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人间帝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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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新皇，也是段传奇。据说这轩辕王朝的新皇原是十一皇子，其诞生之日，天有异象，不知祸福，皇妃于梦中得一雪衣男子赐名，唤作碧虞，皇子长相俊美妖冶，却自幼痴傻，谁知去年却突然不治而愈，言谈举止气度不凡，文武双全，堪称治世之才。先皇久病，闻之甚是欣喜，精神略好，便废了原来平庸无能的皇长子，改立十一皇子为储君。此后未及半月，先皇便驾崩了。
此新帝一上位，便大刀阔斧地改革，免去一应苛捐杂税，大治朝堂结党营私之风，虽遇到诸多达官贵人的反抗，但其手段雷厉风行，态度坚决，不到半年已初见成效，轩辕王朝国运蒸蒸日上。
都道这新帝不苟言笑，虽容颜绝世风流，令人心折，只从不轻易露出半分笑意。群臣敬之怕之，京都仕女万般爱慕，好不容易遇上个皇家酒宴却苦于不敢靠前。如今后宫空置，七月的秀女大选便成了天下瞩目之事，多少女子盼着一朝成凤。
只这天下初定，四月杏花开时，新皇銮驾一路往南，过了玄城，直往边远处而去，让众人都摸不着头脑。
好在百花山庄提前做好了准备，所以当新皇驾临时，山庄中人倒也不慌不忙。碧虞掀开帘子，望了一眼外面，一众黑压压的人跪着，只不见那个女子，他便不由皱了眉，他不出声，众人也不敢起身。
“不是说百花山庄庄主是对异姓兄妹么？人在哪呢？咱家看着都不像麽！”一老太监见状道。
“回公公的话，我家少爷身子不便，无法接驾。我家小姐，已经……已经派人去请了。”听兰捏了把冷汗道。虽说这准备是做了，只万万没想到他们的男庄主在关键关头头一回不靠谱地来了句，“听兰，我腿脚不便，便不出去迎驾了。麻烦你了。”
苏遥说地分外轻描淡写，听兰半晌愕然。
而他们的女庄主却是一向不靠谱。新皇銮驾在百米外时，派去请华惜的侍女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道，“听兰姑娘，小姐，小姐还睡着，不肯起来。”
“混账东西！连圣驾都敢不出来迎接，就不怕掉脑袋么？！”老太监拔高了声音喝道。
“公公莫生气，我家小姐很快就来了。”听兰硬着头皮道。
“你家小姐这个时辰在忙什么？”帘内传来不冷不热的声音，却煞是动听。
闻这声音，想必其主人必定不俗，听兰盯着帘子看，却看不到人，被老太监一瞪，她这个不禁身子一抖，一转眼波，赶忙解释，“小姐昨夜听闻皇上往我们百花山庄方向来，便忙着做准备，黎明方歇下，现在一时起身困难了，还望皇上万万恕罪。”
銮驾内似乎轻笑了声，“既然如此，我去见她便是。”
帘子一动，便有人走了下来，迎着日光，满身璨璨，金冠玉带，一身月白常服给他穿出了几多世间罕有的风流倜傥。如画眉目略嫌冷淡，却真真大好容貌。
长眉微挑，琉璃眸一垂，薄唇轻动，虽是面无表情，但低低的声线自有几分魅意，“还不带路？”
听兰一个激灵，忙忙收回打量的视线，讪笑一声，猛地站起来，“皇上，这边请。”
“不急，新皇是明君，为这么点小事就屠杀百花山庄是绝对不可能的。”迎面有女子边捏着手绢打着哈欠，边懒懒地道。这番淡定散漫倒与她身旁神色焦急的侍女成了个鲜明的对比，只不知那可怜的侍女心下该几多哀怨。
华惜两旁是怒放的百花，她这一路走来，倒有穿花扶柳之韵，加之她如今身段高挑袅娜，衣饰华丽，很是惹眼。碧虞一眼就看到了她。四目相对，碧虞便想到了似在九重天上仙家酒宴上，觥筹交错中，他却独独看见了她，而华惜亦有前世相识之感。
下一瞬，华惜盈盈下拜，“华惜接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碧虞盯着她看了两眼，便道，“恕罪可以，只朕有一条件，你若能答应就好，若不能答应，两罪并罚，恐怕整个百花山庄也要陪你受累。”
华惜抬眸，“皇上请说。”
“朕出宫匆忙，未带侍女，如今朕要叨扰贵庄几日，一应起居要劳烦姑娘亲自安排料理。”碧虞不动声色道。
“这个自然，华惜有幸。”华惜点头应下。
“随传随到？”碧虞看着她继续道。
“随传随到。”华惜继续点头。
碧虞眉眼隐隐略带笑意，很是满意地微微点了点头，便与华惜擦肩而过。听兰狠狠瞪了一眼华惜，满头大汗地跑上前领路，“皇上，这边，您下榻之处在这边……”
等人走远了，华惜收起了谦恭顺从之态，踢了块脚边的碎石子，面露不忿之色，低低娇声叫嚷道，“什么破皇帝！本小姐还没伺候过人！好端端地来这里做什么？！”
“小姐，小姐，仪态，仪态。”一旁侍女心惊胆战地，小声扯了扯华惜的衣袖，提醒道。
华惜一瞪眼，明眸微动，又很快收起了凶态，伸出纤纤十指瞧了那么会儿，然后捏起帕子轻轻擦了下额头的清汗，朝侍女斜递了一眼，微微一笑，眸中波光潋滟，容光大盛，端的仪态万千，艳压群芳。
可怜的小侍女弱弱噤声，调转了头。
华惜很是欣慰得意，收起万般情状，脚步轻盈如飞，很快甩掉了小侍女，便往苏遥住处跑去。
“遥哥哥，你好不容易答应我回玄城，这新皇来了可怎么好？”华惜急道。
“回玄城也不急于一时，惜儿就不好奇这新皇来我们百花山庄作甚？”大步推门而进的女子，随之带来一室阳光，苏遥觉得有些刺眼，微微避了开，才笑道。
华惜微怔，然后瞧着苏遥，随即嘴角一抿，走到圆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口方道，“其实我更好奇……”她笑视苏遥，“遥哥哥一向规矩守礼，这次怎么敢不接圣驾？”
苏遥面色极难察觉地变了下，然后若无其事地一笑道，“那是因我觉得新皇是为了表妹你而来。”
“新皇后宫空置，不久将广纳天下美人，表妹这般容貌，说不定新皇早有耳闻，故来亲自一探？”他戏谑又道。
“至于我，见与不见，新皇都不会在意。我又何必紧赶着凑到他面前自找没趣？”
“喔？就为了这个呀，我还以为遥哥哥不敢见新皇呢！”华惜眼神微变，轻笑了一声，玩笑道。她随即放下茶杯，瞧着他，“遥哥哥，其实我现在一想，这个新皇，我怕也是见过的。只那时他还不是这般的。遥哥哥信也不信？”
“自是信了。惜儿身旁，总有些不同寻常的男子。”苏遥调侃道，“而且自幼便是如此。”
华惜嗤地别脸一声笑，回头又打趣道，只神情又似带了些认真，“那遥哥哥也是不同寻常的了？”
苏遥笑着摇头，避开视线不答。
华惜无端似有些失望，紧接着又走近几步，因她是站着，而苏遥是坐在轮椅上，便成了她低头垂眸，轻唤，“遥哥哥。”
苏遥一个抬眼，女子容颜芳华，脸上有些错综复杂的神情一闪而逝，转眼又是笑靥如花，“遥哥哥，可有法子教我送走这位贵客？”
有那么片刻苏遥目不转睛，只他很快回过神来道，“送走或许很难，不过或许他会愿意同你去玄城一行。”
华惜面露疑惑。
“惜儿，你可知玄城又出事了？”他用了“又”，因玄城这个地方，人杰地灵，据传有天地清气庇佑，除了八年前那首富颜府一夜皆遭妖魔屠戮，一直都是繁荣安定的，而因着这件事，此后所有事都算不上“事”了。
华惜很是震惊。
“玄城最近有一恶鬼横行，据说专门吸食年轻女子的魂魄，已经残害了好几个未出阁的女子。”苏遥道。
“最严重的是，玄城城守林大人的千金竟然迷恋上了这一恶鬼，因着林小姐是独居在城郊湖畔小居里，林大人不想闹地人心惶惶，这事情还被压着，只林大人已经派人来请天玑观出手了。”苏遥神色是肃穆的，一直看着华惜，于是华惜按住心中惊惶，盯着苏遥，好不容易才呐呐开口，“你是想说是……”
“不可能！”只她很快就断然摇头道。
苏遥似有些怜悯地瞧着她，想伸手拉住她去安抚她。只华惜急急转身，便只有她的青丝拂过他的脸颊。
华惜临空探手取来一铜镜，双手合十施法，然后两手缓缓扒开，若推开帷幕般，便见那铜镜上现了玄城光景。只那影像是极其不稳的，似真似假中，她只看到两畔柳树，有蓝袍男子背对着她，渐走渐远。那背影分为熟悉，而远处恰恰却是没有光亮的。
华惜面色遽变，双眸紧缩，蓦地掩住唇。
铜镜砰地坠地。
“惜儿。”苏遥唤。
“小姐，小姐，皇上唤您呢！”听兰在外边唤。
华惜强掩饰住慌张，只看了眼苏遥，“遥哥哥，我先走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苏遥心中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别扭，便弯下腰捡起那面铜镜，看了两眼，似乎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又扔在了地上，然后又莫名地一笑。
这边碧虞瞅着华惜，一字一句地唤，“华惜？”
“嗯？”华惜猛地回神，便见到碧虞凉凉的眼神。她这番有些心慌意乱，并未察觉到碧虞已经转换了对她的称呼。
“朕风尘仆仆，要沐浴。”碧虞面露不愉，重复道。
华惜盯着那张脸瞧了会儿，甚至看着那唇好久，确信自己所听无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福了福身，“皇上稍候，华惜这就去准备。”
华惜方要转身，却被碧虞扯住了袖子，继而拉住她的手腕，挑了挑眉，问道，“朕看着你，似乎有些不情愿？”
华惜按捺住想狠狠瞪他的心思，又见他似是十分认真在询问的样子，深深吸了口气，略略扯了扯唇，“华惜，十分乐意。”言罢，再略略行礼退了出去。
碧虞看着她的身影，方扬唇，一点点笑开。
这便是在天界也是万年难得的青丘之主的绝世笑颜，恐怕方真要倾倒三界。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人间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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