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怀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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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被漫无边际的沙漠阻隔了，有些地方穷得厉害，便不管方法，只要赚钱什么事都会做。
最开始是传说沙漠底下的某个地方埋了倾城宝藏和无比珍贵的水源，吸引来一大批人，可那里机关重重，去的人都必死无疑。于是就有聪明人想到不怕死的尸体，慢慢地研究出某些符咒和药物，用赶尸的方法驱使死人挖宝藏。
彼时的西域穷人太穷、富人太富，所以有人出钱买那些将死之人做苦力，就有人为了活命而把只剩一口气的人换给富人。
那白星教的教主是个女人，教众尊称她为琉璃夫人，神秘得不行。据说她在年幼时曾害过一场大病，气息微弱的时候，她母亲又怀了孕，狠下心不管能不能治活就将她卖了填补全家。可惜这女孩命不该绝，在那古怪药物里泡了七天七夜后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不止如此，那副身子也堪比优秀的僵尸一般坚硬无比。
琉璃自那时积攒实力，建了白星教，三年前不知什么原因投归盟主英天冉手下，又借了他的力量逐步跑出沙漠，渗入了中原的武林。
可知道现在，除了英天冉外便没人真正接触过这个阴邪的尸教，也没人知道这颗白星究竟挂在沙漠的哪里，真成了漫天黄沙之中最骇人诡异的传说。
“在下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英晓暮一口气说完，端起茶杯吹了吹，又说道：“在平阳镇遇见的确实是白星教训练的死尸，就是在人将死未死的时候泡在药中，七七四十九日后若能站起来，就成了赶尸人手中最厉害的武器。‘它们’不吃饭也不会说话，只听从赶尸人的呼哨声行动。”
啸空深以为是地点头道：“还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说着又挠挠头，有些不解地回忆着道：“可是我怎么不记得听见什么哨声？”
英晓暮端着茶杯的手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啸空望天翻着白眼，并没发觉，沈絮凡的眉梢却挑了挑，旋即移开目光，没事人似的。英晓暮道：“听说控制尸人动作的哨笛有很多种，每种吹出的声音和代表的意思都不同，甚至每位赶尸人的哨声含义也不同，可惜在下并未见过。”
啸空干笑着回道：“这有啥好可惜的，那东西还是少见为妙！”他显然是心有戚戚然，跟什么样的人打都没什么好怕的，可若是面对不知道该不该算人的怪物，就不好说了。
沈絮凡“唰”地一声合上手中的折扇，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英晓暮，说道：“英公子，你的身份我们也都清楚，那些古怪的东西和那诡异邪教与你家的渊源……恐怕公子比我们更清楚，但为何连你也遭到攻击，而且那些家伙似乎目标就是你呢？”
他说着，眼睛下意识瞟了啸空一下，像在示意什么，不等英晓暮回答便紧接着又道：“那种借口，恕我们实在难以相信，可阁下就这么简单地把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也太配合了吧？”
这话很明显是在怀疑英晓暮，也的确，从他追杀着韦肖出现在向阳山直到现在，短短不过一月的时间，藏了八年的啸空就莫名其妙被卷进奇怪的事情里，不仅离开了隐居地，还被迫避难到了这与世隔绝谁都难以入手的沈家庄。
更重要的是，这水火不进百毒不侵的沈家庄，现在也有人偷偷潜入了——就好像以啸英二人为饵，后面的什么人尾随着一点点渗进了当年宏教的势力，还用乌追剑做了个烂到不行的借口。
英晓暮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却依然四平八稳地咗了口茶，眼眸缓慢抬起来，对沈絮凡露出一个很清冷、好像连皮都没有在笑的笑容：“沈兄这是在怀疑在下么？”
沈絮凡依旧笑得挺阴险，不言声。啸空却忍不住了，这冲动的男人在意识到自己是对着谁发怒之前，手已经狠狠拍在桌子上，怒道：“老沈，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沈絮凡语气极平淡，转了头对上啸空愤怒的眼睛，自己眼中的笑意也渐渐退了去。
气氛一时间竟有些剑拔弩张了，僵持片刻，忽然响起一声笑，笑声还带了点儿讽刺。
三个男人看过去，竟是一只安静地让人几乎忘了她存在的沈楚璃。这女人一开始就坐在那，也不说话，把自己的存在感稀释得跟空气一样让人不去在意，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戏似的瞧热闹，这会儿笑起来，很长的睫毛忽闪着似乎都带了嘲笑的意味。
她丢掉瓜子，拍了拍衣袖上的壳儿，站起身笑道：“先是韦肖，再是周灿，现在轮到我家面瓜了，下一个会是谁呢？”
啸空身子一震，也不知为什么，眼中翻滚的怒意像被泼了盆冷水的火堆，火焰霎时就熄灭了，只剩一团朦胧的看不清的感情，烟雾一般蒸腾在那张有些阴沉的脸上。就连刚才还十分平静地与沈絮凡对峙的英晓暮，眼眸也微微垂下，清冷的脸上让人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泽朝哥哥！爹，娘，啸空！我回来啦！”僵持的屋内传进来一句脆生生的叫唤，沈妙雪跑得乱七八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猛地撞开屋门后，立刻便被这阵势吓了一跳。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个沈妙雪有聪明的爹和机灵的娘，自己自然也不会笨的，加上从小耳濡目染，小丫头比同龄的普通孩子早慧多得多。她记忆里从没见过爹娘这么冰冷地看着谁，也没见过那个很好看也很有学问的泽朝哥哥这般疏离，更不知道那位被她没大没小整天欺负的啸空，会有这种骇人的、几乎能把人灵魂吸进去的恐怖神情。
迈到一半的脚生生卡在那里，沈妙雪一手扶着门框，不敢进去，表情似乎是要哭出来了，大眼睛眨巴眨巴地闪着很亮的泪光，特别招人心疼。
一屋子来不及收敛自身低气压的人，就被这丫头的小泪花震慑了，面面相觑地俱是无语。下一刻，四个人就面对各个方向开始特别没创意地咳嗽起来，假得不行，干巴巴地听起来像是要把肺咳出来才罢休。
沈妙雪虽然聪慧，但一时也被这诡异的状况绕蒙了，眨眨眼，把屋里的人挨个敲了个遍也没瞧出什么门道来。
倒是沈楚璃先想起做娘的责任，跑到门口拉着女儿往外走，边说道：“让他们男人去谈正经事！你刚从私塾回来该饿了吧？娘给你弄点好吃的。”
沈妙雪被连哄带骗地跟着走了，没摸着头脑，好像连自己为什么跑到英晓暮的房间这事都忘了。
“你这臭丫头，还真有奶就是娘，见到英晓暮就连爹娘都往后排了……”远远传来沈楚璃的声音，还带了点心有不甘的怨气。
三个大男人相互看看，挺好看的脸上皆是有些蛋疼的表情。英晓暮忽然脸色一僵，将茶碗放在桌上时发出不小的声音，呼了口气，礼貌地笑了笑：“两位若是没事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啸空傻乎乎凑近他问道：“你怎么突然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累了？”
沈絮凡却皱皱眉，上前拉着啸空抱拳行礼道：“如此便不打扰英公子休息了，告辞。”说完便拽着很不情愿的啸空出了门。
门被关严，英晓暮深吸几口气，眉心却越蹙越紧，手臂像是没了力气一般砸在桌子上，整个身体都开始发抖。他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努力了两三次，可始终没有站得起。汗珠一颗颗从他额角渗出来，慢慢蔓延了全身，不消片刻功夫，青衫已如水里捞出来似的湿了个透。
“唔……”猛吸口气直起身子，英晓暮撑着桌角站直了，只听见他的颤抖带动着桌上的杯盘哐啷啷响个不停，然而那声音却好像离他越来越远，跟着眼前也开始模糊发黑。
他以为自己是站着的，桌子却在视线内渐渐远离，然后倒在地上，脑袋里面响起一阵阵乱糟糟的轰鸣声，像有很多束刺眼的光不停闪烁，又像很多人同时大声朝他叫喊，吵得他头几乎炸了。
混乱中，英晓暮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听不清也看不见了。最后那刻，他拼命张大了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吼的时候，仿佛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姓萧，你随便称呼我什么都行啦！”
“泽朝，还真是个好名字呢！”
“我会找个世外挑源，每天都跟你一起喝酒。”
“到头来，我们什么都没有，原来也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罢了。”
“我看不透你，却只想对你好，只想一辈子对你好……”
急促的呼吸戛然止住，英晓暮的眼睛瞪得极大，目眦欲裂。他双手撑着倒在地上的身体，却坐不起来，只是头拼命往上伸，脖子上抻起一片紫红色的筋。那双原本颜色就很淡的嘴僵硬地张了张，像是想说什么，然而最终也没发出声音，他一口气没提上来，重重倒下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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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空几乎是被沈絮凡一路拖着，到了他水榭的回廊下，虽没甩开手，语气也明显气呼呼地吼道：“沈絮凡，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絮凡也不气，笑道：“怕你被美色蒙了心。”
“那些事明明就是你问他的，他答了，你反倒怀疑，这是什么道理？”啸空气道，这人平时没啥事的话，脑子还能顶半个聪明人使，单反遇见“英晓暮”三个字，恐怕连半个蠢人都顶不上。“他那个爹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他被逼到这一步也不是啥没可能的事！”
沈絮凡不紧不慢地看着他发疯，见他不说话，只瞪着一双大眼气势汹汹地做纸老虎状，不禁笑道：“那位盟主大人，我不比你更知道？”
啸空一怔，不解地吼他：“那你还……简直是无理取闹。”他这话的气势明显弱了几分，似乎意识到某方面，尤其是智商方面，自己拍马也追不上面前的男人，也就猜到一点儿他这么做，恐怕是有目的的。
沈絮凡话锋一转，忽然问他：“你可知道琉璃夫人到了沈庄的消息我是怎么知道的？”
“你那些门道我怎么知道？”啸空干笑两声，以示自己对他的能力无条件崇拜，然后坏笑道：“难不成早年有什么奸/情？”
“是周灿。”沈絮凡显然是觉得送他白眼都脏了自己的眼睛，没好气地转身就走，丢下一句：“有多危险，你自己该心里有数，更何况……哼。”
更何况，你最在意的那个人根本已经把你忘了，再操心也是白费。
他这句话没说出来，啸空向来迟钝的脑袋却反应了过来，眼中的神采瞬间就黯淡了，找不到任何辩驳的理由。
可沈絮凡还没走出五步，迎面便气喘吁吁地跑来一个下人大半的小丫鬟，一路嚷着“不好了”，跑到沈絮凡面前时还差点腿软跌倒。
沈絮凡表情不善，他府上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慌成这样一般不是好事：“出了什么事？”
小丫鬟抚着胸口努力平复呼吸，焦急地说道：“那位英公子突然昏迷不醒，主子，夫人说，怕是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第一句刚出了口，就觉得面前一股劲风吹过，反应过来的时候，啸空已经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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