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距离到底有多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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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陵的晕倒让明音对圣火两族的族长大发了一顿脾气，其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庆德和香华火速被送到果木大妈家里。明音终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气，至少不用每天来回跑的照看病人。
舒陵、香华和庆德按明音的要求，统一安排在一个院子，统一由他和圣火族里的巫医照顾。每日的膳食、药品都有指定的人熬制，除了各自亲近的家人，其余人一概不许出现。
小言除了每日去给川玉送饭，其余时间统统泡在舒陵的病床前。看着舒陵原本红润健康的小苹果脸，如今苍白的见不到一丝血色，他的心里很不好受。舒陵在昏睡的时候，经常有喊川玉的名字。小言克制住内心脆弱善良的一面，下定决心将老天给他的机会利用到底，不趁此时拔掉川玉这颗深深扎在舒陵心里的钉子，太对不起自己。因此，他又一次对川玉隐瞒了舒陵失血过多晕倒的消息。
人就是这样错过的，川玉那日从香华家外归来，便一心扑在窑上，对于小言的往来渐渐视而不见，也从不主动问起舒陵。
每当心底涌出砸掉土窑出气的冲动时，一看到熊熊烈火中，静静的躺在裂土镜旁边的那件小东西，他的心又软下来。
当冷静再次回到川玉身上时，已经是四天以后。很多工作他不得不重新来过，加班加点，才能把前几天失去的时间补回来。同时，他也意识到，早一日完成这熬人的烧窑，就可以早一日回到舒陵身边。
舒陵昏睡了三日，才转醒过来，便开始痛苦的大补“生涯”。每日，小言都笑眯眯的端着好大一碗药汁，看着舒陵服下。到了吃饭的时间，又会带来各式丰盛的膳食。开始，舒陵还对这样的关照甘之如饴，几天过后，她只有叫苦不迭的份，小言笑眯眯的面孔更让她有苦说不出。
好几日没有川玉的消息，舒陵只能悄悄的问问小言，小言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只是说，川玉一切都好，现在正加班加点争取能早些完成修补工作。
舒陵点点头，她又问：“那他有没有问起我？”
小言看着舒陵渴望的眼睛，心里有些犹豫，到底选择哪个答案来应付她呢？
“有问啊，瞧我都差点忘了告诉你。”小言回答的很轻松。
舒陵微微一笑，此时，一对争食的小鸟，唧唧咋咋的低飞掠过窗前，羡慕的看着它们飞远，舒陵把身子又靠回里边，垂下眼帘，好像要闭目养神的样子。小言便不再打扰，静静的离开。
中毒的庆德和香华总算没有辜负舒陵几乎舍命奉献的鲜血，虽然人还是很虚弱，但通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总有复员的希望。
三个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当庆德和香华已经可以下地行动时，舒陵还被明音下令困在床上。
这一天，明音检查过圣火族的两个人，便来探视舒陵，小言和九瑶正陪在屋里一起聊天。今天舒陵的气色已经大有改善，又加上另外两个病人已经不用操太多心，明音比较满意，态度越发温和起来。
舒陵看着有些不一样的明音忍不住问：“明音，怎么好像我一觉醒来，你的脾气好了很多？”
明音正伸向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他扭头对舒陵说：“不要以为恭维我，就可以放你出去。乖乖的再躺三天吧。”
舒陵郁闷的抓起被子蒙住头，低低的声音传出：“我还没睡醒，刚才在说胡话。你们都不要当真才好。”
小言和九瑶听后都笑了，就连明音也绷不住弯起了嘴角。
“诶，什么好事情？今天的喜事特别多啊。”终于养好脸上的晒伤，阮宁山可以出门招蜂引蝶，这些日子在素衣族那边如鱼得水，不亦乐乎，难得来探视舒陵。
舒陵把头探出被子问：“什么喜事？”
阮宁山拿出他摆谱的扇子，边摇边说：“这可是最新的消息，庆德正式向香华提亲了。”
“啊？”几个人都大吃一惊，谁也不信。
“你们不信？我今天不知为此安慰了多少芳心已碎的素衣族美女。庆德那小子哪好？居然笨到想娶那么强悍的老婆，更可笑的是，还有那么多女人等着做小妾，蠢。”说着，阮宁山摇摇脑袋，看样子极不认同。
“那，什么时候成亲呀？”舒陵很关心这个问题。
明音、小言和九瑶同时看了舒陵一眼，阮宁山嘿嘿一笑，“这可说不好，毕竟那香华不是好摘的花。反正是热闹，看呗。”
自从传出庆德欲娶香华的消息，整个圣火族都沸腾了。自从两族分裂以来，这是第一桩联姻的喜事。
原本安静的小院，现在每天都能听到香华和庆德吵架斗嘴的声音。舒陵反正被明音禁足，由九瑶和小言负责看管，索性三个人听墙角为乐。其实，也不算听墙角啦，只是每天在固定的时间打开窗户，二人转准时上演。
这里面九瑶年纪最大，但是感情方面的经验却也有限。因此更增加了三个人热火朝天讨论的乐趣。几天下来，他们分析的头头是道，唯一一直不解的是，庆德每次是用什么妙法结束争吵的呢？他又为什么每天都主动找茬儿吵架呢？
这些日子，当舒陵一个人在屋子里时，她就会默默的思念川玉。那一日，庆德和香华的争吵的内容提醒了她。
庆德说，他至少还送给过香华一朵路边摘下的野花，而香华连根草，连片叶子也没给过他。舒陵心里惦记川玉说过要给她一份礼物的，可是她回送点什么呢？
当舒陵终于可以自由活动时，算算日子，香傩的巫女甄选也近在眼前。这短短二十多天，香傩为照顾姐姐消瘦了许多，她也常常看望舒陵，直到后来庆德和香华的情况稳定住，也没有任何危险了，才渐渐少来。
舒陵再次提着篮子，踏进川玉的小院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川玉。”舒陵终于可以大声叫出这个在心里不知呼唤过多少次的名字。
小屋的门一下子打开，川玉怔怔的看着迈进院中的舒陵。气色不好，脚步虚浮，脸颊都瘦了——川玉在心底越说越气，不知不觉神色间带出阴郁。
舒陵没想到一进门会见到沉着脸的川玉，心里顿时像翻到了五味瓶似的，不是滋味起来。默默的在院中按老规矩摆好饭菜，她还想像老样子，给自己倒杯茶解解渴，发现居然没烧热水。
川玉见舒陵手里拎着空的水壶愣在那儿，解释说：“没想到你会来。”
女孩子的心你永远难懂，川玉又怎知自己一句最普通的话，居然引来舒陵的眼泪。两个人傻傻的立在那儿，不到三尺的距离，却又好像隔了千重万重山。
没有陪川玉吃饭，舒陵匆匆告辞。曾经那么接近的两个人，仿佛又一次擦肩而过。
第二日，是圣火族巫女的甄选。一早，舒陵就恹恹的，完全提不起精神。明音来看时，忍不住皱起眉头，差一点不让舒陵出门。
小言极善察言观色，又知道舒陵昨日去看川玉回来的很早，而且不大高兴的样子。心中基本确定某些策划的事情成功了，虽然心喜，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越发的对舒陵关怀备至。
巫女的甄选不像少议长的甄选火药味那么浓。备选少女只需按抽取的考题，用相应的巫术和咒语完成任务即可进入决赛——舞蹈。除香傩外，另有三名鲜衣族和素衣族少女入选。
舒陵坐在人群后方的高处——一棵不算太高的老树的主枝上，视线极好，还很荫凉。对于中州人来说，他们是第一次看这样的舞蹈比赛。通过规定的短节目考较基本功，稍长一些的自选舞让参赛者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最后根据积分的排名，由最后一名最先出场，表演巫女祭典上的独舞——火之舞——最终排名第一者，就是新一届的圣火族巫女。
可以说，这一次的巫女甄选也没有太多悬念。并不是因为香傩容貌最美，所以才会那么出众。即使她蒙住面孔，就像在第二支自选舞蹈的比赛中一样，她走上高台的那一瞬间，整个身形及周身的气质，就是其他人望尘莫及的。
舒陵并不会跳舞，但是她自幼练武健身，所以更加佩服香傩对自己身体的掌控程度之高，也更知道，没有十二分的苦练和天分，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两个项目完成时，香傩的分数遥遥领先，所有人都知道，除非香傩弃权，否则最后一支舞她即使站着不动，也绝对是最后的赢家。
两个素衣族的少女走出观看的人群，闲聊着来到舒陵坐着的树下。
“唉，她们香家如今可是又熬出头了。”其中一个女子感叹道。
“是啊，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和她们的姑奶奶一样的下场。”另一个女子口气颇为不善。
“啊，这是怎么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
“我告诉你，前几天我就听鲜衣的小曲说了，她们这位高傲妩媚的香美人，半夜三更的总去找一个外族人，还曾经一夜未归呢。她有一天一大清早，亲眼看到香傩披着一件中州男人的外衣，慌慌张张的跑回家里。”
“啊，那岂不是真和她们家姑奶奶一样。”
“可不是，传统呗。中州人不是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吗，还真对。”
听着树下两个人无心的议论，树上的舒陵惊的从头凉到脚。直到那两个人走远，她才软软的从树上爬下，浑身无力，只能靠在树边。她的脑子已经停止转动，再也听不进看不进任何东西。
明音在阮宁山的胁迫下，勉强跟他出来看巫女甄选的决赛，他原本是四处寻找一个不显眼的避风港，却一眼看到几乎跪坐在地上的舒陵。明音以为舒陵是身体又出了问题，急急跑过去。
小言和九瑶挤在前面的人群里看甄选，趁着最后一项比赛开始之前，小言要到后边去瞧瞧舒陵。才出了人堆儿，意外的看到川玉站在那里。
“川玉公子，你也来看甄选？窑炉没事吗？”小言吃惊的问。
川玉神情黯淡，他举目向小言来时的方位望了望，没有看到想找的人。
“舒陵没来吗？”川玉声音里带着极度的失望，但还是不死心的又在人群里找了一遍。
小言偷眼望向那棵大树，舒陵不在树上，再往下看，明音的背影挡住了什么人。小言心中有数，他装作也四处寻找的样子，但只是看着人群说：“刚才还在的，不过可能和明音一起去休息散心了。”
川玉不再寻找，也拒绝了小言帮忙的好意，只是请小言告诉舒陵，今天要是玩的太累，就不用特意给他送饭了。因为马上要到出窑的关键时刻，所以，他从今天晚上开始要彻底闭关。以后两天都不用送饭，直至出关。
川玉刚走出两步，又回身嘱咐小言：“我要到晚上才正式闭关，如果看到舒陵，要是还不太晚，她想过来也可以。”这才独自离去。
直到川玉的身影完全消失的看不见，小言才跑去看舒陵。
“陵儿，你不舒服了？”小言真的很担心舒陵。
舒陵摇摇头，就是不说话。
“川玉他，”小言已经编好的话刚要出口，就被舒陵阻止，“我不想听。明音，送我回去吧。”
于是明音和小言一起扶起舒陵，离开甄选大会。
夜晚的来临让痴等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川玉最终放弃，他脚步沉重的走到院门前，手刚刚扶在门上，突然听到有跑向这里的脚步声。顾不得突然之间一跃而出会不会吓着人，川玉已经立在门外。
“啊。”来人一头撞在川玉怀里，却是抱着一个小包裹的香傩。“吓死人了。川玉公子，等人啊？”香傩喘了口气问。
川玉这回彻底死了心，也不想多说，扭头就往回走。
“等等，还你衣服。那天，真是谢谢。”香傩想起前些天，自己干的傻事，就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都是为了姐姐，她这样安慰自己。
川玉拿过包裹，还是不说话，抬腿进入门里，刚要关门，香傩挡住说：“还有，后天晚上我们圣火的最隆重的祭典还请你来。”
川玉冷冷的说了一声：“让开。”便关上门，闩好，院内再无声响。
两日后的傍晚，圣火族最正式的祭坛广场上，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圣火族人。无论鲜衣族还是素衣族，都喜气洋洋的，这是最盛大节日。而且，今天，闭关近三十年的大巫长，将正式出关，这又是一件举族欢庆的事。
早早的，果木大妈便给舒陵他们安排了最好的位子，作为圣火族的嘉宾，他们可以最接近祭坛，甚至可以和大巫长接触。
几个人里，只有小言最兴奋。杜云疆自少议长甄选典礼后，很少和大家一同出现，就连九瑶现在也不太清楚，她的主子心里到底又在计划什么。九瑶现在非常害怕单独面对杜云疆，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可能有愧疚，摇摆甚至怀疑，但是她不敢也不愿深想。
祭典正式开始，身着黑色礼服的司仪官用上古的古神语宣读祭文，所有圣火族人跪地聆听。好在嘉宾的席位周围有帷布，和其他圣火族人分割开，要不然，小言他们太难受了——在上万人壁垒分明的两派的中间，只有他们身着不一样的服饰。全场回荡着古神语神秘凝重的声调，万人跪地低和。即使听不懂神官说的什么，但这场面，也让人腿软，恨不得能跪在地上才可缓解内心的慌张。
祭文宣读结束，又进行了例行的敬神器、献祭礼、焚祭文等等一系列仪式，直到满月完全跳离地面的时候，祭坛四周的九组圣火堆才被点燃，传承了多少代的古乐飘然而出，整个万人广场，除了缥缈的传说来源于天上的仙乐，和圣火堆噼噼叭叭的燃烧声，再也没有其他杂音。
当舒陵她们渐渐沉迷于摄人心魂的古乐中时，一阵清脆的响铃，划破夜空，深深扎入每个人的心底。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距离到底有多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