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
-
艾瑟尔被惊醒的时候好像刚躺下没多久，他带着迷蒙不清的困倦被推出栅栏外，才发觉自己已经拿着送牛奶的单子，而房子的门被狠狠地摔上，显示着主人的不满。
艾瑟尔对自己苦笑了一下，朝着第一家需要送牛奶的地址走去。从昨天午夜开始他的生活发生了实质性的转变，但比斯利叔叔一家并没有。他们依然要按部就班地做完所有能累死人的活儿，以祈求今晚的黑面包安然无恙地等在餐桌上。
他痛恨总也燃不尽的战火，痛恨法西斯，痛恨格林德沃，痛恨……黑魔王。他们是一样的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艾瑟尔带着深深的唾弃昏昏沉沉地走在路上，尽管他并没有圣母情怀，但是正是这些可恶的混蛋让他不得不托着疲惫酸软的身体送牛奶。
他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连路都认不清了——不过谁知道呢，也许牛奶送错了门也难说。艾瑟尔揉了揉肿胀发痛的眼睛，研究着单子上的下一个地址。
“我以为我说过的话在你心中应该还算有地位……”耳边飘来一个嘲弄的声音，艾瑟尔循着声源看过去，发现汤姆·悠闲的·里德尔先生正穿着孤儿院特有的严肃正经的灰色束腰袍子，云淡风轻地坐在铁门旁边的墙头上晃荡自己的两条长腿。
“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谁让你一大早跑出来乱逛的？”
艾瑟尔略显苍白的面孔上现出一丝愤慨，尽管眼神躲闪，但男孩还是忍不住替自己争辩：“我没有乱逛！”
“你以为你还能在这种时候尽兴地乱跑？”汤姆的嗓音清透柔和，但毫不掩饰的讽刺让艾瑟尔面现绯红之色。汤姆冷笑：“如果你晕倒在路上，对我来说可是不小的损失。”
“我没有那么——”
“那是在你死过一次之前。”
这句话像一道突然袭来的寒流，艾瑟尔很想拉紧自己的领子，虽然他明知这突乎其来的战栗与温度无关。
“艾瑟尔，别躲着我——你太不了解我，那只会使我对你更有兴趣。”汤姆悠然的声音像一道魔咒穿透了艾瑟尔的耳膜，让好不容易转身试图逃走的艾瑟尔停了下来。汤姆对他扬了扬手中的信纸：“学校的来信，附有邓布利多的便条，他希望我去对角巷的时候捎带你一起。”他漫不经心地补充着：“看起来你是真的说服他了。”
“我们今天就去吗？”艾瑟尔停顿了一下，用尽量平稳的语调轻声询问。他第一时刻想到的竟然是那少半箱没送出去的牛奶。
“随你。”汤姆轻巧地跳回院子里，“我闲得很。”
在辛苦奔波的人面前表现出他的悠闲无辜，也是他的趣味小甜点之一。
艾瑟尔咬牙，在汤姆背转身的时候及时露出一丝凶狠的愤慨，然后在汤姆回过头来之前迅速收回，只余下犹豫和胆怯：“那么下午？”
“我劝你别太着急。”汤姆大大方方地掏出魔杖，在此刻属于麻瓜的地界翻来覆去地查看，“你需要休息，最少几天的时间。任何一个咒语都不可能完全地治疗一个人，更别提将一个人从死亡中拉回来而毫无伤害。”
“你是怎么将我……救回来的？”艾瑟尔一直很想知道这一点，他在叔父家里能够接触的魔法世界很有限，但是就算上一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没有在这方面进行过详细描述的资料。但是他很不愿意直接说出“救”这个字眼，在他看来救人之人就算没有怀着高尚的情操，至少也做的是善事，而汤姆本来想要他的命。
“别问。你想了解汤姆……还不够格。”
艾瑟尔强自压下愤怒和羞辱，他必须知道更多：“汤姆，你知道我不可能背叛你，我没对邓布利多暴露你的事，也不会对其他人说。”
“说得倒像是真的。”汤姆轻蔑地撇撇嘴，他对艾瑟尔说话的时候总是直接到了苍白的地步，似乎他一直很希望见到艾瑟尔暴跳如雷的样子——艾瑟尔对此的苦苦忍耐仅仅给汤姆制造了些微的难度，全部体现在用词的犀利程度上。
“既然你坚持，我可以透露一些你想知道的，但绝不可能是全部。想知道全部，你需要对汤姆保持绝对的忠诚。艾瑟尔，你的忠诚……在哪呢？”他柔美的声音里充满诱导的力量，“让我看看，艾瑟尔，拿出你的忠诚来，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就在不远的将来。”
艾瑟尔突然感到一阵紧张，汤姆对他粲然一笑：“我说过我并不着急，总有一天你会迫不及待地改变——现在让我们来谈谈你的问题，你想知道什么？”
艾瑟尔像是松了一口气，他很愿意话题被转移到这个方向上来：“……我会怎么样？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我还算是，活着吗？”
汤姆挑眉：“问题不少，你还真是得寸进尺。”随即他好像看够了手中的魔杖，把那玩意揣回口袋里，漆黑的眼睛直视艾瑟尔，似乎能把他看穿：“第一个问题，我不确定。第二个问题，我不想回答。第三个问题……”他突然轻笑一声，声音里满含着的愉悦让艾瑟尔心惊肉跳：“你不会想知道。”
看到艾瑟尔蓝黑色瞳孔中陡然绽放出来的恐慌，汤姆的笑容骤然加深，其间的恶意若隐若现：“你太轻信，艾瑟尔，你甚至没有先判断我话语中的真实成分有多少，我怎么才能真正放心地让你站在我身边？如果有一天邓布利多想要骗得你的忠诚，你还能保守我的秘密吗？我不告诉你全部的事实是有理由的，别怨恨……直到你有能力承担。”
汤姆从铁门里面伸出手来，又一次地贴在艾瑟尔心口：“你的问题太愚蠢。你不可能感受不到它的活力，跟从前一样火热有力，充满生机。你认为这样的你是活着吗？”
艾瑟尔这一次没有躲闪，也尽量不注意到随着汤姆对此事再度提起时所带来的异样情绪，尽管它真实存在着。他借着汤姆的手感受着从心脏传来的勃勃生机，第一次真正地渐渐脱离了惶恐。是的，他还活着，像从前一样真实地活着。
这就够了。他不相信在漫长的未来里事情会毫无转机。
“况且，”汤姆保持着温柔的口吻，但望向天空的眼神却被憧憬全部占据，“我想要永远留在这个世上，并不是以一个不腐的死者身份。艾瑟尔，你知道吗，你是我第一个成功的试验品。我试图救助过那么多濒死的动物，凯特尔伯恩教授因此多么喜爱我——汤姆做的每件事情都会有附赠品，尽管他不屑一顾——但是那些可怜的小家伙们都没能真正地回转生机——只有你是完美的，艾瑟尔。”他沉醉般的目光落在艾瑟尔身上，用赞许的口吻叙说着：“瞧瞧你现在多好，你站在那里，会动会说话会思考，就像刚刚被上帝造出来一样完美。我本来已经要放弃这个实验了，但是那时候我突然想起来还没用活人来尝试过，是你让我觉得还可以再努力一下。动物和人总是不一样的，也许下一次还应该直接使用人类？”
这些话让艾瑟尔毛骨悚然，同他想象中一样，汤姆本来没有抱着任何期待来做那个实验——也就是说在他看来艾瑟尔本来必死无疑。
看到艾瑟尔的反应，汤姆修长白皙的手指从他的胸口向上滑到脸颊，轻轻抚摸着苍白紧致的皮肤：“不，别担心，艾瑟尔亲爱的。即使是接下来的试验品，他们不会跟你具有相同的意义。你是特别的，我说过。现在，如果你还有其它的问题，最好一口气提出来，此刻我恰巧很愿意解答。”
“这就是你杀我的原因？仅仅为了一个实验？”艾瑟尔的声音里充满惊惧的颤抖，然而被他强自压下的还有愤怒，不易察觉的愤怒。
这反而让汤姆看起来非常满意：“不，你还是不懂汤姆……”他轻轻叹着气，“我不会因为受到冒犯而生出杀机，也不会为实验随意选定试验品，只有二者恰巧相逢，才是让我觉得时间刚好的关键所在……总结起来就是你运气不好，艾瑟尔。”汤姆灿然一笑。
这真是个好理由，好到了无可反驳的地步。
艾瑟尔无话可说。汤姆用看起来不以为意实际上不容反驳的强硬语气，禁止艾瑟尔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说觉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会来找艾瑟尔，去一趟对角巷置办上学要用的物品。在此期间他希望“脆弱易碎”的意外试验品能够保证自己的完美无缺。
往回走的时候艾瑟尔突然意识到还有一个难题等着他去解决——他还不知道叔父对于他即将去霍格沃茨这件事的态度。从这些年他对艾瑟尔的反应来看，似乎他经常自我催眠，希望这个运气不怎么样的小侄子最好也是个可怜的哑炮，这会让他产生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