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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万弩遇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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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没死。”柒宿不急着捉人,看着舒雅,想到五年前还是孩童的她,一时也感慨万分。
“我娘呢?”舒雅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后退一边问。
“昭火死了。”柒宿毫不犹豫答。
“你骗我。”舒雅当即拆穿,“我亲眼看到你跟我娘藏在神堂里。云姑,就是我娘。”
“昭火死了。”柒宿又说一遍,几步上前就将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警告道:“回去见到美实,你决不能认云姑为你娘,除非你想她死。”
舒雅没有作声。
就在这时,金庾信从地上爬了起来,并将剑架在了柒宿脖子上,他忍着腿上的痛,威胁道:“放了德曼。”
柒宿回头,突然一抬脚就将金庾信踢出去好远。
“庾信郎!”看他口吐鲜血,舒雅心都揪到了一块。她就知道,柒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顿时哭了,奉劝说:“庾信郎,你走吧。我逃不掉了,但是……”
她突然看向柒宿,赤手抓住指着自己的剑锋恶狠狠道:“我也不会让美实得偿所愿!”
她用力,要将剑刺进自己的喉咙。
“不要啊德曼!”
柒宿很意外,用力抓着剑柄不敢有丝毫松动。
舒雅紧握剑锋的拳头鲜血直流。她也害怕得流出眼泪,但是这一刻,她是那样无助,任是那样坚强地活到现在,从前那个可以放弃一切也不要放弃生命的自己,这一刻却发现,她什么都做不了,即使是跪地求饶,她也做不了。因为事到如今,她才发现自己的生命不仅仅属于自己一个人。
“我得到的命令是,”柒宿仍旧抓着剑不肯放松说,“带不回活口,也要带回你的尸体。你以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美实宫主,连你的尸体也不会放过。”
听言,舒雅睁大眼睛,手上终于松动了。她能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变得不存在?她就是选择死,也不能死得干净。
“喂!”林子里突然出现一个执弓张弩的男子,他一身黑色花郎着装,是无名之徒,毗昙。他就那样站在远处,手中的剑正对神国第一勇士柒宿的后背——那一刹,舒雅以为他的箭是指向自己的,直至听他说:“不管怎么样,臭德曼还是我毗昙要守护的人。”
说罢,他毫不迟疑放箭了。
柒宿一侧身,箭矢落在德曼身后的大树上。只是毗昙很快飞身过来,缠上了柒宿。只过几招,柒宿就认出他的剑法,不禁问:“你是文弩什么人?”
“噢,师徒关系。”毗昙勾起一边唇角,又跟他打斗起来。
“德曼啊,你的手……”金庾信瘸着腿移到舒雅跟前,满是担忧。
舒雅方才收回观战的目光,看他一眼之后就奔向了柒宿的马,将其牵了过来。她一边摘下脖子上的手绢,用之缠上自己受伤的手,一边让金庾信上马:“腿可以吗?”
金庾信忍着痛,在她的搀扶下勉为其难。随后,舒雅也爬了上去,然后一拍马屁股飞快地往万弩城的方向继续逃亡。
“臭德曼……”毗昙见他们就这样自行跑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但见柒宿要摆脱自己追上去,他又不得不继续与之纠缠。事实上,对付柒宿,年轻的他还是有些吃力的。待到时候,他就往万弩城的方向跑了,只是一旦柒宿追上来,他就会跟他周旋一番,这样倒无意为舒雅和金庾信的逃跑争取了许多时间。
跑了不知道有多久,舒雅忽然让马儿停了下来,她对金庾信说:“你的腿需要治疗。”
“不用担心我,赶路要紧。”金庾信阻止她下马。
“如果腿瘸了,你要怎么完成公主的嘱托?”舒雅看着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不待他反应,她便自顾下马,接着抓住他的腿一边查看一边说:“你也许可以不下马……像是小骨异位啊。”
她判断出这一点,就抬眸看他,问:“相信我吗?我是第一次。”
“可是你的手……”
“我没关系。”舒雅打断他,只是抓着他的腿,酝酿一时。
金庾信看她一阵,终于将腿伸直,视线投向了前方,一副任凭摆布的样子。舒雅于是长吁口气,接着便是麻利地一拉一推,只听到骨头离合时的“咯咯”声。金庾信吃痛,皱紧了眉头,嘴上却是没有哼一声。好在就这么两下子,他的腿倒是没有大碍了。
舒雅忍住手心的疼痛跳上马背,他们便重新赶路了。
万弩城终于到了。
而就在金庾信不知如何面对舒雅离开新罗一事的时候,他听说了军队封锁海路的消息。这样的消息,让他更加不知如何应对。他只知道,要保护她,要她不受美实的控制自由地活着。
“现在怎么办呢。”舒雅无奈极了,这种连死也不得干净的无奈,真的让她不知所措。“难道要我引火自焚吗?”
引火自焚,或许是个法子。但她恐怕很难做到。
“先去阳花村避一避吧,”金庾信说,“那里正在闹瘟疫……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藏不了多久的。”舒雅并不抱有期望,“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不是早就被世人所知吗?美实的人很快也能想到。”
“不管怎么样,先去了再说。”金庾信坚持,又说:“总有机会逃走的。”
说罢,他抓起舒雅的手腕,拉着她行路。舒雅便没再说什么,其实她,脑子里真的很混乱,因为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混乱不堪,不敢为自己的生存出谋划策。
这天,王宫里的天明特意召见了苏阏川。
“阏川郎,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天明见到他,第一句话就问。
苏阏川很是莫名,不确定公主所指。
“听说,在战场上多亏有德曼,庾信郎和阏川郎之飞天之徒才得以存活下来。”天明接着道,“现在,是你们报答的时候了。”
“公主……”苏阏川诧异,他也知道美实已发动大部狼徒在捕捉“神国的敌人”德曼,但他不知所为何由。公主现在说报答的话,一定是想他帮助德曼吧。他终于问:“公主要我怎么做?”
“阏川郎,”天明并不正面回答,只是看着他,认真问,“你愿意为我效劳成为我的花郎吗?”
苏阏川望着她,一时不敢回应。
“成为我的花郎,以此报答德曼吧。”天明似是规劝,而后告诉他:“德曼啊,其实是我的双胞胎妹妹,也是神国之公主,德曼公主啊。”
苏阏川睁大眼睛,像听到这个事实的所有人一样,人生也难得这样吃惊一次。
天明向他简单解释完其中因果,不管他是否从无止境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她就又问他一遍:“阏川郎,愿意成为我的花郎吗?美实要做的,首先是摧毁王室,而后杀害我的家人,让他的丈夫世宗登上王位。这样,你还是不愿意成为我的花郎?”
苏阏川顿时跪到地上,高声道:“飞天之徒,阏川甘愿为公主献出一切。”
听言,天明感动地溢出了泪光。德曼走后,金庾信走后,她终于找到一个可靠之人帮助自己了。
“美实已叫人封锁了去往唐国的海路。我所要做的,就是亲赴万弩城,以我公主之名送走德曼。”
“公主……”苏阏川一听觉得事情可大了,忙有阻止之意,“请公主三思。情况这样复杂,公主亲自出面的话,只怕会引起非议。更何况,万弩城是国界之城……”
“阏川郎无需多言,”天明打断他,径直吩咐,“现在就挑几名可靠的飞天之徒,准备出发吧。”
“公主……”苏阏川还想劝言,但抬眸看到公主坚定的样子,又想到身处绝境的德曼和金庾信,他便应声下去了。
却说就在这个时候,王权的守护者,天明的小叔子金龙春和金庾信的父亲金舒玄聚到了一起。他们分别秘密喊来了林宗的护国仙徒和他们自己的私兵,并一致给他们下了一个相同的命令:对德曼,格杀勿论并且毁尸灭迹。
一开始,金舒玄是不答应的,但是金龙春却告诉他:“这是陛下之命,也是救您公子的唯一办法。”他再三思虑之后,便答应了,尽管他们已然知道,德曼也是陛下的公主,神国的圣骨。
因此在万弩城,短暂的几天内,德曼先后遭遇了柒宿石品等的追捕,金舒玄私兵的谋杀……她更加不知所措了,即使金庾信始终在她身边,毗昙也在她再次遭遇柒宿和石品等人的时侯出现了,并且一直守护左右。
“庾信郎的父亲也要杀我不是吗?”经历一场搏斗,再跑到山林里躲避的时候,她对金庾信绝望地说,“就这样没有容得下我的人,也没有容得下我的地方……因为这样可怜的身份,我成为这样可怜的人。”
遭遇了父亲的私兵,金庾信也恐慌至极,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舒雅才好。因为这件事,他是有多憎恨自己的父亲啊。
“臭德曼,你不可以这样放弃自己。”毗昙斜眼看她,似是规劝,又正眼望着她,一脸天真说:“就算你放弃你自己,我也是不会放弃你的。”
舒雅不禁看他一眼,没好气道:“先前在宫里用剑架在我脖子上的人难道不是鸭子你吗?”
“那时误以为你是师傅的孩子了……”毗昙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场误会,他还四处找寻文弩,要跟他讨说法呢。
“原来德曼脖子上的伤……”金庾信猜到什么就对毗昙放出了仇恨的目光,大喝问:“为什么?难道你小子那时候想杀死德曼吗?”
“说了是误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金龙春那一劫来了。
金龙春带着林宗的护国仙徒和自己的私兵,就那样残酷地出现在舒雅的视线之内。
“真的要这么做吗,大人?”一路犹豫并且表示不理解的林宗这一刻也没有放开心里的疑问,“为什么非这样做不可?”
“林宗郎!”金龙春大喝一声,居然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黄色绢帛,终于高高举起道:“这是陛下的命令。”
看到圣旨的那一刻,舒雅的天空彻底崩塌了。原来是生身父亲不让她活啊。亏她还一直以为是这些王权拥护者欺上瞒下的自作主张……她忍不住大笑,讽刺地大笑。
她的心突然硬了,终于恶狠狠瞪着金龙春问:“为什么我要成为你们政治的牺牲品?”
接着,她举起了手中的剑,低吼道:“想要我死,那就来吧!我会对抗到最后,与美实,与陛下,对抗到最后。来吧!”
金庾信和毗昙也都拔出剑,做好随时拼命的准备。
林宗以及他的护国仙徒还有金龙春的私兵,终于一拥而上了。
先前无论是与柒宿石品的人打斗还是与金舒玄的私兵打斗,舒雅都只做防御,从没想过要对抗,而这一次,直至看到生父杀无赦的圣旨,她的剑就没有停止沾满鲜血,像在战场上,杀害敌人的士兵一样。尽管她三脚猫功夫技不如人,但是她,没有一刻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