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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八章 ...

  •   高仓夜没有再听下去,转身悄悄的上了楼。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那么一块地方,珍藏着自己最宝贵的情怀,还有那个洗净铅华后的自己。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窗外的雨声听起来似乎比先前更大了一些。高仓夜伸手推开虚掩的房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卧室里日野仍安静的躺着。她反手关上门,刚迈了一步,就听到日野的声音:“高仓。”

      “抱歉,吵醒你了。”

      “没有,我只是睡不着。”日野伸手“啪”的一声打开台灯,坐了起来,“高仓也睡不着吗?”

      高仓夜“嗯”了一声。

      “那我们说说话吧。”日野的唇边带着淡淡笑意,看着她问,“好吗,高仓?”

      高仓夜走到床边坐下,点头道:“好。”

      窗外是哗啦啦的雨声,房间里却寂静无声。良久,日野轻声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景吾的家里。直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的情景。”

      高仓夜微怔,随即反应过来日野是在说忍足。

      “他对人细致体贴,却又总透着淡淡的疏离。”日野的声音顿了顿,似在犹豫着什么,沉吟了半响,才慢吞吞地说,“高仓和他……”

      “我和他什么也没有。”高仓夜靠在床头,轻叹道。

      一阵沉默后,日野笑了起来,声音里有着说不出来的苦涩,“我知道,他的心里除了栗原可可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高仓夜静默了一会儿,问:“那她现在人呢?”

      “不知道。”

      “不辞而别?”高仓夜皱眉。

      “算是吧。”日野叹息道,“他找了很久,甚至拜托了景吾帮忙,可是都没有任何消息。她就像是突然从这世间消失了般,踪影全无,让人无迹可寻。”

      “他看起来总是泰然自若,让人猜不透摸不着,他对其他事情也总是淡淡的,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能够让他费尽心思、认真对待。我以为,他和栗原起初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他一时的兴趣,时间久了,感情也就淡了。所以,我想,我总是有机会的。可是那一天,却让我彻彻底底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一天,我在景吾家里,他突然就匆匆忙忙的跑了来,说栗原不见了,要景吾帮忙找她。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从不祈求他人,平时就连情绪也是藏着掖着的,可是,那一天……我从未见过他那副样子,急切、焦虑、担忧,他一向懂得隐藏,可是那一天却是完完全全的表露出来。这让我感到惶恐,因为此时才让我明白,她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为什么……”终于忍不住,高仓夜开口问道,“要对我说这些?”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你和栗原很像吧……”

      “像?”高仓夜转头看向日野。

      “不是模样长相,而是你们给人的感觉很像。”日野解释道,“你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你们的眼睛里都隐藏了太多的东西。”

      日野絮絮的说着话,高仓夜只是凝神听着。时间过得很快,待她们有所察觉时,天色已是微亮。
      “没想到竟然说了这么久。”日野歉意的笑笑,说,“害你一晚没睡,实在抱歉。”

      “没有关系。”高仓夜淡淡笑笑,起身拉开窗帘,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雨已经停了。

      吃过早饭后,美术社又重新开始了上山采景的工作,网球部也要在山上进行最后一天的特殊训练。

      雨后的山路有些湿滑,没有平日的好走。高仓夜在半山腰一处停下,这里的视野虽不如山顶的开阔,但由于位处一段山崖上,放眼望去可见山谷间一片浓郁的绿色,景色倒也还不错。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的采景收尾工作终于完成。看了一圈社员的画作,日野满意道:“看来这一次大家都有很大收获。”

      “社长,果然还是要美丽的景色才能画出好看的画作吧。”秋田有些得意,“这可是我最棒的几幅画了。”

      “希望你能记住这次采景所获得的感悟。”日野笑道,“网球部的人员下来,我们就一起回去。”

      “是。”

      今天的风有些大,高仓夜按住被风吹的时不时掀起的画纸,开始收拾物品。

      “呀!清水你的画!”秋田突然叫道。

      高仓夜侧头看去,清水千璃的画纸已飘摇着被风卷向了半空中。

      “糟了。”清水赶忙跳起去抓画纸,可那画纸却是被风越卷越高,直到了山崖边。

      雨后的山石容易松动,山崖边极是危险。见此情景,日野在一旁急叫道:“清水,算了!”可终究是晚了一步,清水千璃脚下一滑,身子已向后倒去。

      几乎同时的,高仓夜扑过去一把抓住了清水千璃的一只手。清水脸色惨白,冷汗瞬间就濡湿了背后的衣服,被山风一吹,让她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她仰头对上高仓夜注视着她的目光,心里有些发紧。

      “清水你把另一只手给我!”日野趴到山崖边俯身伸出手,急道,“秋田去找景吾他们了,你再坚持一下!”

      清水攒足力气把手递过去,却发现手不仅没有递上去,就连那只被高仓夜拉着的那只手也因为出汗而向下滑了一寸。

      高仓夜一直没有说话,她抿紧了唇,目光复杂的定定的盯着清水的眼睛。

      “阿璃!”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惊恐。

      高仓夜身子一僵,心里顿时泛上密密麻麻的疼痛。

      阿璃……这明明是自己的名字啊……

      她想起曾经那一晚,铺天盖地的喜庆红色,从神殿的山下一直延绵整个国都。明明心已经疼的要死,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平静的看着他和她在众人面前行礼、起誓,微笑给予祝福。

      从此以后,看他和她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只是些微的恍惚,手上便不自觉的松了力,待高仓夜反映过来时,已是再抓不住清水的手。

      身后有脚步声快速奔来,几乎就在交握的双手滑开的同时,仁王从高仓夜身边一跃而出,纵身抱住清水的身体,与她一起跌落山崖。

      本能的,高仓夜纵身去抓仁王,却被人从身后拦腰死死抱住。

      “高仓!”幸村厉声叫她。高仓夜睁大眼睛,几乎目呲欲裂。

      他义无反顾扑上去抱住清水的画面她的眼前不断地重复、放大,心中猛然间泛起的疼痛迅速将她吞噬。她咬牙猛地用力挣开了幸村的禁锢,扑到崖边双手狠狠的按到了地上。

      幸村急忙去抓她,身子却蓦地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山崖上横生斜插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生长,拦住仁王和清水下坠的身躯,减缓阻碍了他们的坠势。

      其他人忙着打电话联系救援,乱成一团,竟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崖下发生的超越解释的现象。

      迹部联系的救援很快就找到了仁王和清水,他们被送去了东京的医院。出了这样的意外,集训不得不提前结束,几乎是所有的人,都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走廊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急救室门上的红灯亮着,有些灼人的鲜艳明亮的红色。

      清水千璃在送到医院后就已经醒了过来,她被仁王紧紧的护在怀里,身上除了擦伤外再没有其他的伤处,但是仁王,却是摔伤了手臂并且一直在昏迷。

      周围静悄悄的,连空气似乎都凝滞了,让人窒息憋闷。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走着,充满规律的声音此时仿若变成了一根钢针一下一下的扎在高仓夜的心头,锥心的疼痛让这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变成了一种煎熬。

      忽然,楼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子快步跑来,额上有着薄薄的汗水,几丝鬓发黏在颊边。

      幸村见状上前一步,弯腰道:“仁王学姐。”

      “幸村君,究竟是怎么回事?雅治他……”仁王理惠喘了一口气,问,“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医生正在手术。”幸村顿了顿,接着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真的很抱歉,身为部长却发生这样的事,是我的失职。”幸村深深鞠了一躬。

      真田也弯下了腰,“真的抱歉。”

      “不。”仁王理惠摇了摇头,面色苍白,“这不是你们的错,幸村君和真田君请不必这样。”她神情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久久说不出话。

      清水站起来走到仁王理惠面前,哭咽着说道:“对不起……雅治,都是为了救我,是我的错,对不起……”

      仁王理惠抬眼看了清水半响,轻轻摇头道:“这不是你的错,这是雅治的选择。”她勉强笑笑,说,“你是阿璃吧,雅治常常提起你。”

      高仓夜的身子一抖,猛地偏过了。

      流火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用力大到指节发白,嘴唇蠕动了几下,只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小夜……”

      高仓夜狠狠的咬着唇,瞪大了眼睛盯着手术室紧闭的房门,努力让眼泪不要流下来。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一位医生推开门走出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紧张的盯着医生。

      “桥本叔叔,怎么样了。”忍足沉声问道。

      桥本医生点点头,抬手摘下口罩,神色有些疲惫,“请问哪一位是仁王雅治的亲属?”

      “我是,我是他的姐姐。”仁王理惠急忙说道,“我弟弟他现在怎么样了?”

      “病人轻微脑震荡和左手臂粉碎性骨折,我们已经给他做了手术,骨头愈合前的这段时间内病人需要休养,绝不可以有任何剧烈运动。”

      “可是网球……”丸井低喃,“马上要全国大赛了……”

      “网球?”桥本医生不可思议的看了丸井一眼,“为了病人以后的手臂不会留下后遗症,造成旧伤复发,我的建议是病人以后手臂不要负重太多,也最好不要再进行网球这样的剧烈运动了……”

      一阵天旋地转,高仓夜踉跄着倒退了两步,坐到了椅子上。

      仁王躺在床上被护士推了出来,他已经醒了,但麻药的药效还没完全过,神智还不是很清醒。原本就白净的面容苍白的几斤透明,没有一点血色,左手打着石膏,被厚厚的绷带吊着,身上还有几处因为擦伤贴着的白色纱布,模样有些狼狈。

      护士将仁王推到病房,将药瓶挂好,检测仪器插好,“亲属可以跟病人说说话,术后六个小时请不要让病人睡觉。”

      清水捂着嘴哭了起来,“雅治……”

      仁王慢慢眨了眨眼睛,努力打量了一圈清水,嘴角弯起,“你没事就好。”

      “你呀……”仁王理惠含泪叹了口气,“妈妈知道了肯定很难过。我还没告诉爸爸和妈妈,你先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请亲属跟我去办理手续吧。”护士说。

      “我出去一下。”仁王理惠拍拍仁王,随着护士一起离开。

      网球部的人围了上去,发生这样的事,此时任何的安慰都显得太过薄弱,就连幸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最后,还是仁王咧了咧嘴,“噗哩。你们这样我都快睡着了。”

      幸村温言道:“仁王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不要担心,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仁王点点头,网球部众人便一一告辞离开了病房。

      每个人都很沉默。出了医院大门,幸村忽然停下了脚步。

      “幸村?”柳叫她。

      “怎么没见流火?”幸村回头看去。

      “奇怪,刚刚在病房的时候他还在的,怎么出了医院大门就不见了。”丸井奇怪,“高仓也不在这,可能流火去找高仓了吧。”

      幸村想起,刚刚在病房时他就没有见过高仓了。他看着向众人,说:“你们先回去吧。”其他人点点头,没有多问,转身走了。幸村想了想,向住院楼旁的花园走去。

      花园里有不少病人在散步,神情安然。不远处有着小孩子玩闹的声音,清脆悦耳。

      高仓夜抬起头,眨眨酸涩的眼睛,抬手覆上,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小夜,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这样说。”流火急道。

      “不。流火,是我松开了她的手,是我嫉妒,所以才松开了她的手……如果不是我送开了手,他也不会为了救她而受伤。他那么喜欢网球,他说过的……他想要一直打下去,可是,医生却说他再也不能打球了。”

      “小夜,你已经尽力了。”

      “明明想好的,却还是做不到。”高仓夜摇头,双眼通红,哑声道,“是我害了他……流火,我又一次害了他……”

      幸村站在墙角静静的听着。他一直知道的,高仓喜欢仁王。尽管她一直极力掩饰,但是偶尔在仁王不注意的时候从眼睛中流露出的情感让她的一切心思被自己尽收眼底。

      可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会说自己“又”一次害了仁王?

      幸村又想起了之前自己在山崖前看到的那一幕,心口突然一滞,好像被一块石头给堵上了,让他顿时有点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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