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时似雪》连城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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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炎真的着手准备我的婚礼了。
　　我找他吃午饭，一推门就看见他站着写字呢。顾炎写得一手好字，不论毛笔钢笔，行书草书，都拿得出手。不过那都是少年时的玩意，我已经很多年没看见他气定神闲地写字了。
　　他写字爱站着，写多久站多久。我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仿佛中间那些岁月都不曾过去，我依然穿校服上中学，刚放学来看顾炎哥哥练字。
　　顾炎不回头就知道我来了：“把门关上。”
　　我凑过去一看，他在写大红帖子。看上面翩然并立的是“赵潜光陈侠君”。字是极好的，墨质均匀，映着那大红的喜帖，竟仿佛要跳出来。
　　写完了一叠，我替他洗笔：“怎么想起来写这个？”
　　“嫁妹子么。我总得尽点心。”
　　我笑了，从此，真是兄妹了。
　　“潜光的字也不坏。”
　　顾炎哼了一声。我知道，他看不上。
　　“那我来写几张吧。”
　　“哪有新娘子写喜帖的道理？”
　　“可别人看见你写的帖子也会认为是我写的。”我的字是顾炎逼着学的，临的一样的贴，跟他有六分相似。旁人分不出来。
　　顾炎想想也是，就让我写。
　　我写完一张，吹吹墨，十分得意。
　　“你就自己的名字写得好，赵潜光三个字就差多了。”
　　“那是，我又没练过他的名字，谁知道要写？”
　　屋里静下来。
　　过一会儿，顾炎旁若无事地提起笔：“还是我给你写吧，你的拿不出手。”
　　我站在边上看他凝腕，运笔。一笔一笔写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忽然想起来这样的场景从前仿佛也有过一次。不过这次是换了个个。
　　那是十多年前，顾炎同我说中意一个女子，却不知如何开始，整日怅怅的。终于有一天找我，让我给他写一封信。我那时好像刚上大学，情书别说写了，连收都没收过一封。我们俩临阵磨枪，磨了一下午磨出一篇我自认为文采斐然感天动地可进情书大全的东西。我记得最后一句话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顾炎不知道出处，我给他讲，他目光无比深情地瞧着我，念了一遍，我浑身肌肉都开始收缩。
　　我出了大力，总要知道花落谁家的，追着他问，他口风倒紧，我只好一个一个猜过去，最后猜到珍妮，他嗯嗯两声不好意思地逃走了。
　　后来我的眼睛总是盯着他们俩，却迟迟不见动静。我十分失望，失望我的杰作居然不能打动美人，难道她真是特殊材料制作的？扯了她来问，她惊异地眨着两排长睫毛，说从未收到那封信。再去问顾炎，嗫嚅不知所云。我索性好人做到底，凭记忆默写一遍，再给珍妮送去。第二天就看见他们俩走在一起了。我真是居功至伟啊！
　　珍妮是顾炎历任女主角里面上台时间最长的一个，分手也是珍妮提出来的。最不容易的是他们真的再见仍是朋友。前年她结婚的时候，顾炎飞去深圳，趁醉差点抢亲。我曾经问起顾炎怎么这么长情，顾炎笑着说：“你忘了？珍妮可是你钦点的。”可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