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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One Night In Dondgo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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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翎一进屋,见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景象。
所有的人都站着不动,先是都看着宝婴,等到自己进来了,大家又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了自己。
这种安静似乎不是因为敬畏和秩序,而是种夹杂着诡异的注目的安静,让刘翎很是莫名其妙,只是掩下这份奇怪做若无其事状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殿下恕罪……只是一名下仆有些疏忽,并无什么要紧。”掌殿女官对刘翎在这个时间点出现也很意外,不过她也是被安舍人“好心”提点过的人,所以暗中瞥了还在发呆的宝婴一眼,还是把话题轻松带过了。似乎是受了她的话语的刺激,之前被瓷器破碎声惊得呆滞的诸人,也赶紧各自忙活起来,光天殿里重新回到了有条不紊的秩序当中。
“既然无甚要紧,那你也不必过于严厉了。”刘翎随口一句,跨入殿中,视线有意无意就与宝婴打个正着,又瞥见了她脚边的瓷器,这才了然地一笑。想来掌殿女官口中的“下仆”便是她了。初见之时,他就觉得这个少年与他的姐姐简直如出一辙,不仅是相貌,便是那毛毛躁躁的性情也是一般无二。
掌殿女官跟着刘翎后头,低低称是,末了又看了他一眼,不解问道:“殿下不是说今晚不回殿内就寝吗?如今这是要歇下了?”
“嗯”刘翎点点头,“大致已忙完,想想还是好好睡一觉比较好。”
“殿下知道保重身体,自然是我等之福。”老女官附和一声,忙指挥众人加紧手头活计,不要耽误了太子安歇。刘翎则先在一张坐塌上坐了下来,待到内室里的宫娥点好熏笼收拾好床榻,他便挥挥手让人都退下了。
“行了,今晚我想静一静,屋里留个照看火烛的人就好了。”刘翎这么吩咐着,与内室中伺立的仆从们便都退了出来。刘翎又环视了一遍寝殿里的人,状似不经意地指了指宝婴,“就让这个新来的人先伺候一夜吧。”
一瞬间,大殿内又忽然死寂死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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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人不可貌相,我愣是没看出来殿下有如此雷厉风行的作风。”待一众人退出了光天殿,与宝婴搭话的那位宫娥不无感慨地呼出了口气。而以她的话为开头,其他人不可节制又都不约而同地压制住音量讨论了开来。
“我以前就觉得殿下洁身自好得很,难道其实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小内侍啧啧两声,又看向夏侍,“夏哥,你伺候殿下也有很长时间了,我觉得你长得也不错啊,怎么殿下没看上你?”
“胡扯什么呢!”夏侍随手就对小内侍头上敲了一下。
“咳咳!”眼见的讨论的势头越来越大,掌殿女官不得不出声阻止。她抬眼用锋利的目光扫视一遍诸人,口气僵硬地说道:“还有没有规矩了?都知道禁中之事不可外传吧?今天的事情若是被我从其他人嘴里听到了,你们就一个也别想好!”
掌殿女官是皇后亲自调到东宫来的,人老资历也高,她的震慑对小辈们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内侍宫婢们立刻诺诺称是,只不过不能对外人多言,却绝不了在今天所有当事人之间讨论,大家只是更加放低了声音,三两成群地边朝班房走,一边交换着心得体会。
然而在众人心中扔下大石,激出层层涟漪的当事人之一却并没有自觉——或者该说,即使他有些奇怪,也只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待到内室只剩两人之时,刘翎歪着脑袋问着宝婴,“怎么感觉那些人有点怪怪的?”
呵呵……宝婴简直欲哭无泪。
你大庭广众之下点名要我“侍寝”,大家能不奇怪吗!
原来方才夏侍告诉她的,让她惊得失手打掉灯台的那个大八卦就是——她是刘翎的娈童?!
这、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安舍人那个老流氓!都在胡猜什么啊!他要看自己是个女人也就罢了,自己现在明明性别为“男”,他怎么就能那样瞎脑补呢?自己是来跟刘翎谈恋爱的没错,可是这……这跟娈童是有本质区别的好吧!
宝婴内心无限凄凉地这么腹诽着,但自然不能实话告诉刘翎,“他们……大概是觉得我第一天才来就被你点上……有些意外吧。”
她随便胡扯了一个理由,而刘翎虽然直觉感到大家那一瞬间的安静耐人琢磨,也不可能联想到是因为安舍人的过分殷勤,才致使诸人对他的行为揣摩过了头,于是他点了点头,只把宝婴脸上那股郁闷与无奈的神情理解为疲劳。
“怎么了?从来没做过仆从,累了吧?”与光线正好的灯晕中打量着宝婴,刘翎亲切地笑道。
“不是的。”宝婴叹了一口气。防民之口犹如防川,她已经可以想象明天早上就会流传出她与刘翎间N个版本的不得不说的故事,那么现在再怎么烦恼也是没用了。好在她在豫章王府时,就已经被各种“恶妇”流言打击了一遍,形成了一定的免疫力,只不过“娈童”比“恶妇”更严重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想开了这些,她也就一扫颓废,回应刘翎道:“其实大家都挺照顾我的,第一天来,还没干什么累活。”一边说着,她一边去看刘翎。刘翎这时已经换下了外面的常服,冠饰也拆了下来,简单扎着长长的头发,在飘荡着淡淡幽香的室内,看得宝婴刚冷静下来的心又是一阵热血沸腾,连忙把脸扭到一边,以防被刘翎察觉到自己如狼似虎的那般目光。
这特么的才是她想过的二人世界啊!
“站着干吗?坐啊。” 刘翎的心思自然没宝婴这么猥琐,看到她站得仿佛有些别扭,就拍了拍坐下的板榻示意宝婴,顺手也把漆案上一盘精致的点心往前推了推,“也不知道这里的饭菜你吃不吃得惯,要不要再吃点点心?”
宝婴瞅了瞅糕点又瞅了瞅刘翎,慢慢地挪了过去,选了个离刘翎不远也不近的位置坐,接着又捻起一块糕点默默啃了起来,却至始至终也没看刘翎第二眼。
“咦,宝婴你这是怎么了?”刘翎立刻就察觉到身边人的奇怪,不像是累到了,却是跟刚才那一班仆役透着点大同小异的窘迫,他这时也终于看到她脸上不自然的红晕,忙伸手想去探她的额头,“别不是第一天来东宫就病了吧?”
“没没没……我没病!”宝婴慌忙一闪,躲开了刘翎的手,脸却更加烫了起来。
其实按说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单独与刘翎接触,只不过才经过众人“谣言”的洗礼,自己的心思又确实很不单纯,于是她那后知后觉的羞耻之心貌似终于启动了,以致往常都能平淡处之的心理,这时几乎经不住刘翎任何一个微小动作。
“我……我只是……有点……紧张……”面对刘翎更加疑惑的脸,宝婴只得硬着头皮编道:“我……我以前虽然也算锦衣玉食,但还从没跟姐姐以外的贵人接触过,这么近的看你,就……就……你跟我大哥一样,都是身份尊贵,我就有点……不习惯罢了。”语无伦次了这么一通,她感到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心下暗自道:倪宝婴啊倪宝婴,你也太没出息了!亏你还想来射中刘翎的芳心,这还没怎么着呢,你就自乱阵脚了。
刘翎听了她的解释却是一笑,除了放心之余,看她的目光便更像在看一个孩子,“呵呵,原来是不好意思了,我也不过是区区肉体凡胎一个,哪里谈得上什么受宠若惊?不过你若不嫌弃,不妨就当我是你兄长吧,我也是当了很多年兄长的人,只不过还没有你这么可爱的小弟。”
这么说着,他的眉目愈发疏朗,又拿起了一块糕点递给宝婴,柔声说道:“别紧张,既然你姐姐把你托付给我,我就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宝婴接过糕点,看着刘翎的目光都有些痴了,怔了半晌,不由自主地就把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唉,你真是个好人……好的都有些傻了。”
“是吗?”刘翎笑得云淡风轻,不置可否。
室内的气氛终于又于谈话中渐渐恢复了正常,宝婴轻松了下来,开始边啃着糕点便四处打量。
“你的房间真大,平时你就一个人睡在这?”
“我倒是想一个人清静,可惜按规矩,这屋里不能少了仆从……今天是因为你第一天当班,想问问你的情况,才把别人都遣走的。”刘翎悠悠笑道。其实他本来确实是有事不回来就寝的,但想着宝婴初来乍到,终究有点不放心,这才赶完了事情回来看看。
只不过这番好心在他看来微不足道,所以也不打算对宝婴明言,然而宝婴听了他的话,却想到了别的事情,她瞄了瞄刘翎,忽然心思重重地贴了过来,“那要是平时……会不会也有侍寝的女人待在屋里?”
“咳咳!”话题的跳跃性让刘翎一个不防备,差点把嘴里的糕点喷了出来,不过那裹着糕点的一层粉末还是随着他的咳嗽飘散开来,星星点点地沾在了他的嘴边。
“怎么问这个?”他擦了擦嘴,有些哭笑不得。
“哎呀,不才说把我当兄弟吗?那就告诉我啦,交流一下。”
“你真是……”刘翎被宝婴扯着,不知该说她是太单纯还是太不知体统。他微微别过脸去,有点尴尬地开口道:“总是会有人来教这些事的……不过平时我并没有让人侍寝的习惯。”
那就是说还是有过的。虽然知道古代性教育开始的早,但宝婴还是有点小小的沮丧,这种表情被她不知掩饰地表现在了脸上,看得刘翎愈发莫名其妙,不明白她在患得患失些什么。
“宝婴年纪还小,这种事早晚也会知道的。”他以为宝婴是在为自己被限制的人身自由而伤感,于是轻描淡写带过一句,只是这暧昧话题毕竟有违刘翎一贯的作风,所以他赶紧打住,“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一边说着,刘翎一边就向床榻走去。因为宫人都被支走了,所以他自己动手解下床幔,只是解到一半,却回头看着仍坐在一边的宝婴,奇怪道:“还傻坐着干吗?过来啊。”
“啊?”过去干吗?宝婴有点转不过弯来,刘翎却已经自然而然道:“虽然你扮作仆役,我怎么能真让你站着守一夜呢,今晚你就将就点,跟我睡吧。”
我勒个去!不是吧!宝婴渐渐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尚捏在手里的一块点心,嘭的一声掉回了盘子里。
第一天就直接上“本垒”了,这进度是不是也太快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