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传说（原《脉脉此情谁诉》）》陵枣儿

19、争执

　　书房的门“咣”的一声被推开，屋内的三个人齐齐的向门口望去。舒陵已三步并作二步的跨了进来，身后还拽着跑得歪歪斜斜的小言。
　　“大哥，我找到了。”舒陵松开小言，冲到舒阳身边说。
　　“找到什么？”舒阳不解，杜云疆和明音也不明就里的看着她。
　　“长生调呀，偈语里说的，长生殿吟长生调。”舒陵急切地说道。屋中另外三个人，甚至小言，都是一震。
　　“真的？”杜云疆不敢相信，舒陵露出很自信的笑容，使劲点点头。她急忙拉过小言， “小言会吹，他刚才吹给我听了。”边说还边看着小言，像是急切的希望得到他的认可。小言有些迟疑的点点头后，就把头低了下去。
　　“曲子？可是我们刚刚还在讨论，这长生调应该是和木属神器相关的。如果单是一首曲子……”舒阳还有疑惑。“错不了，错不了。”舒陵更加欣喜道，“小言是用他的箫吹的，而他的箫就叫神木箫呀。”
　　闻言，杜云疆居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太好了，真没想到。陵妹妹果然是和定风珠有缘，别人千辛万苦都求不得的事情，她却全碰到了。真是……”他本来想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但是最后又忍住了。舒阳也是一脸的笑容，他上下打量着小言，“原来妹妹身边藏龙卧虎呀。”
　　明音却一直都未作声，他只是看了小言一眼，又仔细盯着小言的箫出了一会儿神。接着，用手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桌子，平淡地说：“傻人有傻福，但这到底是不是偈语中的长生调，只怕还有待商榷。”
　　众人楞住，只有小言还低着头，看不到表情。明音又淡淡的继续说：“我师傅说，当初他第一次见到这丫头”，指指舒陵，“是在珍庆宫。师傅怀里的裂土镜感应到什么，发出了震动，才使师傅注意到定风珠的存在。如今，你们也知道，为什么会有这首偈语的出现。正是定风珠与裂土镜感应而出的。”说到这里，明音眼角向上一挑，傲然之色跃然而出，“但是，不是每个拿着定风珠和裂土镜的人遇到一起，都可以唤出偈语。”他环视众人，大家都露出不大了解的样子。“本公子是裂土镜的继承者，只有真正的继承者传承的神力才能使用神器的力量，得到神器的认可。”他又顿了一下说：“虽然本公子实在认为小丫头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她，的的确确是定风珠的真正传承者。” “由她找到的五属神器，得到神器本身传承者的认可后，神器和定风珠的关系才能确定。虽然现在非她不可，不过一旦神器本身的偈语出现，那么就是个泼皮乞丐也可以拿着他们去求神拜佛了。”
　　“那你的意思是？”舒阳有些了解了。
　　“不错，这小子和你妹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谁有看到什么类似昨天的事情发生吗？”明音双手环胸，背靠在椅子上。
　　大家一阵沉默。舒陵有些焦急，有些不甘心，她不满的对明音说：“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本公子。”明音事不关己的态度，让舒陵又恨又无奈。“再说了，你这小厮这么没用，也只有你会认为这个冒牌的是个宝。”
　　“我，我不是冒牌的。”一直默不作声的小言突然说到。小言抬起头，他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我真的不是冒牌的，我只是，我只是受伤了，不再有神力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没有人能证明这一点呀。”明音不以为然。“我能证明。”舒陵站出来。“你？你能证明什么？”明音更觉得可笑，“虽说你是护国圣女，但是你有这本事吗？”
　　“如果我没有，那么你有吗？如果你可以，我才不希罕什么定风珠，送给你算了。”舒陵不再容忍。明音无语，“哼”的一声不做回答。“再说了，你就那么肯定，神木箫就一定不是神器？小言就一定不是传承者？”见明音不答，舒陵步步紧逼。“如果小言所吹奏的长生调不是神曲，那我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曲子，还有谁能吹出更好的了。”
　　明音高傲的性子被挑了起来，很不服气地说道：“你又怎能确定长生调一定是箫曲，木属神器一定是杆箫？本公子琴技卓越，想不想见识一下？我也可以说，我弹的一首古曲是长生调，反正琴也是木质的，刻上名字叫神木琴，你奈我何？”“你……”舒陵被噎得没话说。
　　杜云疆见他二人越说越僵，实在不是办法，出来打圆场：“别急别急，你们先歇歇，看看小言怎么说。”
　　舒陵、舒阳和杜云疆都看着小言，只有明音不屑的扭开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我真的不是冒牌的。”小言言语有些急切，舒陵在一边冲他鼓励的点着头。
　　“因为，我家的长生调，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学的。我九岁时，因为是父亲神识的唯一继承者，才通过族中长老的认证，进入圣殿，学会了此曲。”小言停顿了，像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最后，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他继续说道：“当我第一次完整的学会长生调时，神木箫也曾发过光。后来我每次吹长生调，神木箫都会发光。”
　　“那么这次，为什么没有发光呢？”舒阳小心的问。
　　“自从我受伤以后，这是我第一次吹奏。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的伤还没好，不能和陵姐姐呼应吧。”小言目光有些闪烁，但是最后他仍是坚定的回答道，“可能等我的伤全好了，我的神力就会慢慢恢复的。”
　　听了小言的话，莫舒阳和杜云疆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他们又看看明音。明音白了他们一眼，说：“一个要做好哥哥，一个要做老好人，那这说真话，惹人恨的事就推给我来做，你们可真是算得明白呀。”莫舒阳不自然的笑笑，杜云疆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没理会。
　　“我们过几日就要出发了，可等不了你。”明音冰冷的腔调让小言的面色一紧。
　　“不用等，小言和我们一起去。”舒陵突然说。
　　小言不敢置信的惊喜地看着舒陵，而明音则一下子坐直身子，厉声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舒陵扬起下巴，毫不畏惧的直视明音隐隐闪现怒火的眼睛。
　　“我们此行的危险你不要告诉我不知道。”明音面容一整，严厉的看着舒陵。“你虽然是天意所选之人，又奉旨出行，可是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人打着同样的主意。我决不能让毫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小言不是毫不相干的人。”舒陵绝对不服。
　　“那可未知。你若想去，现在就证明出来。”明音转向小言。“你若能让我信服，我便不说二话。”明音言语犀利，寸步不让。
　　小言看着舒陵和明音剑拔弩张的站在那里，心里又是激动，又是难过，还有一些悔恨。他想着如果自己没有把力量抛弃，那么现在，舒陵也不用和明音争得那么辛苦了。可是，如果自己还拥有那个力量——他低头看看手里的神木箫，嘴角露出微笑——那自己就碰不到舒陵了吧。心里作了决定，小言抬起头，一直闪动着忧郁情绪的眼睛，已变得坚定而温柔，他看着舒陵说：“陵姐姐，我会证明给他看的。”
　　舒陵不知会发生什么，刚想阻止，小言已经把箫放在口边，沉静的吹奏起来。

　　较之刚才的箫声，此时的曲音更加凄美孤绝，听得明音眉心一皱。舒陵紧紧地盯住小言，手心竟紧张的出汗了。舒阳则似并未觉得有何不妥，静静的欣赏着。杜云疆是第一次听到小言的箫声，早已陶醉其中。
　　神木箫曲通人意，原本圆润的音色渐渐变得干哑起来，小言的脸色也越来越差。舒陵担心不已，正要轻轻唤一声“小言”，突然神木箫发出了淡淡的紫色光芒。屋中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当的”一声，神木箫掉在了地上，“小言”舒陵一声惊呼，舒阳则一把扶住倒向一边的人——小言已经昏了过去。
　　舒陵守在小言身边，抓住他的手腕号脉，轻飘无力微弱的几乎寻不着。她愤怒的注视着站在原地的明音，大声说：“我最讨厌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