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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

  • 作者有话要说: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然,这般恬淡相守时光,自今而后,只存在于林浅记忆中。
    你曾许我天长地久,却未告诉我,你我的天长地久还有他人同行……
    往日誓语,终成埃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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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话未得薛逾之回应,林浅已旋身回来,气冲冲道,“七爷此话差矣!”因冲的急,直直撞上了薛俭之手侧的几案,震得茶盏几乎倾翻。薛俭之欲扶她,因顾忌薛逾之在侧,到底没敢伸手,只笑道,“三嫂何必这么急?有话教训俭之,直说便是。”

      林浅顾不得回头看薛逾之的反应,只觉胸口滞了一口气,待自己在穆儿扶持下站稳身子后,便立在薛俭之身旁道,“古人云,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依你说,若今日置升斗小民生死可不顾,来日便可能是这帮升斗小民为果腹做出种种勾当。王爷可还有稳字可言?”

      “依三嫂看来,为今之计该当如何呢?”薛俭之似觉得好笑,唇角噙了一抹笑意看了看林浅身后。

      林浅这才稳住了一口气,道,“若果如你方才所说,国库空虚入不敷出,我倒有一计可行。”转头去寻薛逾之,却见上首处却是空的,听见背后沉稳声调道,“你且说来一听。”

      林浅这才觉出穆儿早被薛逾之遣了出去,方才及时扶了她站稳的却是薛逾之,直到此刻他的手仍虚虚扣在林浅臂上。

      林浅回身冲薛逾之福了福身子,“既然王爷愿听,那离儿就僭越了。国库支出款项均有其途,若依令调拨怕是需耗费不少时日,可若擅自挪用其罪又非轻。既然国库一途走不通,只能另做打算。”

      “你是说内库?内库的银子更是不能动的。”薛俭之皱着眉头猜疑着,却见林浅含笑摇了摇头,“七爷只在官中想办法不成?户部白管了那许多酒楼歌肆的,竟不能早缴税款么?一年不够,可先缴两年的,缴的年份越多,越可少缴些。若有此令,怕这些精打细算的商家不争着缴款么?”

      薛逾之一直静静听着,直到此刻才与薛俭之对视一眼,轻笑道,“往日竟不知你这般聪慧。倒是个可行的法子。我即刻写了折子递进去,也好让户部早拟条例。”

      薛俭之见薛逾之允了林浅的提议,也颔首道,“这倒是条好计,还是三嫂才智过人。事情既有了对策,我也先回府去了。”

      “也好。离儿,你代我送送七弟。”薛逾之下笔如飞,头也不抬地道。

      林浅正巴不得,便陪了薛俭之离了书房,离得书房有些距离,方轻声对薛俭之道,“尧州那边你如何安排的?近来青阳宫可有动静?”

      “你倒是个好命的。我赶去尧州时,那孟家姑娘已病逝了月余,方在户部销了户,便是那位赶去,也不过是见着三尺坟茔,再没想头的,算是了了你我一番心思。”薛俭之负着手在前面走。“我近来也未入宫,听行之说起,那位竟是故态重萌,只一味惫懒起来。”

      林浅唏嘘着,“我虽与孟大人的夫人有一面之缘,却喜她平和亲切,还暗自欣羡那位孟姑娘有位至善的好娘亲,想来也是个良善之人,谁知才不过短短时日,我与孟姑娘竟天人永隔了。我顶她名头度了难关,却也未曾得见,改日要为她烧柱香,祝告两声才好。”

      “你且莫忙着为那些隔山隔水的人牵挂心思。什么时候得闲到行之府上坐坐。”正走到一丛花枝下,风一吹,如散落的雪屑,薛俭之伸手拂去肩上的花蕊,却拈了一支在手,信口道,“十一弟如今愈发难管束了,略略看得过眼的,便去招惹。那秦明雨也是个好性的,缙云去过几次他府上,只见堂堂王妃被些侍妾挤兑地眼睛红红,却是一句狠话也没有,全无王妃的威势。我做兄长的不好说什么,行之却是服你管的,你尽可斥他一顿,也让他知道收敛些,莫将秦国公得罪得狠了。”

      林浅瞪圆了眼睛,“你说的真是行之?”

      “不是他还能有谁?”薛俭之苦苦一笑,“这京中如今谁不知道,宁惹成亲王,莫遇成郡王。成王脾气躁行事刚烈,却不过是斗一时之气,行之如今可了不得,上至宗亲贵主下至小家碧玉,他若看得上眼,总归要收拢到王府中。父皇也没少训斥他,他过后却依然如是。”

      薛俭之走后,这话却在林浅耳边回荡,短短一年时间,那个磊落憨直少年怎成了这般模样,她有些想不清楚。

      日后也果真去过成济郡王府,见识了薛行之那环肥燕瘦的妃妾们,秦明雨虽楚楚可怜,然却见满目凄哀容颜憔悴,终究不胜那些皓齿明眸,只躲在自己寝房拉着林浅的手哀哀哭了一场,林浅陪着她淋了一晌泪,待行之回府,林浅只扔下一句,“十一弟,你如今行事,可想过会牵累你三哥和七哥?若你真为儿女私情,不思量兄弟情分,索性与我两府断了干净。”

      未料行之却轻佻佻又硬生生回道,“三嫂这话说的?我自娶我的美娇娘,与列位哥哥什么相干?说什么断不断的话,一般兄弟一般走动便是了。三嫂轻易不来一趟,我却不能陪三嫂了,为着今晚五哥设宴请了姚大人家的尊主,说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只不知与三嫂相比如何?怕是略输一筹吧。”

      只气得林浅拂袖而去,想着何时跟薛逾之提一提此事。

      然,入了六月,薛逾之愈发忙了起来。因上回凤翔林场之事处理周全,龙颜大悦,赞他目达耳通,颖悟绝人,深具谋略,在工部任职未满两月,便调任他去了户部任户部巡官。

      话说,自古而今,户部便是个最丰盈又最繁忙的部门,户部巡官自然也镇日不得清闲。

      大雨连下了数日,眼看着今年又是大涝之年,昨日一阵狂风过,竟又下起了细枣大的雹子,林浅眼见着薛逾之的脸色愈发难看,目光也一日比一日黯淡,知他忧心雹灾之事,也不好在这时节再提兄弟断袍的话。

      这日,狂风大作,只吹得人睁不开眼。林浅在寝房内坐着习字,竟渐渐觉出凉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穆儿忙上前帮她披上一件薄斗篷。

      “王妃起来活动活动吧,只这般坐着,怕是会着凉。”穆儿劝道。

      林浅便依言起身,在房内走了几个来回,看着外面的昏昧天色,搓着手道,“已入了夏,怎生这般冷?王爷今日虽未去值房,然在书房呆了这么许久,想来也坐得冷了,你跟我将咱温得荷叶茶给他送一壶过去,暖暖身子。”

      “王妃且坐着吧。我自去送茶便是了。才说了怕你着凉,偏又要跟着出去吹风。”穆儿按住她道。

      林浅只得依了她,待穆儿端着茶笼走了一会儿,想着过两日便是锦华皇后的寿辰,却还有几样物事未准备周全,还需与薛逾之商量,便又急急裹紧斗篷出了蕴贤苑。

      外间的风果然大的出奇,林浅走了一程,愈发觉得冷了,一路小跑着向书房奔去,隐隐听见书房内有女子说话,却不是穆儿。

      只听那女子声音冷冷道,“王爷的伤倒是好得快。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果真如此。”

      林浅暗暗皱了皱眉,不知是哪家的女眷出言如此犀利。

      却听薛逾之低低的声音,似含着笑意,“难为你倒还记挂着我的伤?这一路行来,怕是冻得厉害,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穆儿,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奉尊主斟茶。”

      林浅只觉一阵不安,这般恶劣天气杨奉君独自一人跑到王府,又如此言辞咄咄,却是为何?而薛逾之向来冷漠的性子,怎偏对她如此体贴关照?

      杨奉君的声音依旧冷厉,“人都说王爷是个重情的,我看未必。奉君原是敬重王爷与陆王妃伉俪情深,竟也是愚钝的,再恁般深情,也不过尔尔。王爷若要纳侧妃,以如今的情势,奉君以为宗亲侯爵多得是愿与王爷结亲的,奉君却不愿。”

      脑中轰地作响,嗡嗡地听不清里面说什么,只隐隐听薛逾之含着笑意道,“若哪家如今能比杨家势盛,我或可另作考量……”林浅只觉得心口处如万刀钢针一遍遍刺过,痛得几乎站不直身子,几番伸出手去想要推开书房门,却不知该以何等目光与房内那两人对视,因死死咬住下唇摸索着扶住廊柱,迎着风一步一蹒跚地回到蕴贤苑。

      未儿见她面色不好,迎上来扶了她到内室躺下,关切道,“王妃可是被风激着了?方才厨下送来了热汤,王妃饮一些再睡吧。”

      林浅只一句话都不想说,拿锦被裹在身上,一个劲得发抖,慌得未儿忙差青盏跑出去寻穆儿,半晌青盏才与穆儿一前一后的迈步进了蕴贤苑,未儿急急道,“王妃怕是受了风寒,此刻额间烫得怕人。姐姐,可需请了陈太医来?”

      穆儿伸手一探,脸色也是骤变,懊悔道,“早该让王妃添衣服,是我疏忽了。青盏,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命青迟请了陈太医过府,未儿,你去书房禀给王爷一声。”

      青盏与未儿飞奔着去了。

      林浅这一睡便是三天,初时只是心内灼灼,后来觉出热度退去,她隐隐听得到周遭穆儿等人的走动声,言谈声,却只是一味不想动,只想一觉睡去。

      若是能睡去,便可不理会这世间纷杂,不面对这狰狞红尘。

      只是耳畔的软语轻唤,她到底是抵不过,恨恨地睁开眼睛,见床畔坐着的是一名美貌女子,林浅思忖半晌,只觉得甚是眼熟,心中积郁的怨怪也因她的清澈眸光消解了几分。

      那女子莞尔一笑,“王妃,你可算是醒了。幸而陈太医说了,热已降了,你不过是虚劳过度,只是一味沉睡,并不妨事,不然怕是王爷第一个要挨不住了。”

      林浅心内冷笑,他满口的深情款款,却也不过是做给人看,难为自己这一向竟傻乎乎沉浸其中,忘了日月。

      薛逾之已迈到床边,俯下身来,伸手覆上林浅的额头,林浅下意识就偏过头去,薛逾之愣了一愣,固执地探了探她额头,叹口气道,“好离儿,你这一睡,倒是安生,大家却都不曾好眠,连芷兰都守了你一夜,你却一味任性。眼下雹灾,你也知户部日日有事……”

      林浅只觉委屈,薛逾之面上不眠不休而生的青色胡茬虽是真的,这话中的训诫斥责意味也是真的,这在往日哪里有过?所谓新欢旧爱,也未免更迭地忒快些。

      她别过头去不去看薛逾之,却将目光落在芷兰面上,见她模样虽未变化,只脸色不甚红润,且清瘦了许多,下巴尖尖,笑起来眉眼疏朗,莫名带给自己亲切感,遂强欠起身赌气道,“离儿向来身子娇弱,如今缠绵病榻,竟耽误了王爷的大事,是离儿的不是了。如今离儿也无碍了,只略躺一躺便好,王爷若有大事未了,尽管去做,只要芷兰姑娘暂陪一时,说说体己话,离儿就心满意足了。”

      薛逾之听她语意不善,不好多呆,叹了口气,起身嘱道,“芷兰,就烦你陪离儿一时半刻,我忙完便回。药还有一会儿煎好,自有仆婢送来,你不必劳神。”

      他前脚刚走,林浅便扑在芷兰怀中,呜呜咽咽哭个不停,芷兰轻轻拍着她肩,叹道,“王妃,芷兰知道你心里不痛快,王爷又怎会不知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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