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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前路渺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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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音!”
舒陵第一次觉得看见明音是这么美妙的事情,她手脚并用地站起来,也顾不得满手的土,一把抓住明音的衣服不放。刚才紧张的快蹦到嗓子眼儿的心,现在还突突的跳个不停。
明音漂亮的眼睛眨一眨,眉梢一挑,伸手要把舒陵的手从胸前斛噜开,没想到她反而抓得更紧。
“干吗?一个姑娘家,光天化日的满地打滚,还抓着男人不放,像什么样子?”明音面露不悦。
“不放不放,明音救我。”舒陵还有些惊魂未定,明音听了眼睛眯了眯,问:“怎么了?”
舒陵顾不上细讲,只是惦记着那卖镜的老伯的安全,一把拉住明音就往来时的巷子里钻。
明音被舒陵拽着跑了一会儿,觉得不对,一把按住舒陵大声问:“你这要去哪?”
“去救人。”
“救谁?”
“哎呀,一时说不清楚,反正你跟我来。”舒陵还想拉着明音继续跑,明音却一把抓她过来,打横一抱飞上房顶。
“方向?”明音也不看舒陵惊讶的样子,严肃的问道。
“那里那里。”舒陵慌忙指指逃来的大致方位。
明音瞬间跃起,在房子的上空快速的移动起来。舒陵也顾不得发呆,她向前望着,突然看到那个追杀他的仆人正一瘸一拐的在下面跑着,立刻指着他说:“他是坏蛋!”
明音瞟了一眼,随口问:“怎么是个瘸子?”舒陵脖子一缩,轻轻说:“我打的。”明音很诧异的低头看看舒陵,没说什么,不过嘴角的一侧微微上扬。
还未等明音和舒陵追上那人,突然听到有人的叫喊声:“大侠大侠,那里还有个人,他只怕是害了那小姑娘了。”舒陵寻声望去,不是卖镜子的老伯是谁。再一看,老伯身边还站着一脸肃然的川玉,还有神情焦急的九瑶。
“川玉,九瑶,我在这儿。”舒陵兴奋的完全忘了自己还被明音抱着,一个劲的摇手臂。明音一边施展轻功向他们跳过去,一边还得躲开舒陵险些打在脸上的胳膊,脸色马上不耐烦地沉了下来,他愤愤地说:“别摇了,再摇我把你扔出去。”舒陵这才收敛的放下胳膊。川玉已经听见了舒陵的叫喊声,他面色一松,待看见明音怀里的舒陵,嘴角不由得又绷紧了。
明音一跃跳下房顶,没好气地也不提醒舒陵一下,突然就松开手。感觉身下的支撑一下子没了,还没有叫出来,舒陵又被川玉接个正着。
“你这是做什么?”川玉第一次板起脸来质问明音,好像忽的一下,他周围的气息全变了,令人忍不住想打冷战。明音自知理亏,讪讪的没敢说话。
川玉又转向舒陵,目光已柔和起来:“怎么,伤着了?”舒陵呆呆的摇摇头,“那我放你下来?”川玉说着,小心的先躬身放下舒陵的双腿,再直起她的上身。动作轻缓,温柔如水,看得明音和九瑶都直了眼睛,这……这也太那个了,两个人心想。
舒陵刚站好,老伯就来到近前,满眼含着泪花问:“姑娘,伤着没?瞧,好端端的手背都搓破了。”舒陵这才注意到,右手因为当时就地一滚蹭破皮。她满不在意的晃晃手,笑着说:“没事没事,这不算什么,我自己摔的。老伯您没事吧?”
“我没事,要不是姑娘,我的老命……”老伯说着悲从心起,禁不住老泪纵横。
大家慌了手脚,怎么能让一个老人家哭,舒陵为难的向川玉求救,川玉轻声安慰了老人几句,又对明音说:“我们陪着老人家回去,这里还有后面的巷子里一共三个人,已经被我治住,你提他们去官府报案,就说是抢劫杀人未遂。”明音这才意识到,刚才真是出了大事,他点点头,又看看舒陵,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扔给她,这才拎起地上的人走了。
“这是?”舒陵举着小瓶问。“擦手的。”明音头也不回的闷闷答道。
川玉舒陵他们带着老伯回到杜家商馆,等舒陵梳洗一番又换过衣服,在九瑶的催促下上好药膏,这才回到前厅。
厅里面,川玉已从老人家口中将事情的始末了解清楚,正捧着一面镜子研究。舒陵前脚踏进门槛,杜云疆和明音后脚就回来了。一看见川玉手中的银镜,杜云疆凭着商人的直觉马上靠到近前,也拿起一面观瞧。
“这镜子哪来的?”杜云疆问川玉。川玉如沐春风般的笑了,他边从怀里掏出两个金元宝,边看着舒陵回答道:“金元宝砸出来的。”
“啊,我的元宝。”舒陵欣喜地上前拿过自己当初用来当武器的小元宝,“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川玉的笑容更深,他说:“大内御制金宝,除了你,这边城里谁敢用。”
舒陵这才发现小元宝的底部都戳有钢印,正是“大内御制金宝”几个字。杜云疆看着,在旁边说:“还是舒阳有心,给妹妹的体己钱都带着印记。”舒陵听得心里美美的。
杜云疆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又仔细看看镜子,对老伯说:“我在各地都有产业,不知老伯可愿意用这些镜子和我交换?”老伯早已将这些人看作是再世的恩人,又觉得这个法子实在是省掉很多麻烦,当即点头答应。于是,杜云疆用五十亩良田,一座三进的宅院及二百两黄金和老伯成交。
九瑶提起那马家怎么处理,杜云疆问:“哪个马家?可是城东的马家商馆?”舒陵点头,杜云疆露出略显抱歉的神情说:“对不起,恐怕没办法让陵儿妹妹亲自报仇雪恨,他家的大部分财产刚刚全部以抵还债务的方式过到我名下。”他顿一顿,“也就是说,现在马公子不名一文,他的管家应该已经卷了所有细软逃跑的无影无踪了,他今后连吃饭都会成问题。”卖镜子的老伯又“恶人终有恶报的”感慨上半天,才在众人的劝说下先去休息。
等老伯走了,川□□悉一切的眼神让杜云疆连忙解释:“还是什么也瞒不过川玉公子,杜某虽然占了个大便宜,但是也没亏待他老人家。”见舒陵很疑惑的看着,他又说:“这镜子确实是百年难遇的珍品,经我手卖出去利润不知要翻上几倍,所以我说我占了个大便宜。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若是老伯自己卖,能得到现在的一半已经是万幸,否则人财两失的可能性更大。”舒陵这才明白。“不过,”杜云疆又说:“要是能够得到铸造此镜的秘法,我杜某愿意出百倍的价钱。”
第二日,舒陵在杜云疆的央求下,拉下脸皮向老伯提起他家的铸镜绝技,老伯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绝技恐怕是真的绝迹了。当着恩人们,我老头子也没什么可保密的,就说给你们。这事还要从我曾爷爷说起,当年他老人家在沙海里救了一个重伤垂死的人回来,经过半年的修养才略能下地行动。为报答我曾爷爷的救命之恩,他破例送给我家一枚火种,并说用此火铸造的器物可保百年不蚀,但是唯一的条件是,每一代人,一生只可铸炼九件,上一代在世,下一代便不可动手。我曾爷爷用这火种试炼了很多次,最终没有成功。到了我爷爷,他老人家穷其一生才作出四块,我爹爹有了前人的经验,一共做了七块,我从小就看着爷爷和爹爹铸炼,所以自打二十年前我爹去世后,我一共铸炼出九块。但是,哎……”老伯说到这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红,他继续说:“我糊涂呀,我太贪心了,总想着祖辈的份额没满不甘心,又觉得大不了是铸炼不成。所以,带着儿子又开炉镕制,谁知……谁知,祖传的炼镕大炉在开炉的瞬间爆炸,不仅炸飞了整个作坊,我那……我那可怜的孩儿,为了护住我,被炸断双腿,再也走不了路了。”说到这里,老伯泣不成声。
舒陵和杜云疆默然,川玉若有所思,明音则听得连连点头,说:“不错,我师傅炼丹时也经常嘱咐我,这炼炉的温度最难掌握,所以决不可急功冒进,否则是会炸炉的。”
川玉突然问道:“老人家,你家炉里的火焰是不是从不曾熄灭过,而且是青色的?”老伯惊异的抬起头:“大侠见过我家的神火?”其他人也在等待川玉的解释。“那倒没有,不过我曾有所耳闻罢了。”川玉似乎不想多谈,草草带过。
杜云疆最后又花了五百两银子从老伯手里买下他家的铸炼工艺纪录,还派人和老伯一同回家带上他儿子,送两人往内地开始全新的生活。这一番折腾又耗费几天的时间,明音天天上街寻找合适的向导,也还是一无所获。
自那日舒陵和九瑶没能带小言上街,又不听劝阻,差点出了大事。小言很是气恼,作为舒陵道歉的条件,她要亲手为小言缝制一个香囊,可以装上冰核,让小言也挂在胸前。
杜云疆依然有很多家族生意要忙,整日不见人影。
川玉似乎还是静静的,仿佛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除了应付每日郁闷的明音的武力挑衅外,也就一个人留在院子里看看书,浇浇花,一如当初隐居的日子。对他这样的表现,舒陵每日在心里胡思乱想,九瑶看得莫名其妙,小言则开心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