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你怕了吗》羽欣嫣

11、第三章 该如何放了你（2）

　　他一直不知道她说的是“终于你来了”还是再喊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弯腰将她抱了起来，路上，她辗转不安，翻来覆去的，一直嘟囔的还是这样一个名字。他猛然就想起，她说过的，她的初恋是一个叫钟羽的人。

　　从电梯上下来，她依旧唠唠叨叨地喊他钟羽，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生气，把她扔了下来，任她东倒西歪地站着。他拿出钥匙去开门，她却歪歪扭扭地过来挡在了他的面前，脸色嫣红，醉意阑珊地说：“钟羽，我爱你！”

　　他心头的妒火立刻就燃到了沸点，几乎是粗暴地把她摁在了门上，咬牙切齿地说：“记住，我是柯逸凡！”说完就强吻了下去，她所有的语言都化作了呜呜之声，再后来就悄无声息了，而是用手臂攀上了他的肩头……

　　他真的不想和她发生什么，可是那夜纯粹是个意外，她像小兽一样的箍住他，头发散乱地飞扬着，脸上的迷乱比他还甚，他已经不能考虑是不是乘人之危，也无法再去想她究竟把他当做何人，才因而奉上她的滚烫，她的赤诚，她的一片片如花瓣一样绽放的激情。

　　身体的融合让他更感到恐慌，这样一个女子，她正一点点地霸占着他的生活，侵蚀着他的心灵，掠夺着他的爱情，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感到恐慌。

　　她沉沉地睡去，青丝云一般地散开在裸露的肩头，衬得肌肤雪一般的洁白通透，眉眼又清秀如斯，如一望无际的荒漠里，突然就看到了一处湖泊，波光潋滟，水流潺潺，芳草凄美的，令人不自觉地就心驰神往。

　　他逃了，很没有责任感地逃了，因为害怕面对，面对自己的步步沦陷。

　　因为有菲菲的帮助，他很快就有了父亲出资为乐谨办企业的证据，再加上他手头上原有的父亲和乐谨在外育有一子的资料，母亲在法庭上以无过错方要求父亲净身出户，并收回父亲赠与乐谨的所有资产。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父亲几乎没有做太多的答辩，就拱手将半生创下的资产留给了他和母亲，还有妹妹。而父亲则和乐谨留下了一处他们在香港的房产，在拿到离婚证书之后携乐谨母子前往香港定居。

　　乐谨的谨世贸易毋庸置疑地被收回在柯氏企业的名下，母亲已不愿意听到任何与“谨”字或是和乐谨有关的一切，由着他关了或是随便怎么处理掉都行，反正那样的一个小公司留着对柯氏来说也不过是鸡肋。

　　他考虑再三，最终还是悄悄把谨世留了下来，人员的编制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总经理的位置让他着实为难了一番，不能从总公司派，总公司人员的调动很容易让母亲怀疑。他也在谨世呆过半年时间，知道谨世的很多事情基本上都是乐谨亲力亲为的，而她的手下真正能够胜任总经理这个职位的其实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坐在宽敞明亮的一眼就可以俯瞰半个城市的办公室里，他闭目养神，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太阳的光线落进他眼底，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简助理马上跑过来为他拉上窗帘。

　　简明是他新提拔上来的，很懂得察言观色，比起柯氏的那些老资格，老前辈，他更容易使唤一些，而且他现在着实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来帮他。

　　简明随口说：“太阳真暖！”

　　他马上就想起了暖暖。

　　也可能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因为潜意识地想逃避，所以尽量不去提起。

　　他恍惚了一下，也许这么多天的游移不定就是一直在等人给他这样一个提醒。他问简助理：“谨世不是有一个叫江曦暖的吗，你去和她谈，就由她来出任谨世总经理一职吧。”

　　简助理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过来给他回话，说：“柯总，江曦暖这几天都没去上班，听人事部的负责人说，她递了辞职申请。”

　　他去找暖暖，在电梯里的时候，闷热的空气让他有了中暑的感觉。

　　刘远昭来给他开的门，他倒是没想到刘远昭还住在这里，这半年来，因为忙于帮母亲打官司，忙于接手柯氏，他断了和他们的所有联系，包括他那几个曾经发过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弟。

　　“柯逸凡？柯八！“刘远昭不敢相信，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然后跳了起来去抱他，喊：“兄弟，你还活着呀！”

　　他往里张望，刘远昭立刻就明白了，拉着他的手腕进来，冲着里屋喊：“暖暖，快出来，看是谁？”

　　“谁……”暖暖挑帘出来，穿了一件米老鼠的睡衣，头上卷着发卷，脸上贴着黄瓜片，面目全非的，就那样愣在了那儿。

　　柯逸凡有些崩溃，她难道真的就是他这半年来一直无法释怀的那个女人，她和他的脑海里样子大相径庭，如果不是看在刘远昭的份上，他差点就要转身走了。

　　刘远昭忙解释说：“哎呀！我忘了，我在给暖暖做头发，你坐一会，马上就给你变一个妩媚大方，婀娜多姿的暖暖出来。”他拉着愣怔着的暖暖进了房间，还不忘趴在门缝上对他做了个手势，说：“等着哦！”

　　他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转，客厅和房间都一如既往的小，冰箱和饮水机上都有米老鼠的卡通图案，俗不可耐，倒是厨房门口那张铺着蓝色格子布的餐桌令他想起了很多还算温馨的往事来。

　　没过多长时间，刘远昭先出来了，看到他坐在餐桌旁边，就说：“都先坐上了，晚上就别走了，我好好做一顿拿手好菜给你吃，一是庆祝你回来，二是恭贺我和暖暖要开店了。”

　　“开店？”他很疑惑，问：“开什么店？”

　　“我和暖暖要开一家发型店，你要不要投资，有我们两个在，店面的生意肯定能好。”刘远昭说。

　　“发型店？”他扔了根烟给刘远昭，鄙夷地说：“你们两个开家小饭店我就给你们投资，你做厨师，她做服务员……”

　　让一本正经，终日不苟言笑的暖暖去做端盘子，他甚至在为自己这个恶作剧般的创意而暗自偷笑了，暖暖从房间里出来了，他叼着烟愣在了那儿，眼睛顿然一亮，话也说不下去了。

　　“瞧瞧！眼都直了，还说我们不行。”刘远昭不无得意地说。

　　暖暖标准的瓜子脸，下巴尖尖的，平时是直发，风一吹来，碎碎地飘着，虽然让人浮想联翩，但难免让她整个人显得呆板，而且她平日的着装大都是黑灰白的职业装，简洁干练，却也失去了女人的妩媚与柔婉，而如今，她额前的两绺微卷的发却让她脸顿生妩媚，再加上一袭简洁素雅的旗袍式的晚装，线条的勾勒恰到好处，像是从王家卫的电影里走出来的，硬生生地令她多了几分窈窕与典雅，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暖暖。

　　他呆了一会，才掩饰般地揶揄着说：“你们两个这演戏呀，还民国的……”

　　暖暖却已经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拿过他手中的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了，说：“说起来演戏，谁能比得过你，柯逸凡柯总是吧，你演的是无间道的还是潜伏？演技真好呀，你不去做演员还真是可惜了。”

　　他很没有底气地笑，说：“暖暖你还真看得起我。”

　　“暖暖？”她淡淡地笑，问他：“我和你很熟吗？柯总，请叫我江曦暖！你来得正好，把你这么长时间来欠我的房租，水电燃气费一并结清了再走吧。”

　　他瞪着她，问：“我怎么就欠你房租，水电费了，我住进来的时候不是已经交了半年的，我才在这儿住几天！”

　　“房租是交了半年的，可是现在已经超出二个月零二十五天了，还有水电燃气费……”

　　“等等，”他百思不得其解，说：“我没住为什么要交。”

　　暖暖质问他：“你不在这儿住通知谁了，你住酒店的时候不需要退房的吗？况且你房间里的东西一直都在，东西在就等于人在，就要交房租等一切费用！”

　　他语结，瞪了暖暖一会，摸出钱包来，从钱包里把所有的现金都抽了出来，甩在餐桌上，说：“我只有这么多现金，不够的话我会找人送过来的！”

　　“三儿，陪我出去喝酒！”

　　刘远昭被他拉了一把，差点跌倒，他站稳了，对暖暖悄悄做了个手势，而后被柯逸凡一把拽了出去。

　　怒气冲冲地下了楼，柯逸凡这才想起此行来的目的，原是想说服暖暖回谨远的，可是……。他想，算了吧，算了吧，她不值得他这么做，是这大半年来辗转不去的思念让他把她想象得过于美好了，其实她就是一个势力的，俗不可耐的，和这天底下任何一个爱财喜欢打小算盘的女子没有什么区别，再华美的衣服都装饰不了她灵魂的鄙陋。

　　他去了一趟谨远，这是他离开谨远之后第一次去，等电梯的时候，遇到琳蓝，她习惯性地伸出手想拍他的肩，可是又生生地收了回去，拘谨地笑，说：“柯……总好！”

　　他笑，说：“又漂亮了，妮子！”

　　琳蓝比他小了一岁，身上却有着一种单纯的热情，是暖暖最忠实的粉丝，张口闭口不离暖暖的，有一段时间她总爱充当暖暖的代言人，教育他的时候总是煞有介事的。他和她斗嘴，叫她妮子，琳蓝则叫他坏小子，两个人就这样互相鄙夷，互相调笑着，也是一种乐趣。

　　但这次，琳蓝的嘴张了几张，终于没有叫出来。

　　他喊琳蓝到办公室里，了解了一些谨远最近的情况，问她工作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琳蓝都一一地答了，临出去的时候，又转回头，说：“柯总，你能不能把暖暖姐喊回来，没有她在，什么都乱，什么都没有头绪，因为暖暖姐，我们很多人都想跳槽了……”这样说着，眼睛竟红红的，说不下去了。

　　他微笑说：“我会考虑！”

　　“谢谢柯总，我知道如果你去请，暖暖姐一定会回来的。”琳蓝立刻转悲为喜。

　　他有些茫然。

　　他打电话给暖暖，说：“你不是说我还欠你房租吗？你过来拿，我一次性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