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时似雪》连城

6、第 6 章

　　6
　　我和潜光的事尽管刻意保密，总有透风的墙，还是让单位里的同事知道了，不敢去闹“赵处”，整天来闹我。他们真是神通广大。我去问潜光，他也奇怪得很，是谁说出去的呢？
　　不过捅穿了也有好处。我的工作量大幅下降，许多团都不用我跟，正如同事们说的，轻轻松松等着做新娘子吧。
　　既然要摆酒，总要有个伴娘才像话。正好大学室友兼同事周小舟吵着闹着要做伴娘，我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这个顺水推舟用在这里也真顺啊。问起潜光，伴郎人选倒多费周章，他朋友多，生怕顺得郎情失嫂意。潜光别的都好，就是喜欢费脑子，一点子事也要心里拿杆秤来称了又称。我们互补，我是凡事都不肯过脑子的人，以后要他多费心了。咦，这句好像是顾炎跟潜光初见面时的原话。
　　今天中午经委姚主任请客，我被点名作陪。急急忙忙出门的时候一头撞上潜光。我们俩避嫌疑，这一阵简直可以说是互相躲着。潜光来叫我一起午饭。我说不得空。他瞧瞧我身上的衣服忽然说：“换一身吧，姚主任很挑剔的。”我办公室里常年放了几身出客衣服。他替我选了一套桃子色的，配着白衬衫，他低声说：“你今天脸色很好啊，象个桃子。”
　　这会儿办公室里没有人，都去吃饭了。他在我耳边这样一句，我一直红到腮边。把他推出去：“出去出去，别妨碍我换衣服。”
　　姚主任我没有见过，是个中年妇女，保养得很好，一头乌鸦鸦的黑发，面如银盆。我问她呆会儿席间准备讲什么，我好心里有个底。姚主任笑笑地说：“不是说小陈是你们处最伶俐的翻译么？这点小场面算什么？”我不明白她这话从何说起，但她好眉好眼地笑着，又是她点名找的我，总没有什么歹意吧？幸好何秘书是个好说话的，偷偷跟我交代了一点儿，这时主客就到了。
　　这顿饭吃得，考量我呢。姚主任简直是妙语如珠，从诗经引到元曲，从孔子说到关公，我也真不明白经委的主任怎么说起话来引经据典像是我中学的语文老师？反正我的语种不是英法之类大语种，仗着她也听不懂，我该省略的省略该修改的修改，滴水不漏地给混了过去。
　　临走的时候姚主任笑笑地表扬我：“果然是个伶俐人儿，怪不得……”
　　何秘书一脸同情地看着我，我根本不明白那下半句台词是什么，可瞧他们的神色是觉着我装傻呢。我也只好胡混了两句。
　　后来潜光来问我怎么样，我回了他两个字：“邪门！”
　　潜光那边忙着，也没问我具体情况，只说姚主任是个要紧人物，别不小心得罪了。我说我知道，不然他能巴巴地支使着我换衣服？平时我穿块抹布他都能眉头都不皱地说好看。
　　晚上潜光没空，我正好跟顾炎吃饭。我们俩去吃涮火锅子，热得一脸一身的汗。在蒸汽弥漫中我不知哪根筋搭住了同顾炎也说起了这件事。我也是实在纳闷：“照说经委同我们算是平行单位，她都得说是借我去的，凭什么给我脸子？又不是我直接领导，以后说不定还得见面。”
　　顾炎琢磨一会儿不得要领：“这官面儿上的事我不懂，你不如去问周小舟。我看她比你机灵多了。”
　　说的也是，虽说我是在衙门上班，从来也没在这上面上过心，说出来都没人信。我想着明天跟周小舟去看衣服，正好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