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镜子 ...
-
远远望见高耸的城楼，猎猎夏风吹舞着数面大旗，舒陵他们知道，中州的西塞边城到了。一旦出了边城，便是茫茫的戈壁和沙漠，如果没有向导的带领，死亡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走进边城，杜云疆安排大家住进了他家的商馆。
西塞边城是塞外的圣火族和中州，乃至北方的飞鹰族贸易通商的最大集散地。不像飞鹰族人还会有些商人进入到中州腹地买卖，圣火族世代封闭和神秘，他们的族人几乎不能在西塞边城以外的地方见到。
杜云疆不愧是江湖上长袖善舞的交际高手，他当年所结交的朋友，大部分是到各处经商时认识的，这西塞边城自然不能放过。除了他家有自己的商馆，还俨然是这城里的业界龙头。一把众人安顿妥当，杜云疆便匆匆去处理一些家族生意上的事情。明音虽然着急早日修补好裂土镜，却也没有其他办法，毕竟找可靠的向导带路是很重要的，他还没有张狂到要去沙海戈壁送死，所以耐心守候才是要务。
最开心的是舒陵，从一入城，她就好奇的从车窗向外张望了无数次，市集上那么琳琅满目的货物，可不是说，在书上读到过就算数的，能仔细看一看，摸一摸，最好能买些才是。九瑶早就发现了舒陵的心思，逛街是女孩子的最爱，当下第一个赞成，两个人正嘀嘀咕咕的商量怎么溜出去玩，小言在一旁插话：“天气怪热的，我都有些不大舒服，你们就不怕出去中了暑气？”
舒陵和九瑶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冲小言摇摇头。小言又说：“就两个女孩子上街太令人不放心了，你们还是等杜大哥闲下来再去吧。”
舒陵却抿着嘴一笑，眼中闪着很不一样的光芒。这样的表情自那天的树林里之后，经常出现，九瑶心下会意，轻笑着说：“你还担心什么，有我们的护花使者在，天塌下来也是不怕的。是不是，舒陵姑娘？”舒陵倒也不是太扭捏，可能把九瑶和小言都当成了亲人，她微笑着点头同意。
小言心下苦涩，他又说：“川玉公子可是神仙般的人物，他哪肯陪你们逛街？你们还是别自找没趣了。”
听了这话，九瑶不置可否，她只是看了看舒陵。舒陵犹豫了一下说：“可是我总要去问一下，他……也许没来过这里，也是想逛一逛的。”
小言实在不想看舒陵现在的表情，又忽然觉得头疼恶心的更严重，索性扭过头不言语。舒陵从来把小言当成弟弟，以为他是因为不能出去玩而闹脾气，就哄他说：“我们会买好东西给你的，好吃的也给你带一份。”九瑶听着“咯咯”的笑出来，小言则更加低沉了脸色。
“怎么了？”舒陵此话一出，看着小言就要发作的面孔，九瑶急忙把舒陵推出屋子，边忍着笑，边说：“我的好姑娘，你先去向川玉公子打个招呼吧，也让人家有个准备才是。快去快去……”
“但是小言……”
“没事没事，有我呢，别在这耽搁了。”
舒陵迟疑了一下，便转身向川玉的院子走去。
九瑶见舒陵离开了，她扭身回来，坐在小言身边。“我知道你的心。”九瑶一句话，差点引来小言的眼泪。“但是，她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又是什么样的人物。不说身份地位，这第一条还得相互入得了眼才成。”
见小言还是抑郁着不说话，九瑶叹着气又说：“你跟在她身边比我长，你说说，她身上的光彩是普通人盖得住得吗？明公子如何，杜……公子如何？平时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又有几个女人能有她那样的见识气度？她现在才十四岁，你存了这个心思，原也合情理，若是再过个四五年，那就真是非分之想了。”小言更加沉默，但是脸色缓和许多。九瑶以为他明白也放下了，便不再多说。可是，小言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舒陵站在川玉的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心里惴惴的，有点怕川玉真像小言说的那样。
“喂，傻丫头，站在这里干嘛呢？”突如其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舒陵一惊急忙回身。
院子里，川玉身着淡绿色的素轻料子长衫，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己，脸上有着欣喜的笑意，而他身边正是刚才发话的主人——身着白衫的明音。
舒陵一眼看到川玉，便如同闭目塞听了一般，一门心思的只有川玉一人。她心里只重复着一句话：他在看着我笑，那就是说他不讨厌见到我。
“喂，喂，真的傻了？”不知什么时候，明音已来到舒陵眼前，还夸张的在舒陵眼前挥挥手。
“你干什么。”舒陵这才注意到明音，她拨开明音的手，走下台阶，来到川玉身前，仰头问：“我们想出去逛逛，我和九瑶……不知……川玉你来过这里吗？”
川玉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噢……”舒陵有些失望，小脸暗淡了一下。
“你问这个干什么？”明音又破坏气氛的插进来问，“川玉已经答应我，要和我一起去找找能带路的向导了，你们可不能和我抢人。”
舒陵听了反而一喜，“真的？”她高兴的问川玉。
“嗯。”看见舒陵高兴，川玉的心也不自觉地跟着轻快起来。
“那我们一起去，我这就去叫九瑶，很快的，要等我们。”舒陵说着就往回跑。
“哎，谁说的，我可不带你们这些累赘。”明音不满的抗议。
“我们是跟川玉公子去，才不跟着你，你这个手下败将。”舒陵回头说着，还愉快地朝明音作一个小小的鬼脸，便蹦蹦跳跳的跑出院子。
川玉看看身边气得没辙的明音，伸手拍拍他的肩说：“走吧，手下败将。”
明音因吃惊而睁大了眼睛，引来川玉爽朗的笑起来，“难怪舒陵总和你斗嘴，欺负你的感觉太好了，哈哈……”
明音越发无奈，气不过地说：“你怎么能和一个小丫头学？再说了，怎见得就不是我欺负她。”
川玉安抚道：“我知道，我知道。但你可是一个男人，别那么放不下，走吧。”
走出院子，看见舒陵和九瑶已经向这边过来。望着她们轻快愉悦的身影，川玉的心中涌起阵阵涟漪，什么也比不上她神采飞扬的笑脸啊。
边城的市集都集中在城西的一条长街上，看着明显不同于中州内陆风格的各式店铺，川流不息的各色商人，舒陵恨不得快快冲过去，把它们一次看个够。
川玉宠溺的注视着舒陵愉快地穿梭在人群中的身影，他玉树临风的身姿，洒脱飘逸的气质，再加上笼罩在全身的一股温柔的气息，在喧闹嘈杂的市集上，引来了无数的注目和猜测。
西塞边城本就远离中州腹地，民风更加自由奔放，因此不少妙龄少女忍不住三五成群的渐渐围在他和明音的身边。慢慢的，竟然紧紧围起二人，毫不忌讳的品头论足，甚至动手来拉。明音正皱着眉，小心的闪躲着一双双“魔爪”，才要向川玉抱怨，突然身边的人身形一展，已于众人头顶跃起。
“你……”明音的话还没出口，川玉已道：“我去找舒陵她们，这里太乱，一晃不见了人影。你自己先回去吧……”话音刚落，已经几个起落，转身消失于街角。
舒陵原本还拉着九瑶兴奋的四处乱钻，突然她看到一个卖镜子的摊位，所售的镜子和中州的铜镜大有不同，似乎更加明亮些，而且各种形状的都有。受不住那些明晃晃的小东西的诱惑，舒陵立刻松开手，兴冲冲的跑到那个摊子前。
“哈，小姑娘看镜子呀？”摊主是个殷勤和蔼的老人家。
“是啊，老伯，你的镜子和别人的不一样呢，怎么这么亮？”舒陵爱不释手的拿起一面圆圆的，打磨得异常精致，镜背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花的小镜子。小镜子只有手掌大小，一边还留有佩挂丝绦的银环。舒陵翻来覆去的看着，觉得也许因为是银镜的缘故，才这么亮。
“嘿嘿，这可是老人家我的传家秘技，不能告诉外人的。”老伯笑眯眯的，得意的不行。
“那您是关内人吗？”舒陵问。
老伯摇摇头，说：“我祖祖辈辈住在双影村，出了关，往西北走五十几里就是了。小姑娘不知道？”舒陵摇头。
“这边城里卖镜子的，都来自双影村，我们村世世代代都是作镜子的。”老伯好心的给他解释。
“那这面镜子都少钱？”舒陵扬扬手中的小圆镜。
“小姑娘好眼力，这镜子是我爷爷做的最为精致的一块，他老人家当年耗时三年才完成。看你这么喜欢，又和它这么有缘，我就算你便宜些吧。你给我这个数。”老伯说着，伸出五个手指头。“五两？”舒陵估麽着，一般的铜镜再好也就一两银子，所以五两应该是没错。
老伯摇摇头，很好脾气地说：“小姑娘在打趣我老头子了。这银镜子是五十年前我爷爷做的，至今依然光亮如新，没有丝毫锈蚀的痕迹，而且就是再过五十年它依然不会发污变黑，这样的好东西，五两是肯定不行的。”
“那要多少钱呢？”舒陵这下可真不知道行市了。
“五十两金子。”老伯话音一落，舒陵已顾不得淑女形象，嘴巴都惊得张开。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