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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七章 ...

  •   她站在云雾之上,周围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不过,虽然眼前什么也看不清,却让她倍感安心。不不一会儿,雾气渐渐散去,面前显现一个朱红色的院门,她迟疑了下,伸手推开院门。

      院门里是一大片的桃花林,朵朵桃花缀满枝头,空气里尽是桃花馥郁的香气。桃花林的尽头,一间屋子的窗户上,竹帘半卷着,帘后有人正伏案写着字。她呆呆的看着那隐约的身影,不能言语,胸口仿若被注入了一道温热的暖流,丝丝暖意顺着血液遍及四肢。一步一步走过去,脚步极轻,呼吸却越来越急促。明明距离很短,却好似每一步都走了一生那么长。她站在门前,心中各种思绪翻涌不止,回头看看那漫天飞舞的桃花,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听到声响,书案前的人抬起了头,脸上是她最熟悉的笑容,“阿璃,你回来了。”

      鼻头一酸,那些曾经被她深深压下的情绪在这一刻统统爆发了出来。终于,她再也忍不住,扑上去一把抱住他,失声大哭起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不停的哭,像是要哭尽心里所有的痛苦和悲哀。

      他身形一僵,随即搂紧她,抬手抚上她的头,像以前一样,顺着头发滑下,一下一下的安抚着,“乖……”她将脸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手指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眼泪流的越发汹涌起来。

      “我找不到你了……找不到你了……”她哽咽着。

      他抚着她的背,擦去她不断涌出的泪水,一遍一遍地,不厌其烦地说:“我在,阿璃,我在……”

      “不……”她摇头抽噎着,“是你找不到我了……不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她懊恼极了,从未觉得自己是这样的笨拙。

      “我知道,我知道。”他打断她的话,拇指滑过她眼下的泪渍,看着她认真的说,“阿璃,我一直都在。”

      她定定的看着他,看着他明澈的眼眸中那两点小小的自己,眼角酸涩,一时间眼泪又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他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地笑,“爱哭鬼。”

      爱哭鬼。

      小时候她很淘气,爱笑爱闹也爱哭,每次他哄得无法的时候就会勾着唇角一脸无奈的敲她的额头,叫她“爱哭鬼”。她重新埋下头,紧紧地抱着他,低声辩驳:“我已经不爱哭了。”

      他低低地笑着,伸手揉乱了她的发,叹道:“我知道,我的阿璃最坚强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笑着面对。这满院的桃树你喜欢吗?”

      她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那被竹帘掩卷的窗户,稍一思忖,心下已经明白,可仍是不敢置信,“这是……你种的?”他拉着她的手走到窗前掀起竹帘,轻笑道:“我记得有人说过‘桃树春可赏花,夏可乘凉,秋可食果’,一举三得,若是将来有了自己的家就要种上满院的桃树。”

      家……

      是啊,她曾对他说过的。她说等到将来两个人都自由了,他们就一起去海边隐居。他们要盖一座房子,推门便可看见碧澈的仓琅海,关门便是一个精小的院落。院落中载满桃花树,树下有一个石桌,桌上一壶清茶,桌边坐了她和他。

      她凝望着他,心里的欢喜在这一刻无可诉说,好像有一颗种子在心中破土而出,瞬时开出了闪闪发亮的满树繁花。

      胸口明明哽咽的难受,心里却感到无语可比的通畅,就好似窒息已久的人终于重获那一口新鲜的空气,她含泪而笑,说:“还少一样,等到冬天时,我们还可以围炉赏雪,看‘微风摇庭树,细雪下帘隙’,是不是更美?”

      他含笑点头,伸手揽过她。

      书案旁的熏香炉里冒着袅袅的香气,淡而又淡的味道,和着那满院的桃香让她感到微醺。她偎在他怀里,只觉得这一切太过美好,美好的就像是一个不可得的梦。

      “你答应过我,我们再也不会分开。”她不安的仰头看他。

      他的手落在她的脸颊上,一寸一寸轻轻摩挲着,眼底漾开醉人的暖意。“嗯,不再分开。”

      窗外有风掀起了半卷的竹帘,几片粉白的花瓣随着竹帘荡起的间隙飘摇着旋进了屋子,打着旋儿落在了窗边的书案上。红木书案,雪白纸张,粉白花瓣,刹那间有了那明朗日光也掩盖不了的华彩……

      高仓夜慢慢睁开眼睛,满脸泪水。

      终究,都只是一场梦。

      天还没有亮,卧室里极暗,旁边的日野睡的正熟。高仓夜轻轻起身,微微掀开一角窗帘,侧身望着窗外的繁星点点,只盼着熹微晨光早一些穿透云雾,照亮黑夜。

      集训的日子平静无波,只是一如既往的辛苦。高仓夜觉得似乎经过那一晚她和仁王在网球场的相遇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被拉近了些,尽管她面对他时依然很沉默。

      又是一个和风日丽的天气,午后的天空晴朗的看不到一丝云,就连花园里的玫瑰也在明媚日光的映衬下显了几分娇羞之态,朵朵嫣红娇艳,格外的楚楚动人,和煦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身上,温暖舒适。高仓夜坐在草地上,背靠着树小憩。

      “大中午的你不在房间里吹冷气,跑到外面跟我在这瞎转悠,这可不符合你的美学呐,景吾。”

      “你也知道啊。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冰帝?”

      两人谈话的声音远远传来,高仓夜睁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日野和迹部已经走近,此时离开已不是时候。

      日野沉默了一下,说:“立海大也很好啊。”

      迹部轻哼一声,停下脚步,挑眉说:“迹部家的人可没有‘逃避’这么不华丽的行为。”

      日野也停下脚步,看向迹部浅笑道:“景吾你忘了,我本来就不姓迹部,我姓日野。”

      迹部皱眉不语。

      “好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日野笑笑,说,“转来立海大一开始或许是逃避,但现在已不是。在这里,才可以给我一个新的开始。”

      “远离可并不代表放开。”迹部抚着眼下的泪痣,些微犀利的目光落在日野身上。

      “是呀,远离并不代表放开。”日野轻声道,“不过,总有一天可以真的放开。”

      ……

      迹部和日野逐渐走远,说话声也慢慢低了下去。

      高仓夜动了动身子,轻叹一声。

      真是……又让她听了一回壁角。

      “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景致,高仓桑叹什么气?”

      高仓夜抬头看了忍足一眼,淡淡一笑,说:“就因为眼前繁花似锦、风月无边,才更容易让人感叹世事无常、变化万千。”

      “人生总是喜忧参半吗。”忍足的笑意里带了几丝玩味,靠着树干在一旁曲腿坐下,侧过头问她,“那高仓桑是觉得喜多一点好呢,还是忧多一点好呢?”

      “凭心而论,自然是喜多一点好。不过,有的时候人真的很奇怪。”高仓夜抿了抿唇,继续说,“我们希望自己的一生过得顺畅没有波折,可要是真的没有波折时,我们又会觉得它太过乏味、稀疏平常。所谓有苦才有甜,总是有了失望才有希望。”

      “我倒是觉得,只有有过希望,才会经历失望。高仓桑觉得呢?”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讽,忍足看着她,目光深沉如晦。

      高仓夜弯了弯唇角,说:“至少还有过希望,总比连希望都没有过的要好。”

      忍足笑了起来,他微倾了身,抬手拂过高仓夜耳边的发丝,声音低沉而魅惑:“那高仓桑愿意给我这个希望吗?”

      高仓夜眯眼看着忍足,半响,轻轻一笑,轻声道:“忍足君是认真的吗?”

      忍足深深的盯着高仓夜,目光晦涩难懂,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却又止住,抬眼望去。高仓夜察觉到忍足的目光,也回头看去,却见身后不远处,仁王、清水、迹部和日野四人正静静的看着她和忍足。

      “噗哩。”仁王偏了偏头,似笑非笑道:“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清水千璃掩嘴轻笑,说:“没想到高仓同学竟和忍足君……看来是我们打扰了呢。”仁王嘴角含笑,带了几丝玩味,目光轻飘飘的落在高仓夜身上。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静止,连空气似乎也一下子变得让人难以忍受的闷热。高仓夜觉得自己好像被放在了一个巨大的蒸笼里,身体里的水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慢慢干涸。她觉得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竟干涩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日野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高仓,我来跟你说一声,下午不用上山了。”

      “忍足,下午和立海大的练习赛,不用本大爷多说了吧。”迹部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高仓夜一眼,拉着日野率先离开。

      “我们也不打扰了。”清水拉着仁王也一起离开。

      “日野社长好像误会了。”

      “我以为你会更加担心仁王君的误会。”

      高仓夜转过身,目光沉了下来,紧紧盯着忍足,慢慢说道:“忍足君这是什么意思?”

      忍足站在树荫下,逆光的脸上表情看不真切,他垂眸问她:“高仓桑,你说无尽的失望和有尽的痛苦究竟哪一个更好?”

      高仓夜怔住。

      忍足笑了笑,手抚上高仓夜的眼睛,轻轻说:“若想要骗过别人,就首先要骗过自己。”

      高仓夜闭上眼,任由忍足微凉的手指拂过自己的眼睛,微微勾起唇角,声音微冷。“就像忍足君这样吗?”忍足的手一顿,收了回去。

      风忽至,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在他们身上落下摇摆晃动的斑驳光影。

      高仓夜仰头看了看树叶缝隙间透出的澄净的蓝天,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下午的时候天气毫无预兆的就阴沉了下来。黑压压的乌云从天际处卷来,逐渐的覆盖了整个苍穹,等至傍晚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高仓夜浅眠,被外面的惊雷声一吵,更是睡不着了。坐起身靠在床头想了想,轻轻下了床,拉门离开了卧室。

      走廊里亮着两盏壁灯,昏昏黄黄的灯光中可以看到其他卧室紧闭的房门。她放轻脚步下楼,准备去厨房找点水喝,可是走到一半,却看到有灯光从楼下传来。高仓夜心中纳闷,不知是谁这么晚了还没有睡觉,网球部的训练很辛苦,他们一向休息的比较早。她又轻轻下了几个台阶,低头一看,看见了客厅里的两个人。

      迹部在窗前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窗外,忍足则是坐在沙发上,头微仰着,面容平静,不知在想什么。

      高仓夜顿住脚步,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迹部此时转过身,走了几步从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出来,分到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忍足。

      忍足轻轻一笑,伸手接过,低头端详了会儿,仰头一口喝尽。

      迹部淡淡的看了忍足一眼,端起酒杯轻啜一口,沉思了片刻,问道:“你今天下午是怎么回事?”

      忍足笑笑,说:“没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喝酒急了的缘故,忍足的声音有些沙哑。

      “忍足,你在侮辱本大爷的观察力。”迹部晃了晃酒杯,扬眉说道。

      忍足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了茶几上。

      “你可看清楚了,她是谁。”迹部看着忍足,继续说,“她是高仓夜,并不是栗原可可。”

      忍足低垂了眼睑,面容平静没有波澜。高仓夜静静望着他,此时此刻,她好像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从心底蔓延而出的无形的哀伤。“迹部,你多虑了。”忍足的语气淡淡,声音极轻极轻,像是倾带了这世间最缠绵悱恻的柔情。

      “这世上,没有第二个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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