来，就是想表达一份歉意，昨天的事他真的是无心的，他没想惹她。

　　十五岁的那个夏季，他亲眼看着她的父亲安葬，亲眼看着她哭到眼睛红肿，他想安慰她来着，可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好一路地跟着她，她一路地跑，最后昏倒在山路上。

　　他把她背了回去，他从没有走过那么长的路，更没有尝试过背着一个人走山路，可是他坚持走了下来，在太阳落山之前，在大人们还没有发现她失踪之前，悄悄地把她送回到她的房间里，那时候他就想对她说对不起了，只是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越走越近，他不想被人看到，就选择从后窗里跳了出去。

　　后来父亲来了把他接回了家中，那句道歉的话就一直没有说出口。

　　他少年的时候做过很多的错事，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的，他大都没放在心上，唯独那件事就成了他心中的一个永远的结。直到昨日，她趴在那里哭，他突然就想起了少年时的那段往事，不管怎么样，他的父亲是为了寻他而失足跌落山崖的，他始终是欠她的。

　　买礼物也不是一时兴起，他是真的想哄她笑。他看过她的房间，倒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像她的人一样的呆板又毫无生趣，总觉得欠缺了什么东西，一只玩偶或许就能让她整个房间生动起来，而且那只熊憨态可掬的，令人看到了就会忍不住地发笑，而暖暖欠缺的就是笑容。

　　若换在平常，她或许淡然一笑就当什么也没有听到，但是在这种时候，她生病，又是因为失恋而心痛难当，任何的声音都会让她觉得厌恶，她忍耐地咬着嘴唇，低着头继续往房间里去。

　　“熊的英文是BEAR，在英汉词典里它还有另外一个释义，就是忍受……”

　　她不是个敏感的人，可是那天却突然就敏感了起来，任何字眼都会让她和失恋扯上关系，总觉得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嘲笑她，尤其是这个可恶的柯逸凡。她停下脚步，转回身问他：“什么意思，要我忍受什么，忍受你随心所欲的生活给别人带来的困扰？况且你懂得什么是忍受吗？你不是只要自己高兴了，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人吗？除了你自己，你的眼里还能看到别人吗？”

　　原来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不只有亲人和爱人，还有仇人。他是她的仇人，虽还不至于有杀父之仇，可是他让她在那个大雨的夏日里失去了父亲，虽然没有夺妻之恨，但钟羽是在那个因他一起被困在电梯的夜晚里离开的。

　　他想说的那些安慰的话被她这几句抢白生生地给逼了回去，他被呛得气不打一处来，本想还嘴的，可是话到嘴边，念起她是个病人，又狠狠地咽了回去。瞪又瞪不过她，他只能回身关门，门又被熊卡住了，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抱起熊连踢带扔地弄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就合上了门，可是坐下来了，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只熊碍眼，像暖暖凶巴巴瞪着他的眼睛，他忍不下去，拉开门拎着熊，踢踢通通地出去，拉开大门把熊丢进了转弯处的垃圾桶旁边。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回到房间，边换衣服边打电话，声音很大，仿佛不大就不足以表的他急迫的心情似的：“小七，过来陪我，让你过来陪我你就过来，怎么那么多废话……没空？抽空！我不管呀，你不过来小心我……小昭有时间？随你的便吧，让小昭快点过来，打车，我给报销……我烦着呢……”

　　她再次敲门，门是虚掩着的，柯逸凡很不耐烦地从门缝里露出一张脸来，问道：“又干什么，阿姨，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她说：“我本来是不想管的，可是你搬进来的时候我和你说的很清楚，不能带异性回家过夜的，如果你违约的话，我有权请你搬出去。”小昭应该是女人吧，如此生活不检点的人她可不愿意他带到她家过夜。

　　“谁告诉你我要带异性回家过夜了，你这里是酒店吗？比酒店的条件好，还是比酒店的服务好？拜托，我要带女朋友过夜还不至于小气到连开房的钱都省下……”

　　他话音未落，脸颊上只觉得热辣辣地，一个耳光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他还没有来得及生气，暖暖已经气到呼吸不稳，脸颊发红，脚底也有些软了，需要扶着门框才不至于摔倒下去，她说：“别以为你和乐谨之间有那么一点关系，就可以在我这里为所欲为，我受够你了，请你马上从我的房子里搬出去！”

　　因为愤怒，她几乎是一把推开了柯逸凡虚掩着的门，柯逸凡光着膀子暴露在她眼前，她怔了一下，骂了句：“色狼！”再挥手，被柯逸凡一把抓住了。

　　他也忍无可忍了，也顾不得她是在生病抑或是在发疯，就说：“我怎么就色狼了，别忘了，门是你推开的，我没想给你看，还有，我和乐谨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搬走，我花瓶的钱呢，你还我了……”

　　“暖暖……”随着他语调的突然改变，暖暖倒了下来，他大惊失色。

　　女人为什么总是这么脆弱，容易生病，容易晕倒，连大吼都会吓到她们满眼是泪，别的女人如此，暖暖也是如此。

　　“你--好点了吗？”他手忙脚乱地一阵忙活，又是捂热毛巾又是掐人中的，把电影电视看到的和书本里学到的知识都用上了，暖暖总算是醒了过来，

　　可暖暖一点也没有打算领情，厌恶而又坚决地说：“请你出去！”

　　他妥协了，既不想和一个女人计较你输我赢，更不想和一个病人争论出什么你高我低的，起身就要从暖暖房间离开，只是走到了门口，他又转了回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说：“我们讲和！”

　　“以前的事让我们一笔勾销，不管是我欠你的或是你欠我的，都一笔勾销。我承认我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打过我了，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打我的女人，我不计较，你也别计较了。还有花瓶的钱我自己付，以后房租，水电燃气费，一人一半，该我付的我会准时付清的，大家既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就算不能做朋友也没有必要做敌人是不是？”

　　“以后让我们和平相处吧！”

　　暖暖不得不承认，柯逸凡说服了她，和平相处吧！相逢总是缘，谁知道彼此能与彼此相处多长的时间，就这么过吧，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总好过彼此仇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