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传说（原《脉脉此情谁诉》）》陵枣儿

35、情痛

　　当明音和舒陵远远的透过树林的缝隙，看到葛老爹家的灯火时，两个人都仿佛是看到了家的感觉，分外亲切，急忙加快脚步。刚进院子，舒陵就忍不住向屋中叫道：“小言，杜大哥我们回来了。”屋门一下子打开，小言第一个从门里抢了出来。“陵儿陵儿，真的是你们，太好了。”小言抓着舒陵的手不放，高兴的大叫。
　　杜云疆和葛老爹父子随后出来，都很兴奋的和明音、川玉打着招呼，帮他们拿包袱，一群人闹闹哄哄的回到屋里。葛老爹细心的给他们端来清水，让他们先净净手脸，又热好饭菜，还吩咐儿子去给舒陵他们烧洗澡水。
　　又是一通忙活，等一切都妥当了，明音和舒陵这才有机会各自拿出保存的凤凰土和凤凰花。将皮囊的口全部打开，谨慎的摆放在桌上，舒陵小心翼翼的把怀中宛若安睡的凤凰花插在了土里。
　　众人紧张的盯着，凤凰花慢慢的释放出越来越强烈的金红色光芒，当整间屋子都被这金辉照亮时，凤凰花的花瓣才像优美的伸着懒腰的娇娇女的臂腕，轻轻的打开，当所有的花瓣全部打开后，金红色的光芒才慢慢减弱，最后全部围绕着花朵，和在山洞中时一样，发散着淡淡的金辉。
　　杜云疆和小言自不必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就连葛老爹父子也围着凤凰花左看右看，小心万分的控制着呼吸，好像生怕一时鲁莽，吹坏了这无比珍奇娇贵的神花。
　　川玉目光中含着笑，静静的靠在窗边，一只手环在胸前，一只手托着陶制的茶碗，享受这难得的温馨时光。舒陵心中一动，悄悄的越过众人的肩膀，偷看川玉，正好对上川玉望向自己的目光。她没敢与他对视，匆匆移开目光，似乎感觉到川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侧脸上，她的心竟然怦怦的猛跳几下，红晕也不知不觉的爬上了双颊。
　　川玉定定的望着舒陵娇羞的侧脸，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和什么重叠起来……突如其来的痛感，绞得川玉不得不用一只手捂住胸口，眼前的幻影也消失了。他低下头，紧紧的闭起了眼睛……
　　借口天色已晚，川玉向众人告辞，他微笑着向每一个人点头告别，却独独对舒陵状似漫不经心的一扫而过，然后转身踏着月色消失在林间。舒陵望着川玉消失的方向呆愣很久，虽然有些失望川玉对待自己冷淡的态度，但是一颗心还是随着月光下那挺拔潇洒却倍显孤独寂寞的身影而去。

　　第二日，舒陵和明音按照川玉的嘱咐，各自稳妥地收起凤凰花和凤凰土。待到午时，便见到川玉换了一件牙白色外衫，将灰黑相间的长发整齐的扎起，只带了一个不大的小包袱，利利落落的出现在院门口。
　　众人准备向葛老爹父子告别，杜云疆拿出五十两银子作为这几日食宿的费用。葛老爹却憨厚的怎么也不肯收，他直说全当是感谢舒陵他们送自己的儿子回来。
　　川玉则拜托葛老爹照看自己园中的花草，如果需要尽可拿去变卖，补贴家用。葛老爹感激地笑笑，却又有些难言之隐，川玉不解。杜云疆为人老练，马上明白葛家父子的难处。他低声地告诉川玉，上次他送给葛老爹让他变卖的花不仅被抢，还被人诬为偷窃的经过。川玉听着，面色沉了下来，虽然不见怒色，但是周围的人又感到了慑人的压力。
　　小言拽拽舒陵，小声说：“陵儿，要不你再想个法子帮帮葛老爹他们吧，就像上次在辛镇，你帮我拿回神木箫。”舒陵为难的看了看小言，她不是不想帮，只是上次真是凑巧得很，那么顺利的戏弄了聂知府。这次……
　　最后，葛老爹只收下十两银子，还千恩万谢个不停。舒陵回身看到依然向他们不停的挥手告别的这对父子，原本雀跃的心变得沉重起来。她侧头看看一直不曾言语的川玉，依旧完美的面部轮廓，微微垂下的眼睑，挺阔的双肩……像磁石一样紧紧地吸引住自己的目光。突然间她有些自卑，这么完美的人物，怎么会对自己一个黄毛丫头有所青睐。

　　回到镇中的客栈，早已在里面等得坐立不安的九瑶这才放下心来。众人吃过晚饭，都推说累了，便早早散去。
　　舒陵心中烦闷，总也睡不着，就披上衣服走出房间。不承想，分别同时和身穿夜行衣，正推门而出的明音以及依然是白天的一副打扮的川玉碰见。舒陵只有片刻惊异，便马上明白明音的企图，但是川玉？不会吧，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一个，和明音一样，动手勤于动脑的人呀。
　　舒陵把他们都推进明音的屋子，自己站在门边问：“你们不会都打算夜访胡府吧。”明音混不在意的点一点头，川玉似乎觉得被舒陵逮到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了一声，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挠了挠鼻尖。
　　“不许去。”舒陵毫不客气的阻止。
　　明音马上反驳道：“那就让葛老爹这样的老实人受欺负？”
　　“可是你们冒冒失失的去了，会给葛老爹惹上更大的麻烦。”舒陵便将利害陈述给他们听。
　　川玉自然明白这些，他只是……他只是心情有些混乱和烦躁，想活动一下罢了，川玉这样向自己解释今晚冲动的原因。
　　“那你有什么办法？你不是智审过聂知府吗。”明音说道。川玉不解，明音便复述了一遍那日小言讲述的经历。
　　舒陵挑着眉看向明音，好呀，这个家伙，那日明明什么都听见了，却还装做不在意的样子。川玉一边听着明音的讲述，一边神色复杂的看向舒陵。舒陵一遇到川玉的眼光，马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向别处。
　　“你如果明天能想出好法子，我便不去胡府。否则，谁也拦不住我去搅他个天翻地覆。”明音下了战书，却刚好救了心如鹿撞的舒陵，她无奈只得答应。
　　回到自己的房间，舒陵托着下巴，看着凤凰花发呆。心想，为什么每回这么头疼的问题都归自己？若想不出好方法，倒要川玉看笑话了。天哪，你就不能发发慈悲，让我风风光光的，与众不同的给川玉留一个好印象？登山的时候，自己可是出了不少丑的。凤凰花呀，凤凰花，你要是能自己告诉我有什么好法子该多好。想着，舒陵还伸出手指轻轻沾了一点凤凰土。看着凤凰土毫不意外的失去光彩，掉落到地面，舒陵脑中灵光一闪，有了！

　　次日吃早饭的时候，舒陵神秘兮兮的把想了一晚上的周密计划说给大家听。小言听得就差手舞足蹈的跳起来，九瑶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杜云疆也对舒陵要刮目相看。明音虽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此法最妙。
　　川玉的态度实际上是舒陵最关心的，但是她生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小心思，尤其怕被别人拿来嘲笑。所以强忍着，没有直接去看川玉的表情，只在和明音斗嘴的时候，瞄了一眼。可惜，当时川玉正好低头，舒陵没有看到他眼中赞赏的认同神色，反落得一阵失望。
　　小言兴冲冲的和九瑶一起，为他们的角色准备道具。明音则被派去找葛老爹父子，不仅要借些行头，还要请这对父子到时候指证胡家。舒陵则拉着杜云疆、川玉到街上勘察地形，设计最佳路线，寻找最佳场地。
　　一群人，平均年龄十八岁零三个月，却玩得像十岁的孩子一样兴奋。就连川玉，也不知不觉被感染，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舒陵。
　　那是一个独立、自信、年轻、充满生命力和希望的发光体，她的美丽不在简单的外表。她的一颦一笑，一个充满智慧又不乏天真的眼神，固然让人移不开眼睛。但是，更让川玉无法阻止的被吸引，是舒陵身上特有的坚强独立，博学多识、运筹帷幄宛若大将的风采。现在年龄尚小，便有这般气度，不知将来会长成怎样一个倾城倾国的佳人。原本重叠的两个人影，渐渐分离开，每当川玉闭上眼睛，舒陵的身影再也挥之不去，深深的印在他的心上。心已动，但是为了那个愿望，到时候，自己能放得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