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卜算子 ...

  •   和凤姐儿的相认还算和平,我单方面的。
      凤姐儿的笑脸下压着一团烈火,我破相的脸就是那干柴,还好我早有防备,背来了大把的银票。银票就是那暂时灭火的神水。
      “我不管你那破事,两年之内抱一个粉嫩男娃娃给我就行。”凤姐儿给了我一句话。
      “辣凤爪,你重男轻女,女娃哪里惹你讨厌了?”
      “我就是想要个男娃。必须要你跟公子韶绎生的娃。”
      “想要就自己找他去生啊。我不做。”
      “檀儿,混大发了你。你以为公子韶绎是谁啊?谁想和他生孩子就去找。”
      “那公子韶绎就可以子孙满天下了,多好哇!香火旺盛,儿孙齐聚一堂,随便组一组就是一个小国,不寡民的小国。”
      “你就不担心你们家公子韶绎精尽人亡?!”鸡毛掸子斜擦着脑袋飞过。凤姐儿的暴力倾向可是一点儿没变。
      凤姐儿陷入了自恋般的陶醉中,“我这人呀,没别的缺点,就是太善良太貌美了,天妒英才,非要我这等痴情女子孤独一生。所以檀儿呀,你爱谁、将来跟谁做夫妻我管不着,抱着公子韶绎的儿子来见我就成。不是你儿子我勉强接受,必须是公子韶绎的亲生儿子。偷来的抢来的我完全不介意!”
      “……”她痴不痴情跟抱来公子韶绎的儿子有关系么?
      我哪来这么大本事,让是断袖的公子韶绎生儿子,还要把他儿子抱走给凤姐儿?天方夜谭。
      “辣凤爪你脑子肯定坏掉了。想要孩子,要么自己生,要么去领养一个,想要多粉嫩的娃找不到?”
      “你说的轻巧,你给我找出一个模样像暗映的孩子来啊。”
      我噎了。
      “暗映和公子韶绎很像?”
      “废话!他们是亲兄弟。且不说像不像,当年我那教主师傅有那么大本事,走遍大江南北,找了多少年才整出京都三少来,你给老娘找一个试试看?瘟疫流行那年,选哪个孩子基本已经定下来了。事情又有了变数。”
      凤姐儿玩弄着她的红指甲讲道——
      春寒还没过去,下着大雨,师父路过一条街,他一眼就看中了盘腿坐在大路正中间的孩子。师父在武学上造诣深远,眼力非常。他一眼看见那个孩子,就认定了要收他为徒。
      那孩子身边放着一张草席,草席里卷着一个男人的尸体,正前方放着个破碗,有几文钱沉在盛满雨水的碗底。孩子闭着眼睛淋着雨,盘腿坐在破碗前面的地上。另有七八个孩子躲在屋檐下避雨,有跪有坐,有缩着身子的。
      是一群以乞讨为生的孩子。
      在屋檐下躲雨的孩子中,一个孩子睁大眼睛看着师父,这孩子也护着一张草席,草席里卷着一个女人的尸体,尸腐味让其他孩子离他远远的。看长相,淋在雨中的孩子跟这个孩子时兄弟。
      师父去跟屋檐下的这个孩子搭话。师父问他[为什么不像他的兄弟一样在外面乞讨?]
      这孩子说[弟弟让我留在这里守着娘,娘淋了雨会腿疼。有男人在,就绝不能让女人淋雨受苦。]
      师父疑惑[既然你是哥哥,怎么能让弟弟淋雨乞讨呢?]
      孩子答[守着娘是大事,马虎不得,大事要由哥哥我来做。哥哥是家族的顶梁柱,身上系着家族的荣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向别人低头。弟弟才不会乞讨,他和爹都是男子汉大丈夫,只讨不乞。弟弟不会像别的孩子一样下跪乞讨的。]
      师父笑了[你爹娘已经死了,你弟弟病的不轻,碗里不是还有几文钱吗?去买点吃的暖暖身子,保命要紧。]
      [不是的!弟弟说了,要懂得抓路人的心思,摆出一口空碗很少有人停下给钱,放上几文钱恰好,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你懂什么!走开!我是看你心地好才告诉你这些的。弟弟跟我说,穿华贵衣裳的人问话不要理,要先问能给多少银子买我的话。给的价钱合理,才跟他说话。]
      [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你弟弟已经非常虚弱了,我看撑不了多久,万一你病倒了怎么办?]
      [我弟弟不会倒下去的。他被人打了才会这么虚弱。我们有钱,上千两银子,爹爹和阿娘死后我们赚了好多。下葬的钱,吃饭的钱,住店的钱。这些钱被拿着大刀的恶人全部抢走了。我们不会武功,打不过他们。]
      师父很好奇[小小年纪,你们如何赚得银两?]
      孩子颇得意[说多了弟弟会骂我的。我弟弟可聪明了呢!不信你和他较量试试,输了就要教我弟弟武功。]
      [你像弟弟,他像是哥哥。]
      淋雨的那个孩子是弟弟公子韶绎,小小年纪就懂得玩弄心术。敢理直气壮和师父谈条件,说要他拜师可以,要带着哥哥暗映一起。师父惜才妥协,京都三少就这么定了下来。说起来,公子韶绎这人真是傲气。”
      我别过脸去轻笑:“你少来!公子韶绎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般捧他。厉害的是哥哥暗映才对吧,瞅准时机,凭口舌给弟弟争取被人赏识的机会。说了这么多,到最后巧妙说出‘不信你和他较量试试,输了就要教他武功’这种话。一开始他应该就盯上了你师父腰上的宝剑,唇舌之才最难得。他比公子韶绎成熟。你师傅这么容易就妥协,肯定是因为暗映也是他想要找的孩子罢。”
      凤姐儿像是刚认识我似的:“你在外面没白混。苦头没白吃。早出现几年,师父不挑你做侍女是他的失策。”
      我苦笑着拿胳膊挡住眼睛,蹭了几下发胀的额头,蹭着蹭着抖着肩膀笑了起来,喉咙里发出我自己都辨识不出来是何种意义的笑声,更不知为什么要笑。
      我已经是她师父的“侍女”了。
      和京都三少的侍女不同,我是“侍过寝”的侍女,与凤姐儿那正值古稀之年的师傅赤`裸相对长达十一个日夜,肌肤相亲、耳鬓厮磨。论起辈分,任京都三少再厉害,都要毕恭毕敬尊称我一声师母。
      想象了一下凤姐儿叫我师母的样子,我又忍不住要笑。
      最初为一无所知而烦恼,怎道知道的越多,担子越重,受到的震撼和伤害就越多。武林人士抢夺漓花秘籍,被我独占,自此背上了扶柳的江湖恩怨、爱恨情仇。这担子太重,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我强行修习阴柔邪气的漓花功,导致心脉错乱,差点葬送了贱命。高人将内力传输给我稳住心脉,救我一命,不留姓名将我送回。
      说起来多好听,羡煞人也。不必苦练几十年功夫就得到了深厚的内力和顶尖武学。
      得到了一些,我失去了另一些。难以启齿的耻辱怎么算?挥之不去的阴影,一夜又一夜的噩梦,对爱情幻想的破灭,夜半惊醒后的绝望……这个秘密对任何人都无法说出口,亲密如凤姐儿我也无法告诉她真相。
      这个伤疤不会无缘由想起却也无法彻底忘记,只模糊了细节,模糊了那双手抚在我肩上时那怕到死的触感。谁戳到了这里,我都会疼得窒息。
      “在京都三少里面,公子韶绎排行老二,暗映排第三,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我问过暗映,在他心里,我和他弟弟公子韶绎谁更重要一些,真是个蠢到家的问题。他犹豫了,没给我答案。他因我的玩笑话毫不犹豫跳下悬崖,连命都不要,我就知道,我和公子韶绎,无论哪一个,都比他自己重要。暗映像小孩子一样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最喜欢冰蓝色。”
      话说开了,凤姐儿不再隐瞒感情。关于暗映,她有好多话要说,说不够:“你去过夜绛宫么?大殿里吊着一串串冰蓝水晶坠,有长有短,围成大小不一的圆圈,夜明珠与水晶坠粘合垂成帘子,亮闪闪的。房檐四角镶着冰蓝琉璃,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可漂亮了!暗映的房间里,两层冰蓝薄纱夹一层流苏幔帷,摸上去不知有多舒服呢!”
      “我去过,是夜里去的,没注意。”
      “以前,夜绛宫也有很多灯盏,暗映告诉公子韶绎,说灯光对睡眠不好,让把所有的灯座都撤了。你看公子韶绎的装束,饰物较多,偏向冰蓝,其实是暗映喜欢。暗映喜欢纯净的东西,他觉得公子韶绎长得好看,就把他认为漂亮的东西往公子韶绎身上戴,公子韶绎为了让暗映高兴,对装束特上心。夜绛宫重建过,公子韶绎热衷于建造,很大程度上按暗映的喜好绘图。”
      “你注意看过公子韶绎的耳朵么?”凤姐儿摸着耳朵靠近我说:“有几个耳洞。人总要铭记一些东西。狠狠地伤心一次,公子韶绎就穿一个耳洞。他太傲气了、异常自负。暗映的离去,让公子韶绎的孤傲狷放有所收敛,不仅是改变了公子韶绎,也改变了我们几个人,只是程度不同罢了。有些事,说不上对与错,暗映命太薄。”
      “你说的是公子韶绎还是扶封?我糊涂了。我记得扶封有耳洞,公子韶绎没有。”我晃晃脚踝上的曼陀罗金链,有种被束缚的感觉。
      “有区别么?在我看来,就暗映特别,其他男人都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
      凤姐儿用指甲刮着下巴,挑起柳眉稍,眸光犀利:“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孩子。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办不到。”我不松口。
      凤姐儿何时也不会是省油的灯。
      “探子报给我说,你有一个俊美英净的小跟班?名为韶绎第二。前阵子我失了你的消息,怎么都找不到,和韶绎第二双宿双栖去了?”
      “没有的事!”我豪迈挥手否认。
      “啊呀,你藏什么?敢跟我叫板了!就是有我也不看好你们。天生就丑也就这么着了,看你这张破、破、破脸,丑上加丑,我也对你的后代不抱太大希望……”
      “……”我豁出去了,“你说对了!我就是有个叫韶绎第二的小跟班,英净俊美,流风回雪,堪堪如天神降临,我迷死他了~我们何止是熊抱虎摸狼吻啊,更过分的事都做了。不久的将来,就会有一堆漂亮灵秀的小娃娃。接生婆说呀,我有多子多孙的福相。”
      我咬牙伸出一把手,吞了口唾沫弯下去两根:“至少生这个数。接生婆说圆臀女人往往生男孩,男孩呢,随父相,母亲是美是丑不碍事……”。
      咳咳咳——凤姐儿收敛了张牙舞爪的凶样,佯装咳嗽几声,嘴角斜挑,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齿:“你的某些话被某个不速之客一字不露听进去了。好自为之。我度春宵去也。”凤姐儿利索地抽出帕子在空中划出一个羞涩的弧度,声音拔高了一倍,“哎呀呀呀呀,独孤少爷,您怎么现在才来?叫奴家好等!您说嘛,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奴家就不依您……”
      我挥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出门走人。擦着一人的肩膀,余光瞄过,我扣上帽兜加快脚步开溜。
      糟了!韶绎第二什么时候来的?淡定淡定!他没看见我!上天保佑,他一定没看见我!我很淡定!
      “你的熊抱虎摸狼吻呢?我候着它们呢!”
      呃……我刹住脚步,转身献上灿烂笑容:“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你家的罗雀山?只许你住,不许我来?”
      “我就是太惊喜了。哈哈,喜不自禁、欣喜若狂,说话难免不经大脑,语无次伦,别跟我一般见识,啊哈哈,哈哈,哈哈……”
      韶绎第二的鼻尖至眉心被面具盖住,白面具上暗红的纹路增了几分神秘。
      “有更惊喜的。”
      “什么?”
      韶绎第二上前一步,握住我的腰,他眉心的墨绿珊瑚坠荡在我额头上方,我的舌头很快被他缠住。我不知往哪里看好,胡乱闭上眼,唇上的柔软和口舌的交缠鲜明无比。
      我捂住砰砰乱跳的心脏,他拿开我的手,五指交叉,手掌紧密贴合在一起,专心继续这个吻。
      “……有、有……人……”我撑开他的肩膀。
      韶绎第二已经把面具摘了下来。
      来仪楼人多嘴杂,我们两个对比太鲜明了,说不出谁比谁更扎眼一些。韶绎第二长得太奇葩,被瞧见了不知要生出什么风波来。
      我暗叹,人太俊美了也未尝不是种困扰。
      “换个地方?”
      “戴上面具”我提醒。
      “不要。我不想亲你的时候中间有它隔着。”
      几日来,韶绎第二不在,我摘了面具大摇大摆做我的事,做丑女做的逍遥快活。在这妓女如云、公子穿梭的这楼那楼过的安稳又安全,被他人嘲笑几句,看着小白脸憋气的脸我就忍不住捧腹。
      韶绎第二来得突然,我懊悔没把面具备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摸着脸上那道深谷,心凉。
      人被韶绎第二带着走。在来仪楼,一对对搂搂抱抱、来来往往,没什么可尴尬的。
      似乎忘了什么事儿。
      我回头看了一眼,四座里,我似乎看见小白脸了,他目不转睛看着我,脸更白。我忽然记起,我和他约好在下面等,我跟他说,约摸是我啃四个梨的时间,到时我不来就让他先去吃点东西垫垫。
      被韶绎第二换了一只手带,我再看时,茫茫一片人,兴许是我看错了。凤姐儿话闸子洞开,啃十个梨的功夫都有了,小白脸应是先去吃东西了。他不傻,大冷天的,饿着肚子就是受罪。
      甫进了房间,门就被用力甩上了。我浑然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夕,等到韶绎第二偏凉的手探进来,我恍然觉察到已经吻到了床上。
      我一个激灵醒了神,双手挡在身前叫停。
      韶绎第二深呼吸几下,隔着衣料触我的心口,那里咚咚撞击,鼓收明显:“它还是很喜欢我的。”
      我拢好衣裳,心虚道:“它也喜欢皇甫凉和仙仙。”
      “敢骗我”韶绎第二笑了,“你自己说的梦话你不记得?”
      “……”我夜里说梦话?难道……是和韶绎第二睡一个房间的时候?这下麻烦大了……
      我缩了缩:“那个……哈——哈哈哈……有点难以启齿,我做过一个梦,梦里遇见一位神仙”顺口就想说神人帮我医好了脸,我感激不尽,高兴地不得了。
      不能在韶绎第二跟前提及我的脸伤。这就好比在一个以纤瘦为美的朝代,丰腴的女子千万不可在心上人面前一天到晚抱怨身材一样。再三抱怨,心上人被迫牢记你的丰腴,天长日久他真会觉得你很丰腴,尽管你并不算胖。
      我转口接着说:“神仙对我笑了一下,我心动了,可能就说了‘我好喜欢你’之类的梦话。”
      “春梦?”韶绎第二蹙起眉尖,“神仙对你笑一下你就心动了,我对你笑了那么多次,你是不是心动不已?”
      好了,我明白了,傲气的人都是自恋鬼。
      心动不已?别开玩笑了。我的心不动了,跳停了,我还能好好的么?对着你我心动不已,对着一头驴我仍然心跳不已,对着一只鬼我还能心跳加速呢!
      心思千回百转,可惜我有一张欠扁的最没骨气的嘴巴:“是啊,心跳不已。你笑一笑,来仪楼的姑娘统统心跳不已。我和她们一样。”
      我缩回离韶绎第二最近的那只脚,扯平皱到一块的裙角,
      金光闪烁。
      “他把这个送给了你?”
      这金链对于公子韶绎的意义,我知道。想必韶绎第二也清楚得很。
      “是给了我。公子韶绎怎么可能对我有那种意思?”我单手护住眼睛,尽可能遮住眼睛周围的疤痕,“公子韶绎想用这金链子套住的人,是扶柳,不是我。所以没所谓,他执念颇深,我懂。”
      “你不能回去,我不会让你回去的”
      “回哪里?”
      “不能离开,不准消失。我不要扶柳,我要你。”
      韶绎第二的手覆在我护住伤疤的手背上,握紧、拿下:“不必遮挡。最丑时候的爱才是真爱。男人看上女人的容貌,不是爱,是迷惑。爱可以维持一辈子,迷惑能撑多久?”
      我的鼻头酸涩。
      可以理解为……这是……韶绎第二的……告白么?
      拼命压抑着才能不让自己哭出来。
      不要拿这种事骗我,骗一次就能将我伤得体无完肤,如果你是在随便安慰玩玩,不消几句话就能把我玩死,而且死的很难看。
      我会当真,我会极为认真地对待,会把尊严啊、面子哪全压在上面。
      受虐狂一样卑微地悄悄爱着。稍微给点回应就会狂躁化。
      公子韶绎被世人说得神乎其神,我没有想过将来会和他怎样怎样。公子韶绎暗示我对于他的特殊,点点头就能受千人羡慕、万人嫉妒,我也没想过将来能与他如何如何。我没有因此高兴一丝一毫。
      我不在意公子韶绎有多厉害,只关心你。
      你说得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不由自主当真。我时时看你的脸色,生怕哪里惹你不高兴,尽管我并不承认。头脑发热时拼命催眠自己,说你是断袖,我很丑陋,虽然很痛苦,但对你的喜欢没有因此减少一分一毫。
      喜欢你——
      非常非常喜欢你——
      无可救药地喜欢你——
      只是因为太遥远,越来越远,而变得不得不去刻意疏远,不得不去克制,不得不去强迫自己不要去奢望。
      就、就连你说的这些话我也会当真的。会真的以为你爱,不不不,喜欢我就够了。
      说不出口。心里翻涌的这些话,我一个字儿也挤不出来。
      想问一句‘你是否当真’,斟酌了许久,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哑了嗓子,一时间说不出一字。
      “我不会让你走的,你走了,我的耳朵怕是会烂掉。”
      “我离开和你的耳朵有关系么?”韶绎第二耳朵尖上锁着两枚绿铜环。这理由牵强得很,却奇异的暖心。很久之前我也会这样,安安静静坐在他身边,只看着他的微笑,便觉得好安心,人生好圆满。到了后来,越来越贪心,越来越觉得人生有缺憾,越来越受不了和他在一起时的煎心感。以前和他在一起有多安心,后来就有多难过。
      “见了他就把金链还了,以后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我会——”
      “吃醋?”我心里想着,哪知就厚脸皮说出来了。
      “吃了你”韶绎第二的脸皮更厚,说肉麻话都不带脸红的,“你好好养养,啃起来鲜美可口。”
      “长路漫漫,不急,不急。”
      “过几天就要嫁做他人妇了,你要有觉悟。”
      我疑心会错了意。
      太突然了。
      韶绎第二的眸光水漾柔和。非常非常的温柔。
      多看一眼就会化掉。
      韶绎第二笑起来简直要人命,他没有笑,却依然把我的魂儿吸了去。
      韶绎第二俯下身,用牙齿咬住我的衣带,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拉开:“你敢拒绝,我当下把你吃了。”说着做出一个咬的动作。
      “什么时候?”话一出口我就被自己的奔放震惊到了。
      “你很急”
      “人——我哪有?”平时听得多了,我差点学了仙仙那套,说了人家哪有。
      “不用否认。我只会比你更急。明天一早我就去禀明师父。”
      “你…师父?”我一下瘫软了,撑着脑袋晃了晃,勉强笑道“太仓促了,婚姻大事要慢慢谈,我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回我原来的世界,还是缓一缓罢。”
      我说不下去了。
      韶绎第二低下头,垂下的睫毛几乎将眼睛覆盖住,就这么轻轻眨了几下,肤色似乎更白了些,衬得唇色艳红,双唇一勾一拉间,抿出一道僵硬的唇线来。
      他扇了扇睫毛,维持着低头的姿势掀起眼帘。
      冰寒的气息小刺一样扎进我的眼睛,让我想要就此失明失聪,整个人从他眼前消失掉。
      怎么忘了呢,他还有一个师父。
      “你不愿意,是不是?”韶绎第二复又低头笑出来,“我太蠢了,太蠢了。”
      他抬手按住双眉,遮了眼睛,唇角依然挂着笑的弧度:“原来如此。触碰也好,亲吻也好,原来都是我在强迫,我以为…原来…根本…居然…一厢情愿……太蠢了……我啊”
      我尝到了下唇的血咸味。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