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6、乱的前奏 ...
-
往日宁静的圣火城,如今因为接连几桩大事即将举行典礼,变得渐渐沸腾起来。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舒陵每日沉浸在洗手做羹汤的单纯的快乐中。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幸福,定风珠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她都已经忘却了。
看着窗外夕阳斜照,舒陵小心翼翼的把做好的饭菜放在篮里,还特地加了一道小点心,寻思着川玉夜里要是觉得饿,还能垫一垫。盖上盖布,刚打算出门,这才看到香傩不知什么时候倚在门边,好像看了很久的样子。
舒陵有一点失神——自从那天遇到香傩,她有四五天没再出现。难道自己还要心心念念的想着一个八字还没一撇的情敌?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香傩对舒陵表现出的样子很不满意,她主动招招手,说:“还傻愣着做什么,别饿坏了你的心上人。”
舒陵走在香傩身边,侧头上下打量她。“你……”舒陵本想问“你什么也没带吗?”可是又觉得不妥,难不成自己还盼望她带东西给川玉?
香傩倒也聪明,拍拍袖子说:“有你带东西就够了,本姑娘亲自造访,便已是天大的面子。”
舒陵莞尔,这人你怎么说她。如果放在平时,自己倒真愿意和她做朋友,现在吗……舒陵又看了香傩一眼。
“你……是跑来的?”舒陵发现香傩耳侧的头发被汗浸湿了,贴在脸上。
香傩很吃惊,有些心虚的说:“净瞎说,我干吗要跑来。”
舒陵笑了,笑的很开心。因为香傩的表情分明是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以前自己和娘亲在家里斗法时,娘亲一旦被猜中心思,时常会有这种表情。
“噢,那是怎的了,满头汗水,头发都粘住了。”舒陵笑问。
香傩眼睛一转,自以为想到反击的好方法,她说:“本姑娘为了预备甄选,每日都要学习很多东西,还要练习舞蹈。哪里像你,一心扑在厨房里,时时刻刻只惦记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说,你一练完就走过来了?汗水是练舞时流的?”舒陵特地强调“走”字。
香傩也没细想,回答:“是啊。”
舒陵不再多说,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好像听到另一个人对川玉这么上心,她有些堵得慌。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走在路上。
今天,川玉起得稍微晚了一些。当舒陵和香傩来到的时候,他的头发还没有全干,正随意披在肩后。
舒陵和香傩见到川玉的样子,两人的脸同时都红了。香傩是因为川玉的湿头发,让自己想起,练完舞后,怕赶不上舒陵,所以自己顾不上洗澡,就匆匆赶来。舒陵则是因为川玉的湿头发提醒了自己——他刚刚沐浴出来,因而联想到一些令人面红心跳的画面。
这些日子以来,和舒陵单独在一起的时光,已经成了川玉每日醒来的期待,每夜独自守窑的支柱。
漫长的隐居生活,曾经让他练就了心如止水的功夫。寂寞,早已不是可以困扰他的问题。但是如今,因为第一次的情动和久违的温馨,却让川玉的心中对那巧笑言兮的倩影惦念不已。这临时居住的小院,那简陋低矮的小屋,乃至这里的一桌一凳,都因为舒陵曾经停驻的身影,而让川玉倍感亲切。
现在,面对不请自来的侵入者,川玉有些不快的看着香傩,眉头虽然还不至于皱起来,但是冷淡的态度,摆明了写着——我不欢迎你。他甚至还在考虑要不要把香傩索性请走。
舒陵看着川玉沉默的样子,知道他有些不高兴了,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心。毕竟,要是川玉真赶走了香傩,恐怕他们在圣火族的日子会不大好过。
就这样冷着场,最后还是川玉长吁一口气,伸手做出“请坐”的动作,保持礼貌让香傩坐在院中。他从小火炉上取下专门在这时烧好的热水,冲好一杯茶,让舒陵转给香傩,也算尽了主人的义务。然后提起舒陵带来的篮子,拉着舒陵一起进了小屋。
川玉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的吃着饭菜。舒陵有些不知所措,她甚至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于是,拿起抹布东擦擦西蹭蹭,如果可能还偷看川玉几眼。
认真地吃完碗里最后一粒米,川玉轻轻放下碗筷,擦干净嘴,才抬眼看向舒陵。原本心里还有些埋怨她怎么带了香傩来,但是一旦和她露出柔弱,可怜兮兮神色的眼睛一对上,川玉只能苦笑。唉,算了算了,本来时间就不长,犯不着为不相干的人闹气。心里想着,川玉的面色也柔和起来。
“别擦了,已经很干净了。”川玉不忍舒陵再去荼毒已经岌岌可危的床撑,叫住她。
舒陵不好意思地笑笑,她问川玉:“饭菜的味道怎么样?”
川玉很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勾起迷人的弧线。
舒陵又想起特地准备的小点,她从篮子里拿出交给川玉,嘱咐他要是饿了,夜里可以吃。川玉心中涌上一股热流,他并不在意点心的味道,只是感动舒陵对自己的关心和体贴。
正当两个人因屋子空间的狭小,而倍感拘束时,香傩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莫姑娘,川玉公子,茶我也喝完了,就算要走也得跟你们打声招呼吧。”
舒陵和川玉的神情都是一松,两人走到院中。香傩看看现在面色已经恢复正常的川玉,很不服气的一哼:“哼,本姑娘还要忙着准备甄选,就不多打扰了。今天就此离去,你们也不用送。”然后,真的转身就走。
舒陵心里其实很高兴,刚想开口说几句场面上的话安慰安慰香傩,又被她后面的话气的噎回来——“等本姑娘当选了巫女,就有时间陪你们聊天了,别急啊。”
香傩走后,川玉如释重负,赶紧忙完手头的事,又像以往一样,和舒陵一起坐在窑边,静静的享受别有一番情趣的二人世界。
因为香傩临走时的话,使舒陵有些不专心。她虽然明白那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遇到情字,十四岁的舒陵可没有经验。
川玉感觉到舒陵的不同,他有些担心又有些犹豫。“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是不是窑边太热?”
舒陵别扭的摇头,甚至有些恨川玉的问话。难道还要让自己一个小姑娘告诉他,兴致不高的原因是因为有一个美女也在觑视他?想到这儿,舒陵微微撅起嘴,瞪着川玉。
川玉更加糊涂,“那你要不要早些回去?”此话一出,川玉就知道大错特错了,因为舒陵一下子睁圆了眼睛,恨恨的说:“知道了,我这就走。”
刚刚站起身,舒陵又掉进一个自己想念已久的怀抱。“唉,我又没赶你。”川玉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舒陵的头埋在川玉的胸前,她的嘴角美滋滋的翘了起来,全然忘记刚才是谁勃然大怒来着。她仰起头,脸上带着笑容,眼睛里闪着喜悦。
川玉无可奈何的笑着摇摇头,“瞧你这小姐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还说!”舒陵抓住川玉的弱点,详装发怒。
“舒陵,别忘了,我毕竟比你大那么多。真的假的总能看出来。” 川玉没有上当,他眼中透露出笑意。
舒陵抓住川玉要弹向自己额头的手指,“不要,好疼。”然后,又借机躲到川玉的怀里。好留恋他宽厚的胸膛,那阵阵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和自己的心跳声此起彼伏,此时胜过万语千言。
川玉一边搂着舒陵,一边注视着炉火——那飞舞变化的火焰,哪里比得上川玉矛盾挣扎的内心世界。这偷来的幸福,能够长久吗?他低头望了望全心全意扑在自己怀里的舒陵,心中默叹——陵儿,看来我要失约了。那个誓言也好,愿望也罢,到底还要不要完成,最终还要看舒陵的心。我真的很想陪她一辈子,这就是爱吧,无论结果如何,心甘情愿的交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的要求……我现在才能完全理解你当年所作的一切。所以,从今天起,我会珍爱舒陵,她的愿望就是我的一切。
月色旖旎,夜风温婉,仿佛告诉所有人——爱,就在你的身边静静流淌……
————————————————
果然,后来的几天香傩再也没有出现。舒陵还是小心眼的打听了一下,等两族少议长的甄选完成,才是新一届巫女的甄选。如此算下来,她和川玉有一个月的平静可享。到那时,裂土镜也就基本烧补完成。嘿嘿,舒陵心底坏坏的一笑,我们就要远走高飞了,香傩你上哪去捣乱?但是,一心一意沉浸在爱河的她,独独忘记定风珠的任务——他们还要找寻偈语中火舞的下落。
明日就是圣火族内,鲜衣和素衣两派的少议长甄选,通过笔试、面试以及正面交锋,选出一人为少议长,另一人为副手。多少年来,一直是鲜衣族占有明显优势,但是今年,因为庆德和香华的出现,到底鹿死谁手,还没有定数。而且,更有人不想让它有定数。
九瑶从那日开始,就一直躲着卡加,她实在不愿意再对卡加欺骗下去。今夜,是与少主约好的日子,九瑶换上夜行衣,悄无声息的溜出院子,朝约定地点奔去。
不出意料,杜云疆已经在老地方等候了。九瑶忍不住摸了一下已经痊愈的面颊,定定心神,走上前去。
“见过少主。”
“嗯,明日的事情我基本已经安排妥了。”杜云疆的声音平缓而温和,九瑶放下心来。
“属下的任务,还请少主吩咐。”
“明日,你准备两套衣服,一套素衣男装,一套鲜衣女装,守在出城的通道附近。见到典礼方向照明弹一起,就迅速在守卫里散布谣言。先换女装易容后,到鲜衣族守卫营说,‘香华少长被素衣族里用卑鄙的手段暗伤,他们要武力夺权。’撺掇他们赶来帮忙。然后,换男装,去素衣族守卫那里,告诉他们,‘有人诬陷庆德少长在比武时作弊,鲜衣族人趁机耍赖,不肯承认输给庆德少长,他们正在典礼上大打出手,欺负素衣族人。’同样,还是把他们都引到会场,造成混乱。他们都离去后,你要迅速把这个火折子藏入通道的隐秘入口处,便于我们日后通关时拾取。然后,速速恢复成日常的样子,返回典礼。明白了吗?”杜云疆的声音阴沉而诡秘。
九瑶急忙跪倒答道:“属下明白。”
突然间,杜云疆神情一顿,紧接着爆喝:“什么人!”
九瑶大惊,她急忙起身,看向自己来时的方向——卡加脸色惨白的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杜云疆眼睛一眯,他从嗓子的深处,发出“赫赫”的低笑声。
“原来是你。九瑶,你要背叛我吗?”说着,杜云疆一把揪住九瑶的脖子,狠狠地掐下去。“我先杀了你。”
“不要。”卡加慌张的向前一步,“不关她的事,我是自己跟来的。”
杜云疆看向九瑶,九瑶痛苦的无法出声,她只能闭上眼睛。
“真的,九瑶她……几天都不理我,所以我才偷偷等在果木大妈家门外,盼着能见到她。”卡加看到杜云疆几乎把九瑶提离地面,也顾不上自己逃跑,只想解释清楚,让杜云疆放了九瑶。
“呵呵,好个痴情的人呐。”杜云疆的眼中出现血色。“可是我最恨痴情的人,我最恨!”说着,他突然用另一只手,一把拔下九瑶头上的发簪,然后随手一甩,将九瑶抛飞,狠狠地撞在树上,又重重的掉落在地上。
“圣火族的发簪?你送的?”杜云疆掂量着手里的发簪,一步一步接近卡加,最后,又一把将卡加勒住。
“是,是的。”卡加颤抖的回答。
“好,我就用这个送你去死。”杜云疆突然将发簪插入卡加的后心,然后又用力一拔,一道血箭,喷射而出。
“啊!”卡加痛苦的叫出,身体蜷缩着被杜云疆扔在地上。
“嗖”的一下,发簪深深扎入九瑶面前的土里。“你,就用它,把他处理了。然后,就一直戴着它,也算成全他的痴心。”杜云疆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人情味,令人不寒而栗。
九瑶眼前一黑,但是还是咬着牙吐出四个字:“属下遵命。”看着杜云疆头也不回的让黑暗包裹住自己,消失在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